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载,“西凉乐”传入中原后,“备受魏世共隋咸重之”。即使不大重视旧乐的唐代,在数百种管弦杂曲,仍有很大一部分是西凉乐部系统。其所用乐器有:钟一架、磬一架、弹筝一、搊筝一、卧箜篌一、竖箜篌一、琵琶一、五弦琵琶一、笙一、箫一、筚篥一、小筚篥一、笛一、横笛一、腰鼓一、齐鼓一、檐鼓一、铜钹一、贝一。因此,“西凉乐”深远意义,不仅作为“国伎”,连同“龟兹”“疏勒”“安国”“康国”“天竺”以及高丽、百济、高昌等国乐舞,为隋七部乐、九部乐及唐十部乐打下了基础。
唐开元年间,郭知运将从凉州搜集的“西凉乐”等曲谱献给唐玄宗,玄宗命教坊翻成宫廷乐谱并配以新词传唱,并以曲谱产生地凉州为曲调名,称为“凉州大曲”。《新唐书·礼乐志》载:“开元二十四年,升胡部于堂上。而天宝乐曲,皆以边地名,若《凉州》《伊州》《甘州》之类。后又诏道调、法曲与胡部新声合作。”可见,“凉州大曲”是“西凉乐”发展和继续,也是在西凉伎乐基础上派生的多段大型歌舞音乐。唐郑启《开天传信记》载:“西凉州俗好音乐,所制新曲曰《凉州》,开元中献之。”宋王灼《碧鸡漫志》载:“乐府所传大曲,唯凉州最先出。”大曲的曲体结构为“散序”(无拍无歌)、“中序”(入拍,以歌为主)、“入破”(歌舞并作,以舞为主)。这种结构,从曲调意义上讲,便是“曲头(起)——曲身(展开)——曲尾(合)”的多段套曲连缀;从节奏意义上讲,则是“散序(散板、慢抒)——中序(中板、呈示)——入破(快板、高潮)”层次对比序列,由此贯穿着乐(合奏、协奏、独奏)、舞(独舞、双舞、集体舞)、歌(合唱、独唱、领唱)三位一体的综合艺术特征。
“凉州大曲”出现后,继而产生了许多大曲作品。《稗史汇编》载:“乐府所传大曲皆出于唐,而以州名者五:伊、凉、熙、石、渭也。凉州今传为梁州,唐人已言误用,其实从西凉府来也。凡此诸曲,唯伊、凉最著,唐诗词称之极多。”《碧鸡漫志》载:“凉州、伊州、甘州等曲,西凉乐也。”大曲由于篇幅过大,后又出现从中摘取片段单独演奏并制歌填词的情形。此风兴起,乐章歌词制作火爆,一时成为民间社会、私人宴享乃至宫廷禁苑中最时髦的流行歌曲。
中唐宫廷歌伎和民间乐工,“取当时名士诗句入歌曲,盖常俗也”。后又由“选诗以配乐”逐渐衍化为“由乐以定词”,不仅完成了由歌诗向歌词的过渡,促成了“倚声填词”的创作方法,还催生出宋元杂剧。元杂剧和南戏也吸收了西凉乐中的大曲,这也是宋元杂剧将其揽入的曲调称之为元曲,将元曲称之为北曲,又将宋元杂剧称之为北剧的原因所在。“古之四方皆有音,合歌曲但统归南北二音。如《伊州》《凉州》《甘州》《渭州》,本是西音,今并为北曲。”其实,何止北剧,连南戏中也吸收它不少。如“八声甘州”“凉州新郎”“凉州第七”“凉州令”“凉州赚”“小凉州”等。足见后来的南戏北剧,都借鉴了凉、伊、甘、渭之西凉乐。(www.xing528.com)
在西凉乐盛传之时,民间曲子也广为流传。曲子,即明清间所称“小曲”,也即近现代所说的“小调”。曲子起源于民间,萌发于六朝,发展于中唐以后,至五代、两宋而蔚为大观。《碧鸡漫志》载:“盖隋以来,今之所谓曲子者渐兴,至唐稍盛。今则繁声淫奏,殆不可数。”这里所说的曲子,就是指隋唐时期流行的西域音乐——燕乐。曲子,作为隋唐燕乐的组成部分,尽管长期以民间小曲的形式流传,实际上却是这一地区劳动人民的成果。尤其是后人把民间小曲演唱称之为“秦声”。357年,前秦苻坚统一了北方和河西,消灭前凉后曾移士族十五万户于河西,从此秦声也带入河西,经与居住当地的月氏、鲜卑、羌等民族音乐舞蹈相融合,吸收了西凉乐的大量成分。《隋书·音乐志》载:“太武帝平河西,得沮渠蒙逊之伎,宾嘉大礼,皆杂用焉,此身所兴,因而改变,杂以秦声也。”由此可见,秦声不仅流遍西北各地,内容还包括凉州各少数民族的音乐。
从西凉乐的“胡华合一”,到隋唐燕乐的“倚声填词”,从寺庙讲唱的发展勃兴,到百戏小曲的繁荣活跃,从西凉乐舞的“软”“健”舞风,到民间舞蹈的千姿百态,都为后世唱、奏、做、舞、念等曲艺、器乐、戏曲、舞蹈各种艺术形式的产生,起着重要作用。如西凉乐以“凉人所传中原旧乐而杂以羌胡之声”,完成了中原俗音乐与胡夷之乐交汇融合的过渡,为燕乐的问世奠定了基础。燕乐的“倚声填词”,经过“取现成声诗入乐”发展为“应曲度而专制填词”,完成了由歌诗向歌词的过渡,为后世“填词以应歌舞”积累了丰富的音乐内容。凉州大曲等西凉乐部系中由乐、舞、歌三位合一的综合特征,发展为就本宫制“引、序、慢、近、令”,完成了由歌舞向曲牌连缀体套曲形式的过渡,为后世器乐合奏及戏曲唱腔音乐结构体制的形成,提供了基本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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