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怀有“一匡天下”的抱负,自称“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但他不走科举考试的道路,而是想走终南捷径,企图一朝蒙受帝王赏识,获得重用。所以他游仙访道,力图扬名于世,他干谒权贵,谋求贤人推介。荆州大都督府长史,兼判襄州刺史、山南东道采访处置使韩朝宗喜欢提拔后进,曾经推荐严协律、崔宗之、房习祖、黎昕、许莹等人于朝廷,很受时人尊敬。李白到襄阳拜谒韩朝宗,希望得到他的举荐,《与韩荆州书》是李白初见韩朝宗时写的一封自荐信。
白闻天下谈士相聚而言曰: “生不用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何令人之景慕,一至于此耶!岂不以有周公之风,躬吐握之事,使海内豪俊奔走而归之。一登龙门,则声誉十倍。所以龙盘凤逸之士,皆欲收名定价于君侯。愿君侯不以富贵而骄之,寒贱而忽之,则三千宾中有毛遂,使白得颖脱而出,即其人焉。
白,陇西布衣,流落楚汉。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三十成文章,历抵卿相。虽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王公大人,许与气义。此畴曩心迹,安敢不尽于君侯哉?
君侯制作侔神明,德行动天地,笔参造化,学究天人。幸愿开张心颜,不以长揖见拒。必若接之以高宴,纵之以清谈,请日试万言,倚马可待。今天下以君侯为文章之司命,人物之权衡,一经品题,便作佳士。而君侯何惜阶前盈尺之地,不使白扬眉吐气,激昂青云耶?
昔王子师为豫州,未下车即辟荀慈明,既下车又辟孔文举。山涛作冀州,甄拔三十余人,或为侍中、尚书,先代所美。而君侯亦荐一严协律,入为秘书郎;中间崔宗之、房习祖、黎昕、许莹之徒,或以才名见知,或以清白见赏。白每观其衔恩抚躬,忠义奋发,以此感激,知君侯推赤心于诸贤腹中,所以不归他人,而愿委身国士。倘急难有用,敢效微躯。(www.xing528.com)
且人非尧舜,谁能尽善?白谟猷筹画,安能自矜?至于制作,积成卷轴,则欲尘秽视听,恐雕虫小技,不合大人。若赐观刍荛,请给纸墨,兼之书人,然后退扫闲轩,缮写呈上。庶青萍、结绿,长价于薛、卞之门。幸惟下流,大开奖饰,惟君侯图之。 (《全唐文》卷三百四十八)
文章从天下谈士的共论——“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写起,引出对韩朝宗谦恭下士、识拔人才的赞美。接着毛遂自荐,介绍自己的经历、才能和气节。然后又大加赞赏韩荆州的德行、学问等,说“今天下以君侯为文章之司命,人物之权衡,一经品题,便作佳士”。再后,列举王子师、山涛举荐他人的典故和韩朝宗举荐严协律、崔宗之、房习祖、黎昕、许莹等人的事实,即夸赞韩朝宗“推赤心于诸贤腹中”的胸怀,又委婉地表达请韩朝宗推荐的愿望。最后写自己诚心渴望韩朝宗的推荐。
文章写得气势雄壮,表现出李白“虽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的气概和“日试万言,倚马可待”的自负,以及他不卑不亢、“平交王侯”的性格。这篇文章写得婉转生色,令人一咏三叹,时而像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不可一世;时而如尘世上的竞逐利禄之辈,低眉颔首。情绪起伏动荡,文句高低错落,但并不露卑屈之态,而充满对自己才能的自信。文句骈散并用,长短错落,读来颇有气盛言宜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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