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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656年,鲁僖公四年,齐侯带领诸侯之师侵蔡

时间:2023-10-0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公元前656年,鲁僖公四年。四年春,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鲁僖公四年春天,齐桓公集合了齐、鲁、宋、陈、卫、郑、许、曹等国进攻蔡国。在召陵,联军举行了一次盛大的阅兵仪式。齐桓公自称不,其实是僭越了。齐桓公所谓“与之虎牢”,当然是慷他人之慨。联军各自回国之后,齐桓公仍然觉得不解恨,又于当年冬天组织联军讨伐陈国,以惩“不忠”之罪。许穆公卒于师,葬之以侯,礼也。许穆公在军中病逝。

公元前656年,鲁僖公四年,齐侯带领诸侯之师侵蔡

公元前656年,鲁僖公四年。

四年春,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对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大公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以夹辅周室!’赐我先君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尔贡苞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征。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师进,次于陉。

夏,楚子使屈完如师。师退,次于召陵。

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而观之。齐侯曰:“岂不是为?先君之好是继。与不同好如何?”对曰:“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愿也。”齐侯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对曰:“君若以德绥诸侯,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

屈完及诸侯盟。

鲁僖公四年春天,齐桓公集合了齐、鲁、宋、陈、卫、郑、许、曹等国进攻蔡国。击溃蔡国,俘虏了蔡穆侯之后,诸侯联军顺势南下,浩浩荡荡地开往楚国,这就很明白地透露了一个信息:齐桓公此次用兵,真正目标不是蔡国,而是楚国。攻打蔡国不过是战略掩护,目的是打楚国一个猝不及防。由此推论,去年蔡姬因为划船的事被送回蔡国,很有可能也是齐桓公早就策划好的阴谋。这个可怜的女人,不明不白地成了国际政治游戏中的一颗棋子。可是,普天之下,除了“齐桓公+管仲”和“楚成王+子文”这两对黄金组合,谁又不是棋子呢?

齐桓公这一手瞒天过海做得很漂亮,可是楚成王的反应也不慢。联军还没到楚国边境,楚国的使者便站在路边迎候了。

楚国使者向齐桓公转达了楚成王的(故作)惊讶:“君侯您居住在北海之滨,而寡人我居住在南海之滨,好比马儿牛儿即使发情也不可能发生什么关系,没想到您不远千里跑到我国来,到底是想干什么哟?”

时隔两千多年,仍能感受楚国使者操着楚地方言,摇头晃脑地在诸侯面前说“风马牛不相及也”带来的喜剧效果。

管仲代表齐桓公回答:“当年周成王派召康公对我齐国的先祖姜太公说:‘五等诸侯、九州之伯,你都可以讨伐他们,以辅佐王室。’并且规定我先君征讨的范围,东至大海,西至黄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普天之下,莫不能至。现在楚国长期不按规定进贡苞茅以供祭祀,以至于天子不能漉酒敬神,寡人特来问责。当年周昭王南巡到楚国而没有回去,寡人特来问罪。”

所谓苞茅,就是捆成一束的菁茅。天子祭祀鬼神,将苞茅树立,以酒自上浇下,酒糟留在茅中,酒汁渗透向下,象征鬼神饮之。

周昭王是周成王的孙子,南巡的时候在汉江坐船,溺水身亡,所以没有回去。

管仲引经据典,义正词严。楚国使者的回应却仍然是云淡风轻:“说起不向天子进贡这件事,确实是敝国之罪,今后岂敢不供给?至于昭王没有回去,那都是哪一年的陈芝麻烂谷子哟,请您找汉水之滨居住的老人家问问情况,跟我们楚国确实是没有一毛钱关系。”

会谈没有效果,诸侯联军继续向楚国推进,抵达汉水之滨的陉地。在这里,联军一待就是两个月,没有任何进攻楚国的实际行动。等到夏天,楚成王又派大夫屈完为全权代表,来到联军大营。

常理,这个时候谁先提出和谈,谁就处于心理弱势,在谈判中会做更多的让步。出人意料的是,联军很快就撤退到召陵。这是为了表示谈判的诚意,还是因为受到了楚国的威胁而不得不退?或许二者兼而有之吧。

在召陵,联军举行了一次盛大的阅兵仪式。齐桓公请屈完坐上他的戎车,共同检阅部队。联军兵强马壮,阵列整齐,欢声雷动,蔚为壮观。齐桓公对屈完说:“这些人不远千里从中原跑到这里,难道是为不而来的吗?不是。他们是为了继承先君的传统友谊而来。屈大夫你说,我们两国也建立这种友好关系如何?”

“不”是天子自谦之称。齐桓公自称不,其实是僭越了。屈完还是不亢不卑地回答:“君侯惠临敝国,求福于社稷之神,又承蒙您安抚寡君,这正是寡君的愿望。”

齐桓公话锋一转:“屈大夫你看,如果用这样的军队来作战,有谁能抵挡?用这样的军队来攻城,有什么样的城池攻不破?”

屈完笑道:“君侯您如果以德服人,谁敢不服?如果想以武力服人,我楚国以方城山为城,以汉水为池,就算您的人再多,恐怕也没有用处哦。”

齐桓公知道,用胁迫的手段是不可能逼楚国就范了。他和管仲权衡再三,决定接受和谈。于是,屈完代表楚国和各路诸侯举行了盟誓,史称“召陵之盟”。

陈辕涛涂谓郑申侯曰:“师出于陈、郑之间,国必甚病。若出于东方,观兵于东夷,循海而归,其可也。”申侯曰:“善。”涛涂以告齐侯,许之。申侯见曰:“师老矣,若出于东方而遇敌,惧不可用也。若出于陈、郑之间,共其资粮屦,其可也。”齐侯说,与之虎牢。执辕涛涂。

秋,伐陈,讨不忠也。

这是一个坑人的故事。

诸侯联军从召陵返回。陈国大夫辕涛涂对郑国大夫申侯说:“如果大军取道陈、郑两国之间回师,则贵国和敝国都要供应粮草物资,负担十分沉重。如果大军能取道东方,震慑东夷,自海滨回师,就不会有这些麻烦。”申侯说:“您说得对。”辕涛涂便向齐桓公建议自海滨回师,齐桓公大概是觉得走海边看看风景也好,表示同意。

没想到,申侯这家伙听到大军改道而行的消息,立刻跑去劝谏齐桓公:“大军劳师远征,已经很疲惫,如果再绕到海边,万一遇到夷人袭挠,恐怕难以抵挡。还是取道陈、郑两国之间,物资粮草的供应都有保障,才是万全之策啊。”

齐桓公何等聪明,立刻明白自己上了辕涛涂的当,于是做了两个决定:

第一,将虎牢赏赐给申侯。

第二,逮捕辕涛涂。

前面说过,虎牢是制的别称,是郑国境内的军事重镇。齐桓公所谓“与之虎牢”,当然是慷他人之慨。当年武姜要求郑庄公把虎牢封给段叔,郑庄公犹且不肯。现在齐桓公要求郑文公把虎牢封给申侯,郑文公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却也只能表示同意。

联军各自回国之后,齐桓公仍然觉得不解恨,又于当年冬天组织联军讨伐陈国,以惩“不忠”之罪。

许穆公卒于师,葬之以侯,礼也。凡诸侯薨于朝、会,加一等;死王事,加二等。于是有以衮敛。

许穆公在军中病逝。

前面说过,许穆公娶了宣姜的小女儿为夫人,而齐桓公娶了宣姜的大女儿为小妾,两个人是连襟。许穆公对齐桓公唯命是从,而齐桓公对这位穷亲戚也相当不薄:许穆公本来是男爵,在他死后,齐桓公命人以侯爵的礼仪为他举行葬礼。这也是合礼的。诸侯在朝会时死去,葬礼加一等;在尽忠王事的时候死去,葬礼加二等。所以许穆公享受了以衮服入殓的待遇。

冬,叔孙戴伯帅师会诸侯之师侵陈。陈成,归辕涛涂。(www.xing528.com)

叔孙戴伯为叔牙之子,名兹,戴为其谥号。

冬天,叔孙兹率军参加诸侯联军,入侵陈国。陈国服输认错后,齐桓公放回了辕涛涂。

初,晋献公欲以骊姬为夫人,卜之,不吉;筮之,吉。公曰:“从筮。”卜人曰:“筮短龟长,不如从长。且其繇曰:‘专之渝,攘公之。一薰一莸,十年尚犹有臭。’必不可!”弗听,立之。生奚齐,其娣生卓子。

及将立奚齐,既与中大夫成谋,姬谓大子曰:“君梦齐姜,必速祭之!”大子祭于曲沃,归胙于公。公田,姬置诸宫六日。公至,毒而献之。公祭之地,地坟。与犬,犬毙。与小臣,小臣亦毙。姬泣曰:“贼由大子。”大子奔新城。公杀其傅杜原款。

或谓大子:“子辞,君必辩焉。”大子曰:“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饱。我辞,姬必有罪。君老矣,吾又不乐。”曰:“子其行乎?”大子曰:“君实不察其罪,被此名也以出,人谁纳我?”

十二月戊申,缢于新城。

姬遂谮二公子曰:“皆知之。”重耳奔蒲。夷吾奔屈。

又说晋国的事。

当初,晋献公想立骊姬为夫人,为此而举行卜筮。

卜是通过观察龟甲裂纹来预测未来,筮是以蓍草算卦。但凡重要的事情,既卜又筮,以示隆重。卜筮皆吉,事情可行;卜筮不吉,事必不成。可是,如果一吉一不吉,那就不太好办了。

晋献公想立骊姬为夫人,就遇到了这样的尴尬——卜的结果是不吉,筮的结果是吉。怎么办?晋献公的意见是“从筮”,以筮的结果为准。可是卜人不同意。

卜人以为:“筮短龟长,不如从长。”

筮用蓍草,卜用龟甲。龟甲提供的是物象,蓍草提供的是物数,凡事先有象而后有数,是以“筮短龟长”,当以卜的结果为准。另外,周朝的官制,亦体现卜筮的轻重:“大卜,下大夫二人;卜师,上士四人;卜人,中士八人。”而筮仅有“筮人,中士二人”。卜重于筮,是显而易见的。

而且,卜的繇词相当难听:“专宠使人逾越本分,将要偷走国君的公羊香草和臭草放在一起,过十年仍有臭味。”这不是暗讽骊姬恃宠为乱嘛!

晋献公听不进去,还是立骊姬为夫人。

骊姬生公子奚齐,其妹生公子卓子。

等到晋献公想要废申生而立奚齐为太子,骊姬也亲自操刀上阵,与东关五、梁五等人商量计谋。

一日,骊姬使人对申生说:“国君梦到了你母亲,快去祭祀她吧!”

古人梦见先人,必具酒食祭祀。申生是个孝子,赶紧在曲沃举行了祭祀。按当时的规矩,臣下祭祀,必须向国君敬献祭肉,称为“归胙”。所以申生派人将祭祀用的酒肉送往绛都的公宫。晋献公正好外出打猎,骊姬收下祭肉,在宫中放了六日。等到晋献公回来,骊姬便在酒肉中下了毒,然后献给他。

晋献公以酒祭地,这也是当时的礼俗,以示对天地的尊重。

没想到,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地面隆起来,有如一座小坟堆。再将肉喂狗,狗被毒死了。又喂给小宦官,小宦官也死了。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骊姬则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大哭起来,说:“这都是太子的阴谋!”

老左的这段描述,显然不够戏剧性。因此,《梁传》进行了适当的加工——

骊姬跑下堂,边哭边喊:“天哪,天哪!这国家,始终是你的国家,你就那么等不及吗?”晋献公喟然长叹:“我与你没有过节,你为何恨我如此之深?”当下派人告诉申生:“你看着办吧!”

到了司马迁笔下,故事就更精彩了——

骊姬哭着说:“太子何其残忍!自己的父亲都想弑而代之,对其他人岂不是更狠?况且您都那么大年纪了,今日不知明日事,他就不能多等几天,非要下毒手!”又对晋献公说:“太子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因为妾身与奚齐罢了。我们母子宁愿逃到他国,或早早自杀,不要白白让我母子俩被太子残害。当初您想废掉他,我还觉得于心不忍;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大错特错了。”

说句题外话,太史公的戏剧天赋,委实不亚于莎士比亚

言归正传。申生当时也在绛都,听到这样的事,赶紧逃回了新城。新城也就是曲沃,因新修筑加固而得名。晋献公抓不到申生,于是杀死了申生的老师杜原款。

有人劝申生:“您去跟国君解释一下嘛!他一定能够分辨是非。”

申生说:“国君如果没有骊姬,寝之不安,食之不饱。我如果去说明了真相,骊姬必定获罪。国君那么老了,失去骊姬,必定伤心,那我也就随之不乐了。”

人家又说:“那您打算逃跑吗?”

申生回答:“国君不能明察罪责,我背负谋弑君父的罪名而逃,谁会接纳我?”

怀着这种纠结的心情,十二月,申生自缢于曲沃。

申生这一死,倒把谋刺的罪名给坐实了。骊姬乘胜追击,诬陷重耳、夷吾两位公子,说他们都参与了申生的阴谋。二人没作任何解释,分别逃到了蒲城和屈城,也就是当初晋献公令他们镇守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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