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709年,鲁桓公三年。
三年春,曲沃武公伐翼,次于陉庭。韩万御戎,梁弘为右。逐翼侯于汾隰,骖而止,夜获之,及栾共叔。
接着上年晋国发生的事。
鲁桓公三年,也就是晋哀侯九年,曲沃武公在陉庭人的引导下,向翼城发动进攻。
“次于陉庭”,是指曲沃大军在陉庭停留多日。
古人行军,停驻一晚称为“舍”,两晚为“信”,超过两晚则为“次”。陉庭所在,离翼城不到百里。曲沃武公在此停留多日,整顿军马,翼城竟然没有察觉。
春秋打仗,战车为主。大多数情况下,一乘战车编制三人——驾车的御者、立于车左的持弓之士和立于车右的执戟之士。国君或主将乘坐的战车,又称为戎车——国君或主将立于车左,驾车的称为御戎,执戟的护卫则称为戎右。
御戎和戎右都不是一般人,至少是大夫级别的贵族。而且,战前必须通过占卜,经上天和鬼神同意才能选定,十分隆重。
当时,曲沃武公的御戎叫韩万,乃桓叔之子、庄伯之弟、武公之叔,因受封于韩地,遂以韩为氏。战国时期的韩国,便是韩万的后人建立的。戎右梁弘,来历不详。
晋哀侯仓促应战。双方在汾水之滨相遇,翼城的军队大败,晋哀侯及其大夫栾共叔(名成)被俘,均被曲沃武公处死。
这位栾成,便是当年辅佐曲沃桓叔的栾宾的儿子。父子俩各事其主,兵戎相见,在“双城”时代的晋国,恐怕不是个案。
又据《国语》记载,曲沃武公杀死晋哀侯,本想收栾成为己用,而且许以上卿,将来主持晋国的政事。栾成回答:“人因君、父、师而生存,要始终如一地侍奉。父亲给予生命,师傅给予教育,国君给予衣食。只要他们需要,便可随时付出生命,此乃做人的道义。您现在要我为了生命而放弃道义,您又怎么教育臣下呢?”慷慨赴死。
后人推测,栾宾此时应该已经去世了。否则的话,如果曲沃武公抬出栾宾来相劝,一边是君,一边是父,栾成还真不太好应付。
会于嬴,成昏于齐也。
《春秋》记载:“公会齐侯于嬴。”
公即鲁桓公,齐侯为齐僖公。这一年春天,鲁桓公与齐僖公在嬴地会面,办成了一件大事——鲁桓公迎娶了齐僖公的女儿文姜。
古人成婚,极重礼仪。诸侯结亲,更为隆重。最起码的,要有相应地位的人来做媒。鲁桓公直接和齐僖公谈妥婚事,当然是“非礼”的。
为什么会这样?
从后面发生的事情来看,原因很可能是:齐僖公急于将这个国色天香的女儿嫁出去,而鲁桓公也急于将这个国色天香的女人娶回去。一个急于卖,一个急于买,所以一拍即合,也顾不得天下人笑话了。
夏,齐侯、卫侯胥命于蒲,不盟也。
卫侯即卫宣公。(www.xing528.com)
夏天,齐僖公和卫宣公在蒲地相会。之所以称为“胥命”,是举行了会谈,而没有盟誓。
公会杞侯于杞求成也。
鲁桓公二年,鲁军入侵杞国,“讨不敬也”。现在,杞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前来求和,与鲁桓公在地会面。
秋,公子翚如齐逆女。修先君之好,故曰“公子”。
前面说过,公子翚是个坏人,鲁隐公就是他派人暗杀的。现在,公子翚奉命到齐国“逆女”,也就是迎接齐僖公的女儿文姜。这是好事,也是符合当时的礼仪的,所以尊称其为公子。至于“修先君之好”,是句托词。古人结婚,必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鲁桓公迎娶文姜,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只好掩饰说:“那是遵照先君的意思。”
齐侯送姜氏于,非礼也。凡公女,嫁于敌国,姊妹,则上卿送之,以礼于先君;公子,则下卿送之。于大国,虽公子,亦上卿送之。于天子,则诸卿皆行,公不自送。于小国,则上大夫送之。
是鲁国地名。
女儿出嫁,老父亲舍不得,一路送到鲁国境内。好感人的场景!
但这是“非礼”的。
按规矩,一国之公主嫁到地位相等的国家,如果是当朝国君的姐妹,则派上卿相送,以示对先君的尊重;如果是当朝国君的女儿,则派下卿相送。嫁到比自己大的国家,即使是当朝国君的女儿,也要派上卿相送。嫁到王室,则上卿下卿都要相送,国君本人不必出面。嫁到比自己小的国家,则只要派上大夫相送就可以了。
说到底,无论如何,没有诸侯亲自送女儿出嫁的道理。
齐僖公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显然是不可能的。他这么做,必有不得已的苦衷。这里再卖一个关子,不说透,谜底要到很多年后才揭晓。
冬,齐仲年来聘,致夫人也。
仲年即夷仲年,前面已经介绍过,他是齐僖公的胞弟。
古礼,诸侯女儿出嫁后,又派大夫到婆家聘问,所谓“存谦敬,序殷勤”也。对于齐国来说,这种行为叫作“致”。大概意思是:看看公主在婆家有没有遵守礼法,问问婆家要不要退婚。当然,这都是客套,绝非“试用三个月,无条件退货”。如果婆家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便提出退婚的话,两国之间恐怕就要刀兵相见了。
芮伯万之母芮姜恶芮伯之多宠人也,故逐之,出居于魏。
芮国姬姓,伯爵,是周朝的畿内诸侯。
芮伯万的母亲,因为儿子的宠妾太多,不高兴,便将他驱逐出境,赶到魏地去居住。
这位老太太,可以说是相当的“硬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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