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80年,鲁庄公十四年。
十四年春,诸侯伐宋。齐请师于周。夏,单伯会之。取成于宋而还。
春天,齐桓公纠集诸侯联军讨伐宋国。出于“尊王”的考虑,齐国还派了一位使者前往雒邑,恳请周天子派部队前来助威。
周庄王于两年前去世,其子胡齐即位,是为周僖王。我们可以想象得到王室收到齐国的请求之后的惊愕表情。
自平王东迁以来,“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就成为一句空话。诸侯国之间你攻我伐,东征西讨,完全没有把天子放在眼里。葛之战中,王室丧师辱国,更是彻底断绝了征伐之念。现在,齐国要讨伐宋国,居然前来请求王室出兵,周僖王受宠若惊之余,又难免思前想后,顾虑重重。经过深思熟虑,周僖王决定派大夫单伯率领少量军队前往齐国。
虽然只是象征性的部队,但是对于齐桓公来说,已经足够。只要天子的战旗飘扬在战场上,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宋桓公审时度势,选择了和谈。
郑厉公自栎侵郑,及大陵,获傅瑕。傅瑕曰:“苟舍我,吾请纳君。”与之盟而赦之。六月甲子,傅瑕杀郑子及其二子,而纳厉公。
初,内蛇与外蛇斗于郑南门中,内蛇死。六年而厉公入。公闻之,问于申曰:“犹有妖乎?”对曰:“人之所忌,其气以取之。妖由人兴也。人无衅焉,妖不自作。人弃常,则妖兴,故有妖。”
厉公入,遂杀傅瑕。使谓原繁曰:“傅瑕贰,周有常刑,既伏其罪矣。纳我而无二心者,吾皆许之上大夫之事,吾愿与伯父图之。且寡人出,伯父无里言。入,又不念寡人,寡人憾焉。”对曰:“先君桓公命我先人典司宗。社稷有主,而外其心,其何贰如之?苟主社稷,国内之民,其谁不为臣?臣无二心,天之制也。子仪在位,十四年矣;而谋召君者,庸非贰乎?庄公之子犹有八人,若皆以官爵行赂劝贰而可以济事,君其若之何?臣闻命矣。”乃缢而死。
郑国的局势再度动荡。
在栎城蛰居了十七年的前任国君郑厉公突然率军启程前往新郑,上演了他的“王者归来”之旅。
栎是郑国的一座大城,自郑武公年代,它就被当作郑国的别都。鲁桓公十五年,郑厉公派雍纠谋杀祭仲失败,被迫离开了新郑,在栎城百姓的帮助下,杀死守将檀伯,从此将栎城作为自己的根据地。
郑厉公进驻栎城的十七年间,新郑的主人如走马灯般轮换,郑昭公、公子、公子仪几兄弟相继登台,唯有祭足是不变的存在。前年,祭足也去世了。失去祭足的扶持,公子仪的政权每况愈下。在这种情况下,郑国的百姓自然是希望郑厉公能够早日归来,重振雄风。
回想起来,六年之前的鲁庄公八年,郑国曾经发生一件怪事:有人在新郑的南门看见两条蛇互相厮咬,一条自门外而入,另一条坚守门内,结果外蛇咬死了内蛇。这个故事的隐喻是很明显的,而且传到了山东,连鲁庄公都听到了。六年之后,当鲁庄公听到郑厉公率军前往新郑的消息的时候,禁不住问大夫申:“世界上果真有妖孽吗?”(www.xing528.com)
申的回答很有水平:“人越是怕鬼,越容易遇到鬼,妖因人而兴起。人心里无鬼,则无所谓妖孽;人如果抛弃伦常,则妖风大盛,所以才有妖孽。”
儒家敬鬼神而远之,以为世间所有神神怪怪的事,都不过是人心作祟罢了。郑国的百姓希望郑厉公回来取代公子仪,自然就会有外蛇咬死内蛇的怪事传出。
郑厉公就是在这种形势下向新郑进军的。部队攻克大陵,俘获守将傅瑕。傅瑕请求饶命,表示可以帮助郑厉公重登君位。郑厉公与他盟誓后,将他放走。傅瑕回到新郑,杀死公子仪和他的两个儿子,迎接郑厉公入城。
郑厉公进入新郑,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傅瑕,然后派人去找郑庄公的老臣原繁,说:“傅瑕三心二意,如何对付这种人,周朝的刑法有明确规定,他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那些真心帮助我回国而且没有二心的人,我都许诺封其为上大夫,我愿意与伯父您一起谋划。寡人在外那么多年,伯父没有与寡人通过只字片言。现在寡人回来了,又不搭理寡人。寡人甚为遗憾。”
郑厉公话说得客气,然而暗藏杀机,颇有乃父郑庄公遗风。原繁跟随郑庄公多年,自然听得明白,回答道:“先君桓公令我的先人管理宗庙石室(由此可知,原繁亦为郑国公族,这也是郑厉公尊称其为伯父的原因)。如果国家有主而心在国外,还有比这更三心二意的吗?如果国家有主,国内的百姓,又有谁不是他的臣下?臣下不应该有二心,这是上天的规定。公子仪居于君位十四年,那些谋划迎接您回国的,难道不是有二心吗?庄公的儿子有八人,如果每一个都像您那样拿着上大夫的官爵贿赂别人为其卖命,而且能够如愿以偿,您又该怎么办?算了吧,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于是上吊自杀。
蔡哀侯为莘故,绳息妫以语楚子。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灭息。以息妫归,生堵敖及成王焉。未言。楚子问之。对曰:“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弗能死,其又奚言?”楚子以蔡侯灭息,遂伐蔡。秋七月,楚入蔡。
君子曰:“商书所谓‘恶之易也,如火之燎于原,不可乡迩,其犹可扑灭’者,其如蔡哀侯乎!”
鲁庄公十年,息侯因为蔡哀侯调戏了他的新娘息妫,请楚文王出兵攻打息国,引诱蔡哀侯来救。楚军乘机攻打蔡军,在莘地俘虏了蔡哀侯。
蔡哀侯到了楚国,终于搞明白是息侯挖了个坑给他跳,于是趁着和楚文王在一起的机会,装作不经意地赞叹息妫的美貌。说者有心,听者有意,楚文王是个好色之徒,禁不住心猿意马。不久便找了个借口访问息国,假装设宴招待息侯,将他俘虏,轻而易举地灭了息国,把息妫带了回来。
息妫为楚文王生了两个儿子,即堵敖和后来的楚成王,但是经常沉默不语。楚文王逼问其原因,息妫回答:“我一女事二夫,就算不敢去死,又有什么话好说?”楚文王心想,这是怪我呢!又想,都是蔡哀侯惹的祸。为了讨好息妫,便发兵攻打蔡国。这一年七月,楚军进入蔡国。
君子以为,《商书》所谓“恶之蔓延,如野火燎原,不可靠近,难道还可以扑灭吗”说的就是蔡哀侯这种人吧。
冬,会于鄄,宋服故也。
《春秋》记载:“冬,单伯会齐侯、宋公、卫侯、郑伯于鄄。”在单伯的主持下,齐、宋、卫、郑四国诸侯聚到一起,那是因为宋桓公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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