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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江新语:开创广阔文学空间

时间:2023-10-0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珠江文学在出现“城市化”倾向主潮之前,就已有自己表现城市生活的创作优良传统和不少佳作。事实上,粉碎“四人帮”以来,以城市内容为主的珠江文学主潮已初露端倪。无论是从近、现代珠江文学的回顾看,还是从当代珠江文学的实绩看,要确保其“城市化”主潮的健康发展,就必须拓展其在题材领域、作家队伍、体裁选择诸方面的广阔空间。[3]显然,在呼唤“城市化”文学主潮勃兴的同时,万不可划地为牢,限制它振翅翱翔的广阔天空。

珠江新语:开创广阔文学空间

珠江文学在出现“城市化”倾向主潮之前,就已有自己表现城市生活的创作优良传统和不少佳作。近代作家吴趼人的讽刺小说《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揭示了城墙环卫下的官衙深府里的黑暗内幕,文笔犀利痛快。现代作家黄谷柳的《虾球传》,通过流浪儿虾球的曲折经历,表现了在殖民地,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制度下的香港、广州等大都市里的灯红酒绿,尔虞我诈。欧阳山的《三家巷》及《苦斗》,真实再现了二三十年代广州反帝、反封建、反官僚资本主义的血与火的斗争,是五六十年代描摹广州市井风情画卷的力作。

事实上,粉碎“四人帮”以来,以城市内容为主的珠江文学主潮已初露端倪。陈国凯的《我该怎么办?》,发出了“文革”受害者的惨痛呼叫,引起了人们对“文革”神圣光圈的永久怀疑。而他的《好人阿通》,透露了广东作家审美焦点由乡村而城市的信号。《普通女工》、《绝的》等,显示出广东青年作家审美趣味向都市人的集中。吕雷的《海风轻轻吹》和《红霞》在全国短篇小说评奖中的获奖,贺朗反映特区经济建设的《金瓯腾飞》,林经嘉反映工业改革题材的小说《急流》,以及欧伟雄、钱石昌从商战、金融角度反映城市改革大潮的《商界》的打响,都是有力的证明。

无论是从近、现代珠江文学的回顾看,还是从当代珠江文学的实绩看,要确保其“城市化”主潮的健康发展,就必须拓展其在题材领域、作家队伍、体裁选择诸方面的广阔空间。

高度重视城市建设和文学创作的伟大作用的革命文艺倡导者曾有名言,在文学事业中,“绝对必须保证有个人创造性和个人爱好的广阔天地有思想和幻想、形式和内容的广阔天地。”[2]当前,“围绕着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共同目标,文艺的路子要越走越宽,在正确的创作思想的指导下,文艺题材和表现手法要日益丰富多彩,敢于创新。要防止和克服单调刻板,机械划一的公式化概念倾向。”[3]显然,在呼唤“城市化”文学主潮勃兴的同时,万不可划地为牢,限制它振翅翱翔的广阔天空。

城市题材和人物形象的广泛性,首先是由城市历史之悠久,名人荟萃之密集,行业分工之细密,来往人员之复杂,传统文化储量之丰富和西方文化影响之深广等因素所决定的。从珠江小说人物画廊看,从狠刹分房不正之风的厉副市长(黄虹坚),大权在握却急流勇退的丁书记(林经嘉),剧团改革的实践者曹申(张欣),自食其力的个体鱼贩(章以武等),到自强不息的业大女生肖菲(曾应枫),《你不可改变我》的孤高脱俗的女模特(刘西鸿)……从城市生活的各个侧面,展现了许许多多地位、经历、禀赋、性格、理想、追求各不相同,结局迥异的人物,奏响了城市文明的交响乐。在目光敏锐的作家眼里,生活的矿藏遍布城乡各个角落,拂去尘埃,剔除矿渣,便可提炼出真金。难以料想,如果没有众多作家从各自熟悉的生活出发,将审美触觉伸向城市生活的各个领域和各个阶层,塑造出众多既有广泛代表性又有个性的人物形象,我们会获得如此具有时代感、立体感和历史感的城市文学的全息照片!

作家队伍的分布和结构上的广泛性,是“城市化”文学主潮保持活力的要素。推动珠江文学主潮前进的主体队伍,当然是城市作家。他们对于表现城市生活有着最深切的感受,并有着文化信息库存丰富,提取便捷的优势。这并不意味着熟悉农村题材的作家(不论专业或业余)将从此无所事事。因为,城市文明的辐射力——不论是以希望工程扶贫造血或是以粤式“社教”的形式——都将会在乡村居民心灵深处激起涟漪。描绘广大农村在城市市场经济大潮冲击下价值观念、伦理道德观念的新变化,以及农村改革与城市改革的内在联系和各项成就,正是所有熟悉和喜爱农村生活的作者大有耕耘价值的领域。本省作家与定居岭南的客籍作家的紧密合作,取长补短,是打破城市文学疆域局限的有利举措。以异省审美观点来探索本地都市风情,和水乳交融细致入微的自我省视相结合,互为借鉴,有利于主潮文学多视角地反映珠江大地的当代文明。

珠江城市文学主潮的泛起,已在本土文化、移民文化、港澳文化、外来文化的交互作用下,由华侨个体户、乡镇企业、金融题材优势的领域,拓展到商战、打工、特区、军旅、人物传记等多种题材领域。它必然要求选用各类体裁的广泛性以适应其题材的多样化。近年来,珠江文学主潮在诗歌散文、小说、影视剧文学、报告文学诸体裁方面都涌现了一批佳作。如诗歌中的《郭光豹诗选》;散文、报告文学中的《雾失楼台》、《安珂弟弟,你……》,《深圳的斯芬克思之谜》、《中国高第街》、《南来的热风》;话剧方面的《特区人》、《情结》;影视方面的《雅马哈鱼档》、《商界》、《公关小姐》、《特区打工妹》、《情暖珠江》等等。至于小说,由于篇幅短、中、长不限,形式多样,作者众多,创作束缚小,发表园地多,更是百花齐放,佳作不断。短篇小说方面,陈国凯的《羊城一夜》、杨干华的《惊蛰雷》、吕雷的《云霞》等集子,伊始、张雄辉、丁小莉、岑之京、王文锦等人的作品,都各有特色,五彩斑斓地折射出南国都市生活的浪花。长篇小说方面,近年有长足的发展,如珠海作家陈伯坚反映转型期特区的人生心态的《滨海城的公关小组》,邹明标雅俗共赏的反映海外华人企业家在时代风云变化中艰苦创业的《商战巨人》,欧伟雄、钱石昌全景式表现南国大都市商海浮沉诸般众生相的《商界》,程贤章刻划山城官场、新闻界风云人物微妙心态的《神仙·老虎·狗》,苏云桂的通俗小说《羊城丐王》,纵震、陈国凯合撰的《都市的黄昏》,伊妮洞察文坛黑幕的《冷酷的假面》,伸张正义、呼唤负罪灵魂重生的《风化警察》,何锹关于香港富商回县城投资办厂、县长改革家中箭落马的《重负》,都以复杂的人物关系网,大量的文化信息和独特的审美信息,表现了珠江文学主潮的汪洋恣肆和生态美。

至于中篇小说,也曾在短篇小说丰收之后,长篇小说尚未成熟之前自领过一段风骚。今后,也将仍会以其体裁的特殊优势继续保持其青春活力。下面这篇对广东1985 年获奖中篇小说的述评,就是对当时的题材广泛、眼光独到地反映珠江文学主潮的中篇小说佳作的一次肯定,特录于兹:(www.xing528.com)

在小说艺术家族的巍峨殿堂里,中篇小说正以其容量适中,开掘度深、内涵丰富、色调纷繁等特点而显示出其审美优势,征服着日益增多的忠实读者。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优秀的中篇小说既是长篇小说的浓缩,更是短篇小说的丰富。对于生活节奏加快和在信息社会的变化无穷中生活的一般读者来说,已不满于长篇小说的繁琐费时,不满于一般短篇小说的篇幅有限,因此,中篇小说乃得适应读者需要而受到作家们的重视。在广东省第五届新人新作获奖作品中,中篇小说以其量多质优赢得了较之诗歌、散文、报告文学以及短篇小说更为突出的可喜成就和读者好评,正是群众这种审美情趣指向的标志。

这次获奖的6 部中篇小说4 篇刊于《花城》杂志,两篇发表于《收获》和《特区文学》。有3 大年轻而又古老的文学主题得到了细腻深刻而又独到的反映,这就是艺术与人生、政治与人生以及爱情与人生这三面能从各自审美角度折射出时代风貌和人物魂灵的大镜。

石涛的《雨雪霏霏》表现了一个淡忘了生活的专心致志的艺术家如何受到生活的苛待以及他极力挽回的顽强努力。主人工邹鲁的妻子林平不耐生活的枯寂乏味,出走另组新家,并且带走了两人爱情的结晶——纯真可爱的小女儿南南。作品满噙热泪抒写了为艺术牺牲了一切的邹鲁对妻子的依恋,对往昔情爱消逝的追悔以及对女儿刻苦镂心的疼爱,把一个淡薄清贫而执着追求艺术真谛的画家的丰富感情世界表现得细致入微,催人泪下。最后的结局是理想化的:南南的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教师传入了邹鲁的心扉,成为他艺术的知音和终生伴侣。作品充满回肠荡气的淡淡哀愁,其审美氛围和人物性格是和谐一致的。刘西鸿的《月亮,摇晃着前进》以其标题暗示着这是一部浸染着强烈主体审美意识的作品,她用对比的方法描绘了两个比邹鲁更为年轻的女艺术家:业余的诗人高若愚和画家高若谷。如果说邹鲁作为一个家成立业了的过来人,较喜欢津津有味地咀嚼回味人生甘辛的话,那么,若愚姐妹却更乐于在清醒与迷惘、狂热与冷静、思索与冲动中坚毅地步入人生。“大智若愚”的姐姐忍痛割断了与执拗如铁而前途灿烂的林凛的感情纽带,宁可奋力独行也不当附庸,终于在工人读者中找到了自我存在的价值;“虚怀若谷”的妹妹也以风格豪放飘逸的佳作打进了美术的神圣宫殿。生活,是严肃的,对浪漫的艺术家也不偏袒。这篇作品道尽了初入艺坛者的酸甜苦辣,剪下了他们在人生长途上摇晃而沉毅的身影。作品的不足之处,在于未能将若愚的朦胧诗深受女工喜爱的真正审美意义揭示出来,使人难以信服。

改革与纠正不正之风,是80 年代中国大众最关心的两个政治问题,也是作家跃跃欲试然而难度却很大的题材。张欣的《此剧哪有尾声》别出心裁地塑造了一个平时藏头缩颈、语不服众,关键时刻却一鸣惊人的剧团改革家曹申;黄虹坚的《穿过大街小巷》则把一位即将离休而虎威犹在、嫉恶如仇的老市长厉雷推上前台,从他与上下级、同事、亲友、街邻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之间,展现不正之风对我党健康肌体的侵蚀的危害性,以及抵制这种不正之风的紧迫性和艰苦性。改革者就在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中间,纠正不正之风必须从自身做起,这大概就是这两部作品能够予人以启迪的东西。

值得注意的是,这两篇小说中各有一个在个人感情漩涡中挣扎的弱者和事业上的强者——宛玉冰和叶大穗,她们才华横溢而相貌出众,在曹申和厉雷这样的伯乐手下如龙入海,大放异彩,却长期在世俗冷嘲的尘封土埋中默默无闻,这本身就是颇耐人寻味的。曾应枫的《一个女人给三个男人的信》和黎明的《李察·黑尔》把自己的审美焦点集中在具有同一命运的女主人公肖菲和“我”的爱情经历上,为改革、开放时期的新女性传情写照。肖菲是一个“老三届”少妇,历史的重负、家庭的拖累和丈夫的遗弃,给她的求学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然而她到底婉拒了不成熟的郭林的盲目追求,也没有在罗光老师的严格要求下退缩,她从三个男人各自不同的冷酷、真诚、深沉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全部的弱点和潜藏的优点,增强了自强不息的信念。“我”则是一个与外国专家产生了复杂微妙感情的女地质队员,作者借其黑亮的瞳仁照出了国人魂灵中残存的某些污浊和虚伪,并以多种结局的方式尝试给人以新意。由于作者对异国情侣的社会文化背景还较陌生,使作品的深度和广度受到限制,而题材本身,也引起了民族审美心理的隔膜感。时代女性的风采神貌和艰难足迹,历来是作家关心的主题,它由身历其境甘苦自知的女作家群写来,具有格外迷人的艺术魅力和真实感。这次获奖中篇小说中有六分之五的作品出自女性之手的事实本身,应该是中国妇女作家艺术创作力的一个例证。

以上对这次获奖作品所作的一个掠影式的漫评,使我们从中看到处于改革前沿的广东文学后继有人及珠江文学大潮可喜的创作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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