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剧情是发生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时间当然包括了年代、年份、季节、月份、日期、几点几分。地点包含了国家、城市、社区、具体的街道门牌号、楼栋,甚至房间。当然还要包括周围的环境,如建筑、周边设施、天气、社会状态、流行元素等所有一切都会影响人物塑造的因素。还有就是人物关系,这里的人物关系除了表面上的社会关系,更主要的是心理关系,就是这个角色跟其他角色在心理上的亲疏远近。“我”跟谁一拨,跟谁不对付,一定要搞清楚!还要搞清楚“我”在剧情中是主导行动的还是帮腔的,“我”的“敌人”或“对立面”又是谁。这个对角色间的互相影响相当大。是角色产生的行动给予的影响还是角色的逻辑所在,这些都要加以思考。例如,在剧目《强盗华史拉夫》中,贾特惠伽姨妈就是要将埃伦娜嫁个有钱人的主导者,而佐菲亚仅仅是个帮腔的跟班,虽然她是埃伦娜的妈妈。而贾特惠伽的“对立面”就是穷鬼史吉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而女仆宋卡在她的眼里也是障碍物,不听安排,并且给埃伦娜出鬼主意跟自己对着干。当然在她眼中宋卡也好,史吉方也罢,包括埃伦娜都是不知道世事艰难的小孩子,不知道今后的人生路长着呢,不是光靠爱情就能过日子的!又由于她是主导者,所以当米茨凯维支这位有钱人到访时,她会是家里唱主角的,虽然她只是这个家里的一个住客!而真正的主人佐菲亚在此刻却成了附庸!可是当强盗华史拉夫出现,“嫁个有钱人”的计划成为泡影时,贾特惠伽又变回了“这个家里的住客”,而佐菲亚主人的身份就会显现出来。而在这个“主”“客”转换之中,她们的行动积极性是完全不一样的。搞清楚了“人物关系”,接下来我们要搞清楚的是“那一个”人想要干什么。人只要活着就会有欲望,会想要得到某样东西,我们都会有来自内心灵魂深处的需要或者目的。换句话说,在剧本当中,角色上场就一定会有行动意图。这一点我就不阐述了,如果关于行动三要素的问题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参考拙著《表演基础教程》中的相关章节。在剧本中“那一个”人的内心欲望,就是推动其走过“剧中人生”的主导性动力。在阅读剧本时,我们就一定要思考“那一个”人在他的世界、他的工作、他周围的人身上想得到什么。这些内心的需求或者欲望往往不会摆在台面上,它们会隐藏在角色表面行为的背后,有时甚至是很难发现的。比如在《雷雨》中,繁漪把鲁妈喊到周公馆来,表面上是说因为四凤在工作中出现的问题——跟少爷有了情感的纠葛。
繁漪 那就对了,我记得好像比我的孩子是大一岁的样子。这样年轻的孩子,在外边做事,又生得很秀气的。
鲁妈 太太,如果四凤有不检点的地方,请您千万不要瞒我。
繁漪 不,不,(又笑了)她很好的。我只是说说这个情形。我自己有一个孩子,他才17岁,——恐怕刚才你在花园见过——一个不十分懂事的孩子……这些天我就看着我这孩子奇怪,谁知这两天,他忽然跟我说他很喜欢四凤。
鲁妈 什么?
繁漪 还预备要帮助她交学费,叫她上学。
鲁妈 太太,这是笑话。
繁漪 我这孩子还想四凤嫁给他。
鲁妈 太太,请您不必往下说,我都明白了。
这段对话很明白地表述了繁漪请鲁妈来周公馆的原因,但这并不是她的真实动机,仅仅是一个很拿得上台面的正常由头罢了,真实的原因是她已经发现了四凤跟自己的爱人周萍搞在了一起,她不能容忍,必须要让这个“敌人”远离周萍,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离开周公馆。当找到角色真实的意图之后,我们就要找寻真实的情感去支撑,并展示给观众看。这里的情感比较好找到,也就是争风吃醋“干掉情敌”。所有的情感支撑就必须要我们借用别的同类的内心情感来代替,因为我们可能没有类似的情感体验,或者根本就不认同角色的内心动机。比如美狄亚,因为丈夫的背叛,她要去复仇,这种深刻的仇恨让她不惜杀掉自己的孩子。这种报仇雪恨的心理动机对于大多数演员来讲是陌生的,毕竟苦大仇深的年代已经过去了许久,那我们就必须找到一种真实的情感来代替她,实际在我们内心深处会找到的。比如你遇到了不公平的待遇,那种愤怒会激起你内心最凶险,邪恶的意念,而这最足以代替美狄亚燃烧的复仇之火。
把“那一个”人的内心欲望,也就是动机搞清楚之后,我们接下来就要在剧本中理清楚到底是什么在阻碍“那一个”人达到目的。阻碍是必然存在的,因为剧本中必然有矛盾冲突,而矛盾冲突的本质就是行动目的受到了阻碍。大部分剧本的矛盾冲突都比较明显,很容易就找到了。比如《晚安啦,妈妈》中,女儿因为种种原因,决定要在今晚自杀,并要在自杀前安排好母亲接下来的日子。母亲发现女儿真的想要自杀,当然就会采取各种各样的手段来“阻碍”女儿的自杀,这在剧本中的表述是非常清楚的。目的搞清楚了,矛盾冲突的原因也找到了,那我们的最后一步就是找到在剧本中“那一个”人是怎么一步一步地去达到目的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行动线。行动线在剧本之中基本都是明确表述的,找出来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例如,在剧目《和睦家庭》中,妻子瓦伦丁因为生活费没有了,去找丈夫特里埃尔要钱。于是妻子的任务就是要钱,这个“要钱”任务有两个部分,包含生活费和她私自透支的信用卡额度。
她闯入了丈夫写作的书房,理直气壮地“要钱”:
特里埃尔 这我可不敢想,那么你想要什么呢?
瓦伦丁 钱。
特里埃尔 你一点儿都不剩了吗?
瓦伦丁 你问得真妙!是的,我一点儿也不剩了。今天是10月1日。
当然,由于瓦伦丁去的时候正好是特里埃尔的月初领款日,她顺利地拿到了钱。但是数目不对,应该有的800法郎变成650法郎了!于是她又理直气壮地接着要钱:
瓦伦丁 钱还不足。
特里埃尔 怎么还不足?
瓦伦丁 是的,不足。
特里埃尔 足了。
瓦伦丁 不足。你疯了吗?800法郎你怎么给650法郎?
接着,她得到了少钱的原因:因为“犯错”被扣钱了!丈夫居然有个小本本在记录扣钱的事儿。妻子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她要“抗争”,要想办法拿到被扣下来的钱。于是她采用了一个策略:威胁。
威胁第一计:(www.xing528.com)
瓦伦丁 我警告你,650法郎是过不长的。
特里埃尔 那就让它短一点吧。
瓦伦丁 随你的便,这就是说只能吃面包和水过日子了。
威胁第二计:
瓦伦丁 好吧!(指着窗子)你把那笔钱给我,否则我从窗户跳出去。
特里埃尔 从窗口跳出去?
瓦伦丁 是的,从窗口跳出去。
威胁第三计:
瓦伦丁 我在这里毫无怨言地忍受得够久了,现在我要回到自己家里去
了。
当这三种威胁方案都失败了之后,她又只能回到原点,直白地、赤裸裸地要钱:
瓦伦丁 把我的150法郎给我。
特里埃尔 (柔和地)不行。
瓦伦丁 请你给我!
特里埃尔 我可以肯定地对你说,我真的不能给你。
瓦伦丁 为什么不能?
特里埃尔 因为我过去太懦弱了,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你……
瓦伦丁 (哀求地)请把我的150法郎给我吧,否则我会发疯的。
这里从舞台提示“哀求地”可以看出,妻子“要钱”已经从理直气壮变得妥协,开始“求给钱”了,甚至最后变成不要了,改成“借钱”了:
瓦伦丁 我答应你以后还你——下个月,或者随便你什么时候,不过不要今天扣我,看在上帝面上,不要今天扣我,我没有这笔钱可不行啊。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说出了自己的一个小秘密:冒名签了张期票(其实就是类似于冒名刷信用卡)买了一盏喜欢的灯。于是这个行动就变成了“认错”。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瓦伦丁其实是有两个意图的:第一是要生活费,这个理直气壮、理所应当;第二是要用钱填补冒名“刷信用卡”的窟窿,这才是最重要、最核心的意图。因为冒名签期票是违法的!只是核心意图被隐藏在表面要生活费的意图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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