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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文白对照):程黄韩蒋周陈董甘凌徐潘丁传第十

时间:2023-10-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从孙坚征伐,讨黄巾于宛、邓,破董卓于阳人,攻城野战,身被创夷。跟随孙坚出征讨伐,在宛县、邓城征讨黄巾军,在阳人打败董卓,攻夺城市,战于原野,身上留有很多创伤。策薨,与张昭等共辅孙权,遂周旋三郡,平讨不服。孙坚去世,黄盖追随孙策及孙权,身着战衣、转战各地,出生入死、攻城夺地。时间一长,这两个掾吏认为黄盖不查看文书,便逐渐容纳非法行为。于是将他们处死。建安中,随周瑜拒曹公于赤壁,建策火攻,语在瑜传。

三国志(文白对照):程黄韩蒋周陈董甘凌徐潘丁传第十

程普字德谋,右北平土垠人也。初为州郡吏,有容貌计略,善于应对。从孙坚征伐,讨黄巾于宛、邓,破董卓于阳人,攻城野战,身被创夷。

程普字德谋,是右北平郡土垠县人。起初担任州郡官吏,容貌端正,长于计划谋略,善于应对答辩。跟随孙坚出征讨伐,在宛县、邓城征讨黄巾军,在阳人打败董卓,攻夺城市,战于原野,身上留有很多创伤。

坚薨,复随孙策淮南,从攻庐江,拔之,还俱东渡。策到横江、当利,破张英、于麋等,转下秣陵、湖孰、句容、曲阿,普皆有功,增兵二千,骑五十匹。进破乌程、石木、波门、陵传、余杭,普功为多。策入会稽,以普为吴郡都尉,治钱唐。后徙丹杨都尉,居石城。复讨宣城、泾、安吴、陵阳、春榖诸贼,皆破之。策尝攻祖郎,大为所围,普与一骑共蔽捍策,驱马疾呼,以矛突贼,贼披,策因随出。后拜荡寇中郎将,领零陵太守,从讨刘勋于寻阳,进攻黄祖于沙羡,还镇石城。

孙坚死后,程普又跟随孙策在淮南作战,跟从他进攻庐江,夺取庐江后,又和孙策一道回军东渡长江。孙策到达横江渡、当利口,打败了扬州刺史刘繇的部将张英、于麋等人,又转战攻下了秣陵、湖孰、句容、曲阿等县,程普都立了功,孙策给他增兵两千人,战马五十匹。进军攻占乌程、石木、波门、陵传、余杭等县,程普立功最多。孙策进入会稽,任命程普担任吴郡都尉,治所设在钱唐。后又调任丹杨郡都尉,驻军在石城。又讨伐宣城、泾、安吴、陵阳、春穀等县的山贼,都将他们平定。孙策曾进攻祖郎,被祖郎团团围困,程普与一骑兵共同掩护,捍卫孙策,驱动战马,大声呼喊,用长矛刺杀贼人,贼人散开,孙策乘机跟随程普杀出重围。后来程普被任命为荡寇中郎将,兼领零陵郡太守。又跟随孙策在寻阳讨伐刘勋,在沙羡进攻黄祖,再回军镇守石城。

策薨,与张昭等共辅孙权,遂周旋三郡,平讨不服。又从征江夏,还过豫章,别讨乐安。乐安平定,代太史慈备海昬,与周瑜为左右督,破曹公于乌林,又进攻南郡,走曹仁。拜裨将军,领江夏太守,治沙羡,食四县。

孙策死后,程普与张昭等人共同辅佐孙权,于是转战于会稽、丹杨、吴三郡,平定讨伐不归顺的地方势力。又随从孙权出征江夏,回军到豫章后,分领一支军队攻打乐安。平定了乐安,便代替太史慈防守海昬,与周瑜一起担任正副统帅,在乌林打败了曹操的军队,又进攻南郡,赶走了曹仁。被拜为裨将军,兼任江夏太守,治所设在沙羡,食取四县的赋税。

先出诸将,普最年长,时人皆呼程公。性好施与,喜士大夫。周瑜卒,代领南郡太守。权分荆州刘备,普复还领江夏,迁荡寇将军,卒。[1]权称尊号,追论普功,封子咨为亭侯。

吴国最早的一批将领中,程普年龄最大,当时人都称呼他为程公。程普生性爱好施舍,喜交士大夫。周瑜死后,他代任南郡太守。孙权分荆州给刘备后,程普又再次担任江夏太守,被提升为荡寇将军,直至死去。孙权称帝,追念程普的功劳,封他的儿子程咨做亭侯。

黄盖字公覆,零陵泉陵人也。[2]初为郡吏,察孝廉,辟公府。孙坚举义兵,盖从之。坚南破山贼,北走董卓,拜盖别部司马。坚薨,盖随策及权,擐甲周旋,蹈刃屠城。

黄盖字公覆,是零陵郡泉陵县人。起初担任郡吏,郡中举荐他为孝廉,被征召到公府。孙坚组织义军讨伐董卓,黄盖跟从着他。孙坚率军在南方击破山贼,在北方打败董卓之后,任命黄盖为别部司马。孙坚去世,黄盖追随孙策及孙权,身着战衣、转战各地,出生入死、攻城夺地。

诸山越不宾,有寇难之县,辄用盖为守长。石城县吏,特难检御,盖乃署两掾,分主诸曹。教曰:“令长不德,徒以武功为官,不以文吏为称。今贼寇未平,有军旅之务,一以文书委付两掾,当检摄诸曹,纠擿谬误。两掾所署,事入诺出,若有奸欺,终不加以鞭杖,宜各尽心,无为众先。”初皆怖威,夙夜恭职;久之,吏以盖不视文书,渐容人事。盖亦嫌外懈怠,时有所省,各得两掾不奉法数事。乃悉请诸掾吏,赐酒食,因出事诘问。两掾辞屈,皆叩头谢罪。盖曰:“前已相敕,终不以鞭杖相加,非相欺也。”遂杀之。县中震栗。后转春穀长,寻阳令。凡守九县,所在平定。迁丹杨都尉,抑强扶弱,山越怀附。

几个地方的山越人不归顺,凡受侵犯被祸害的县,便任用黄盖为代理县长。石城县的官吏,特别难以约束驾驭,黄盖便派定两个属官,分管各部门。他对这两个属官训导说:“我这做县长的缺乏德行,只凭借武功做了官,不凭借文治吏能被人称道。如今盗贼尚未平定,我有军务在身,将全部文书事务都委托给你们两位掾吏,你们必须约束管理好各部门,纠正揭发错误。你们两人在自己职权范围内所受理、答复的事,若有奸谋欺诈行为,终究不会只加以鞭杖,你们应当各自尽心,不要带头冒犯。”起初这两人都害怕黄盖的威严,早晚恭敬尽职。时间一长,这两个掾吏认为黄盖不查看文书,便逐渐容纳非法行为。黄盖也怀疑外面办事松懈懒惰,不时有所察觉,终于查得两掾吏不遵守法纪的几件事。于是将县中所有的官员请来,赐给酒食,趁机拿出不合法的事情进行查究追问。两个掾吏理屈词穷,都磕头表示服罪。黄盖说:“先前已相告诫,终究不只使用鞭杖,决不是欺骗你们的。”于是将他们处死。县中官员震动战栗。后来黄盖转任春榖县长,寻阳县令。总共临时署理了九个县,所在各县的动乱都得到平定。升任丹杨郡都尉,压制豪强,扶助弱小,山越人怀德归附。

盖姿貌严毅,善于养众,每所征讨,士卒皆争为先。建安中,随周瑜拒曹公于赤壁,建策火攻,语在瑜传。[3]拜武锋中郎将。武陵蛮夷反乱,攻守城邑,乃以盖领太守。时郡兵才五百人,自以不敌,因开城门,贼半入,乃击之,斩首数百,余皆奔走,尽归邑落。诛讨魁帅,附从者赦之。自春讫夏,寇乱尽平,诸幽邃巴、醴、由、诞邑侯君长,皆改操易节,奉礼请见,郡境遂清。后长沙益阳县为山贼所攻,盖又平讨。加偏将军,病卒于官。

黄盖仪容庄严刚毅,善于教养士卒,每有征讨,士卒都争着向前。建安年间,黄盖随同周瑜在赤壁抵抗曹操,献计采用火攻,那些话都记录在《周瑜传》中。官拜武锋中郎将。武陵郡的少数民族反叛作乱,攻占城镇,于是任命黄盖担任武陵郡太守。当时武陵郡的士兵才五百人,黄盖自认为难以抵敌,便敞开城门,让贼寇半数进入城门,才进行反击,杀死了几百人,其余的都奔走逃命,全部回到村落。黄盖诛杀了叛军的头领,赦免了随从的人。从春到夏,贼乱全部平定,巴、醴、由、诞等僻远地区的县官都改变品行,捧着礼物请求接见,武陵郡境内终于清平。后来长沙郡益阳县被山贼进攻,黄盖又去讨伐平定。被加封为偏将军,病死于武陵郡守的任职上。

盖当官决断,事无留滞,国人思之。[4]及权践阼,追论其功,赐子柄爵关内侯。

黄盖当官办事果断迅速,从不滞留拖延,吴国人都思念他。等到孙权登上帝位,追念他的功劳,赐封他的儿子黄柄为关内侯。

韩当字义公,辽西令支人也。以便弓马,有膂力,幸于孙坚,从征伐周旋,数犯危难,陷敌擒虏,为别部司马。[5]及孙策东渡,从讨三郡,迁先登校尉,授兵二千,骑五十匹。从征刘勋,破黄祖,还讨鄱阳,领乐安长,山越畏服。后以中郎将与周瑜等拒破曹公,又与吕蒙袭取南郡,迁偏将军,领永昌太守。宜都之役,与陆逊、朱然等共攻蜀军于涿乡,大破之,徙威烈将军,封都亭侯。曹真攻南郡,当保东南。在外为帅,厉将士同心固守,又敬望督司,奉遵法令,权善之。黄武二年,封石城侯,迁昭武将军,领冠军太守,后又加都督之号。将敢死及解烦兵万人,讨丹杨贼,破之。会病卒,子综袭侯领兵。

韩当字义公,是辽西郡令支县人。因为善于骑射,有体力,受到孙坚的宠爱。跟随孙坚转战征讨,多次冒着危险,攻破敌阵俘虏敌人,被任命为别部司马。等到孙策东渡长江,随从孙策征讨三郡,被提升为先登校尉,给予他二千士兵,五十匹战马。跟随孙策征讨刘勋,打败黄祖,回军进攻鄱阳,担任乐安县长,山越人畏惧服从。后以中郎将的身份与周瑜等将领抵御并打败曹操,又与吕蒙乘虚袭取南郡,被提升为偏将军,兼任永昌太守。吴蜀夷陵之战,与陆逊、朱然等将领在涿乡共同进攻蜀军,使蜀军遭到惨败,改任威烈将军,封为都亭侯。曹真进攻南郡,韩当守卫东南。他在外担任统帅,勉励将士同心坚守防地,又敬重上级,遵守法令,孙权很称赞他。黄武二年,被封为石城侯,改授昭武将军,兼任冠军太守,后来又被加授都督名号,他带领敢死队及解烦兵勇士一万人,讨伐丹杨郡山贼,将山贼打败。适逢生病而死,他的儿子韩综便继承侯爵统领士兵。

其年,权征石阳,以综有忧,使守武昌,而综淫乱不轨。权虽以父故不问,综内怀惧,[6]载父丧,将母家属部曲男女数千人奔魏。魏以为将军,封广阳侯。数犯边境,杀害人民,权常切齿。东兴之役,综为前锋,军败身死,诸葛恪斩送其首,以白权庙。

这一年,孙权出征石阳,因为韩综遭遇父丧,便让他防守武昌,可是韩综淫乱不守法度。孙权虽然因为他父亲的缘故不予追究,但韩综心怀恐惧,便载着父亲的棺木,带领母亲家属及部下男女数千人投奔魏国。魏国任命他担任将军,封为广阳侯。韩综多次带军侵犯吴国边境,杀害人民,孙权常切齿痛恨。东兴战役中,韩综担任前部先锋,军败被杀死,诸葛恪砍下他的头,以告慰孙权的在天之灵。

蒋钦字公奕,九江寿春人也。孙策之袭袁术,钦随从给事。及策东渡,拜别部司马,授兵。与策周旋,平定三郡,又从定豫章。调授葛阳尉,历三县长,讨平盗贼,迁西部都尉。会稽冶贼吕合、秦狼等为乱,钦将兵讨击,遂禽合、狼,五县平定,徙讨越中郎将,以经拘、昭阳为奉邑。贺齐讨黟贼,钦督万兵,与齐并力,黟贼平定。从征合肥,魏将张辽袭权于津北,钦力战有功,迁荡寇将军,领濡须督。后召还都,拜右护军,典领辞讼。

蒋钦字公奕,是九江郡寿春县人。孙策袭击袁术时,蒋钦随从孙策供职。等到孙策东渡长江,便任命蒋钦担任别部司马,让他带兵。与孙策一同转战征讨,平定会稽、丹杨、吴三郡,又随从孙策平定豫章郡。被调为葛阳县尉,历任三县县长,讨伐平定盗贼,被提升为西部都尉。会稽郡东治县山贼吕合、秦狼等人叛乱,蒋钦带兵进讨,终于活捉吕合、秦狼,五县的叛贼得到平定,改授蒋钦为讨越中郎将,并将经拘、昭阳两县的赋税收入作为他的俸禄。贺齐讨伐黟县山贼,蒋钦统率一万兵力,与贺齐并力协作,黟县山贼被平定。跟随孙权出征到合肥,魏将张辽在逍遥津的北面袭击孙权,蒋钦奋力作战立下功劳,被提升为荡寇将军,兼任濡须驻军统帅。后来被召回到京城,担任右护军,掌管法律诉讼。

权尝入其堂内,母疏帐缥被,妻妾布裙。权叹其在贵守约,即敕御府为母作锦被,改易帷帐,妻妾衣服悉皆锦绣。

孙权曾经进入蒋钦家的内室,见蒋母使用粗布蚊帐和青白色布被,蒋钦的妻妾都穿布裙。孙权感叹蒋钦地位高贵却生活俭朴,随即命令皇家府库替蒋母缝制锦被,改换帷帐,让蒋钦的妻妾都穿锦绣衣服。

初,钦屯宣城,尝讨豫章贼。芜湖令徐盛收钦屯吏,表斩之,权以钦在远不许,盛由是自嫌于钦。曹公出濡须,钦与吕蒙持诸军节度。盛常畏钦因事害己,而钦每称其善。盛既服德,论者美焉。[7]

起初,蒋钦驻军宣城时,曾经讨伐豫章郡的山贼。芜湖县令徐盛拘捕了蒋钦驻军中的官吏,并上表请求将他处死,孙权因为蒋钦出征远在外地,不允许这样做,徐盛因此自认为蒋钦对自己存有芥蒂。曹操出兵濡须,蒋钦与吕蒙主持各将领的指挥调度。徐盛常常害怕蒋钦借事陷害自己,可是蒋钦时常称赞他的优点。徐盛很佩服蒋钦的品德,评论的人也赞美蒋钦的行为。

权讨关羽,钦督水军入沔,还,道病卒。权素服举哀,以芜湖民二百户、田二百顷,给钦妻子。子壹封宣城侯,领兵拒刘备有功,还赴南郡,与魏交战,临陈卒。壹无子,弟休领兵,后有罪失业。

孙权进讨关羽,蒋钦率领水军进入汉水,回军时,在路上病逝。孙权穿着白色丧服进行哀悼,将芜湖县二百农户、二百顷田地赐给蒋钦的妻子。蒋钦的儿子蒋壹被封为宣城侯,蒋壹领兵抵抗刘备有功,回军开赴南郡,与魏军交战,死在战场上。蒋壹没有儿子,弟弟蒋休接替蒋壹带兵,后因犯罪失去官职。

周泰字幼平,九江下蔡人也。与蒋钦随孙策为左右,服事恭敬,数战有功。策入会稽,署别部司马,授兵。权爱其为人,请以自给。策讨六县山贼,权住宣城,使士自卫,不能千人,意尚忽略,不治围落,而山贼数千人卒至。权始得上马,而贼锋刃已交于左右,或斫中马鞍,众莫能自定。惟泰奋激,投身卫权,胆气倍人,左右由泰并能就战。贼既解散,身被十二创,良久乃苏。是日无泰,权几危殆。策深德之,补春穀长。后从攻皖,及讨江夏,还过豫章,复补宜春长,所在皆食其征赋。

周泰字幼平,是九江郡下蔡县人。他与蒋钦一道在孙策身边供职,服侍孙策端庄而有礼貌,多次作战立下功劳。孙策进入会稽,任命周泰为别部司马,让他带兵。孙权喜爱周泰的为人,向孙策请求让周泰在自己身边任职。孙策进讨六县山贼,孙权住在宣城,让士兵自卫,不足一千人,疏忽大意,不设防御工事,山贼几千人突然到来。孙权刚刚上马,贼人的刀锋已在他的左右相交,有的还砍中了他的马鞍,众士兵惊魂未定,自顾不暇。只有周泰奋起拼击,舍命保卫孙权,胆气超过常人,左右兵士因为周泰的激励并力参加战斗。山贼解围散去之后,周泰身受十二处创伤,很久才苏醒过来。这一天要是没有周泰,孙权就很危险了。孙策深深地感谢他,补授他为春穀县长。后来周泰跟随孙权进攻皖县及讨伐江夏,回军到豫章时,又补授他担任宜春县长,在哪个县任职,就食取那个县的赋税。

从讨黄祖有功。后与周瑜、程普拒曹公于赤壁,攻曹仁于南郡。荆州平定,将兵屯岑。曹公出濡须,泰复赴击,曹公退,留督濡须,拜平虏将军。时朱然、徐盛等皆在所部,并不伏也,权特为案行至濡须坞,因会诸将,大为酣乐,权自行酒到泰前,命泰解衣,权手自指其创痕,问以所起。泰辄记昔战斗处以对,毕,使复服,欢䜩极夜。其明日,遣使者授以御盖。[8]于是盛等乃伏。

周泰跟随孙权讨伐黄祖有功,稍后他又与周瑜、程普在赤壁抵抗曹操,到南郡进攻曹仁。荆州平定后,他带兵屯驻岑阳。曹操出兵濡须,周泰又前往阻击,曹操退兵后,他就留守担任濡须的都督,被任命为平虏将军。当时朱然、徐盛等将领都归他统属,内心不服,孙权便特地巡视到濡须,趁机聚会各将领,尽情地畅饮宴乐,孙权亲自斟酒到周泰面前,命令周泰解开衣服,孙权用手指着他创伤的痕迹,问他是怎样得来的。周泰就回忆起从前战斗受伤的情况来回答,讲完后,孙权让他穿上衣服,欢宴到深夜。第二天,孙权便派遣使者将自用的头巾赐给周泰。徐盛等将领这才服从。

后权破关羽,欲进图蜀,拜泰汉中太守、奋威将军,封陵阳侯。黄武中卒。

后来孙权击破关羽,想要进一步谋取蜀国,委任周泰为汉中太守、奋威将军,并封他为陵阳侯。周泰在黄武年间去世。

子邵以骑都尉领兵。曹仁出濡须,战有功,又从攻破曹休,进位裨将军,黄龙二年卒。弟承领兵袭侯。

周泰的儿子周邵以骑都尉的官职统兵。曹仁出兵濡须时,周邵作战有功,又跟随孙权进攻并打败曹休,被提升为裨将军,周邵在黄龙二年去世。周邵的弟弟周承领兵并继承了周泰的陵阳侯爵位。

陈武字子烈,庐江松滋人。孙策在寿春,武往修谒,时年十八,长七尺七寸,因从渡江,征讨有功,拜别部司马。策破刘勋,多得庐江人,料其精锐,乃以武为督,所向无前。及权统事,转督五校。仁厚好施,乡里远方客多依托之。尤为权所亲爱,数至其家。累有功劳,进位偏将军。建安二十年,从击合肥,奋命战死。权哀之,自临其葬。[9]

陈武字子烈,是庐江郡松滋县人。孙策在寿春时,陈武前往拜见,当时才十八岁,身高七尺七寸,于是跟从孙策渡江,在征战讨伐中立下功劳,被任命为别部司马。孙策打败刘勋,得到许多庐江籍的士兵,选取其中的精悍者,委派陈武统领,所到之处,无人敢敌。等到孙权统管江东事务,陈武便被调任掌管五个军营。陈武宽厚仁慈,慷慨施与,乡里及远方客居的人都依附他。孙权对他特别亲爱,多次到他的家中。他屡次立功,被提升为偏将军。建安二十年,陈武跟随孙权出击合肥,奋勇战斗而死。孙权哀痛,亲自哭吊,参加他的葬礼。

子修有武风,年十九,权召见奖厉,拜别部司马,授兵五百人。时诸新兵多有逃叛,而修抚循得意,不失一人。权奇之,拜为校尉。建安末,追录功臣后,封修都亭侯,为解烦督。黄龙元年卒。

陈武的儿子陈修有父亲的风度,年纪十九岁,孙权召见并给予褒奖勉励,任命陈修为别部司马,让他带领五百个士兵。当时一些新兵多有叛逃,陈修因安抚引导得当,他带的兵不曾走失一人。孙权对他的才能感到惊异,任命他担任校尉。建安末年,追记功臣的后代,封陈修为都亭侯,担任解烦兵营的都督。陈修在黄龙元年去世。

弟表,字文奥,武庶子也,少知名,与诸葛恪、顾谭、张休等并侍东宫,皆共亲友。尚书暨艳亦与表善,后艳遇罪,时人咸自营护,信厚言薄,表独不然,士以此重之。从太子中庶子,拜翼正都尉。兄修亡后,表母不肯事修母,表谓其母曰:“兄不幸早亡,表统家事,当奉嫡母。母若能为表屈情,承顺嫡母者,是至愿也;若母不能,直当出别居耳。”表于大义公正如此。由是二母感寤雍穆。表以父死敌场,求用为将,领兵五百人。表欲得战士之力,倾意接待,士皆爱附,乐为用命。时有盗官物者,疑无难士施明。明素壮悍,收考极毒,惟死无辞,廷尉以闻。权以表能得健儿之心,诏以明付表,使自以意求其情实。表便破械沐浴,易其衣服,厚设酒食,欢以诱之。明乃首服,具列支党。表以状闻。权奇之,欲全其名,特为赦明,诛戮其党。迁表为无难右部督,封都亭侯,以继旧爵。表皆陈让,乞以传修子延,权不许。嘉禾三年,诸葛恪领丹杨太守,讨平山越,以表领新安都尉,与恪参势。初,表所受赐复人得二百家,在会稽新安县。表简视其人,皆堪好兵,乃上疏陈让,乞以还官,充足精锐。诏曰:“先将军有功于国,国家以此报之,卿何得辞焉?”表乃称曰:“今除国贼,报父之仇,以人为本。空枉此劲锐以为僮仆,非表志也。”皆辄料取以充部伍。所在以闻,权甚嘉之。下郡县,料正户羸民以补其处。表在官三年,广开降纳,得兵万余人。事捷当出,会鄱阳民吴遽等为乱,攻没城郭,属县摇动,表便越界赴讨,遽以破败,遂降。陆逊拜表偏将军,进封都乡侯,北屯章阬。年三十四卒。家财尽于养士,死之日,妻子露立,太子登为起屋宅。子敖年十七,拜别部司马,授兵四百人。敖卒,修子延复为司马代敖。延弟永,将军,封侯。始施明感表,自变行为善,遂成健将,致位将军。

陈修的弟弟陈表,字文奥,是陈武的妾所生。陈表年少时就有名声,与诸葛恪、顾谭、张休等人共同侍从太子,四人亲密友好。尚书暨艳也与陈表相好,后来暨艳获罪,当时人们都只保护自己,信誓虽厚却很少替他讲话,唯独陈表不是这样,士人因此看重他。陈表起初担任太子中庶子,后来又被任命为翼正都尉。自从哥哥陈修死后,陈表的母亲不愿意服侍陈修的母亲,陈表便对自己的母亲说:“哥哥不幸早死,由我统管家事,应当侍奉嫡母。母亲若能替我委屈自己顺承嫡母的心意,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假若不能这样做,只好请您出去另外居住了。”陈表对于符合大义的事就是这样公正。因此二位母亲感动醒悟,相处和睦融洽。陈表因为父亲战死在疆场,请求担任武将,带领五百个士兵。陈表想要战士效力,倾心对待他们,士兵都爱戴拥护他,乐意为他效力献身。当时有官物被盗走,人们怀疑是无难兵营的勇士施明所为。施明一向壮实强悍,拘捕后对他的拷打极其残酷,但施明至死也不交代。廷尉将情况报告孙权,孙权因为陈表深得壮士的喜爱,就下诏书命令将施明交给陈表审理,让他依据自己的方法求得实情。陈表便击破刑具让施明洗浴,替他换上衣服,摆上丰厚的酒食,好言规劝诱导。施明这才低头服罪,交代出同伙。陈表将情况报告孙权,孙权感到惊异,想要保全施明的名誉,特地赦免了施明的罪过,诛杀了他的同伙。并提升陈表担任无难兵营的右部督,封他为都亭侯,让他继承陈修的爵位。陈表一一陈辞推让,请求将官职和爵位传给陈修的儿子陈延,孙权不答应。嘉禾三年,诸葛恪担任丹杨太守,征讨平定山越,让陈表出任新安县都尉,与诸葛恪形成参互交合的形势。起初,陈表受赐所得免除赋税的二百户人家,都在会稽郡新安县。陈表检阅、考察那些人,都可以充任好兵,便上疏陈请退回,请求还给官府,补充勇士人数。孙权下诏说:“你的父亲有功于国家,国家以此来回报,你怎么能推让呢?”陈表便解释说:“现今铲除国贼,替父亲报仇,用人是根本。白白地委屈这些强壮的人充当童仆,不是我陈表的心愿。”便都处理选取充实军队。地方官吏将情况报告孙权,孙权很赞许陈表的这种行为。并下令给郡县,选取正户疲弱的人补充他的童仆。陈表出任官职三年,大量招降纳取,募集士兵一万多人。事情办好正当离任时,恰逢鄱阳郡吴遽等人作乱,攻陷城郭,所属各县都震动不安,陈表便越过郡界前往征讨,吴遽因此被击败,终于投降。陆逊举拔陈表为偏将军,晋封他为都乡侯,带兵北驻章阬。陈表三十四岁时死去。他的家财全部用作供养士兵,直到他死去的那天,妻子儿女连住处都没有,太子孙登替他家建起房屋。陈表的儿子陈敖十七岁,被任命为别部司马,授予四百名士兵。陈敖死后,陈修的儿子陈延替代陈敖任司马官。陈延的弟弟陈永,担任将军,封侯爵。当初施明感谢陈表,自觉地端正品行,改恶从善,终于成为健将,进位做了将军。

董袭字元代,会稽余姚人,长八尺,武力过人。[10]孙策入郡,袭迎于高迁亭,策见而伟之,到署门下贼曹。时山阴宿贼黄龙罗、周勃聚党数千人,策自出讨,袭身斩罗、勃首,还拜别部司马,授兵数千,迁扬武都尉。从策攻皖,又讨刘勋于寻阳,伐黄祖于江夏。

董袭字元代,是会稽郡余姚县人,身长八尺,武力超过常人。孙策进入会稽郡,董袭在高迁亭迎接,孙策见他身材魁伟,便委派他担任门下贼曹。当时山阴县贯贼黄龙罗、周勃聚集党徒几千人,孙策亲自出讨,董袭亲手砍下黄龙罗、周勃的头,回郡后被任命为别部司马,交给他几千个士兵,又提升他为扬武都尉。董袭跟随孙策进攻皖县,又到寻阳征讨刘勋,到江夏攻打黄祖。

策薨,权年少,初统事,太妃忧之,引见张昭及袭等,问江东可保安否,袭对曰:“江东地势,有山川之固,而讨逆明府,恩德在民。讨虏承基,大小用命,张昭秉众事,袭等为爪牙,此地利人和之时也,万无所忧。”众皆壮其言。

孙策死后,孙权年轻,刚刚统理大事,太妃感到担心,便引见张昭及董袭等人,询问江东能否保持安全,董袭回答说:“江东的地理形势有险固的山河,而讨逆将军(指孙策)又是贤明太守,在百姓中广有恩德,讨虏将军(指孙权)继承基业,大小官员都听命效力,张昭执掌各项事务,我等为战将,这正是地利人和都具备的时候,绝没有值得太妃担心忧虑的事。”大家都认为他说得实在、有气魄。

鄱阳贼彭虎等众数万人,袭与凌统、步骘、蒋钦各别分讨。袭所向辄破,虎等望见旌旗,便散走,旬日尽平,拜威越校尉,迁偏将军。

鄱阳贼寇彭虎等人聚集了几万人,董袭与凌统、步骘、蒋钦等将领分别率军征讨。董袭所到的地方即被攻破,彭虎等人望见董袭军队的旌旗,便四散逃走,十天就全部平定,董袭被授予威越校尉,提升为偏将军。

建安十三年,权讨黄祖。祖横两蒙冲挟守沔口,以拼闾大绁系石为矴,上有千人,以弩交射,飞矢雨下,军不得前。袭与凌统俱为前部,各将敢死百人,人被两铠,乘大舸船,突入蒙冲里。袭身以刀断两绁,蒙冲乃横流,大兵遂进。祖便开门走,兵追斩之。明日大会,权举觞属袭曰:“今日之会,断绁之功也。”

建安十三年,孙权征讨黄祖。黄祖将两艘蒙冲战船横摆在汉水入江处,扼守住夏口,用棕榈大绳系在石上做系船的石礅,将船拴住,蒙冲战舰上有弓弩手千人,交互发射,飞箭如雨,阻挡住前进的军队。董袭与凌统担任前部先锋,各带敢死勇士一百人,每人穿两副铠甲,乘上大船,冲入蒙冲战舰。董袭亲自用刀砍断两根大绳,蒙冲战舰于是横着漂流,大军就顺利前进。黄祖打开城门逃跑,被追兵杀死。第二天大会祝捷,孙权举起酒杯向董袭祝酒说:“今天的庆功会,是断绳的功劳啊!”

曹公出濡须,袭从权赴之,使袭督五楼船住濡须口。夜卒暴风,五楼船倾覆,左右散走舸,乞使袭出。袭怒曰:“受将军任,在此备贼,何等委去也,敢复言此者斩!”于是莫敢干。其夜船败,袭死。权改服临殡,供给甚厚。

曹操出兵濡须,董袭跟随孙权前往迎战,孙权派董袭统领五艘楼船屯驻在濡须口。夜间突然刮起暴风,五艘楼船倾斜翻倒,身旁的士兵放下快艇,请求董袭撤离楼船。董袭发怒说:“接受将军的重任,在这里防备贼寇,怎么能丢弃楼船离开职位呢?敢再说这话的处死刑!”于是没有谁敢请求了。这天夜里楼船毁坏,董袭殉职。孙权改穿丧服参加葬礼,供给他家的资财很丰厚。

甘宁字兴霸,巴郡临江人也。[11]少有气力,好游侠,招合轻薄少年,为之渠帅;群聚相随,挟持弓弩,负毦带铃,民闻铃声,即知是宁。[12]人与相逢,及属城长吏,接待隆厚者乃与交欢;不尔,即放所将夺其资货,于长吏界中有所贼害,作其发负,至二十余年。止不攻劫,颇读诸子,乃往依刘表,因居南阳,不见进用,后转托黄祖,祖又以凡人畜之。[13]

甘宁字兴霸,是巴郡临江县人。年轻时有气力,喜爱游侠行为,集合一班轻薄子弟,做他们的首领;常成发群结队地聚在一起,携带着弓箭,背插羽毛,身带响铃,老百姓听到铃声,就知道是甘宁。别人与他交往,乃至所属县城的长官,接待周到就与他们交友欢聚,否则,就放任所带领的人夺取他的资财,对于县中的长官有所伤害,使他们因废职而获罪,长达二十多年。后来甘宁不再攻打抢劫,读了一些诸子百家的著作,就前往依附刘表,因而居住在南阳,可是不被提拔任用,后来转而投靠黄祖,黄祖又以普通人来对待他。

于是归吴。周瑜、吕蒙皆共荐达,孙权加异,同于旧臣。宁陈计曰:“今汉祚日微,曹操弥,终为篡盗。南荆之地,山陵形便,江川流通,诚是国之西势也。宁已观刘表,虑既不远,儿子又劣,非能承业传基者也。至尊当早规之,不可后操。图之之计,宜先取黄祖。祖今年老,昏耄已甚,财谷并乏,左右欺弄,务于货利,侵求吏士,吏士心怨,舟船战具,顿废不修,怠于耕农,军无法伍。至尊今往,其破可必。一破祖军,鼓行而西,西据楚关,大势弥广,即可渐规巴蜀。”权深纳之。张昭时在坐,难曰:“吴下业业,若军果行,恐必致乱。”宁谓昭曰:“国家以萧何之任付君,君居守而忧乱,奚以希慕古人乎?”权举酒属宁曰:“兴霸,今年行讨,如此酒矣,决以付卿。卿但当勉建方略,令必克祖,则卿之功,何嫌张长史之言乎。”权遂西,果禽祖,尽获其士众。遂授宁兵,屯当口。[14]

于是他投奔东吴。周瑜、吕蒙共同举荐甘宁,孙权给以优待,如同故旧老臣。甘宁向孙权献计说:“如今汉朝国运一天天衰败,曹操更加骄横,终将篡夺帝位。南方荆州之地,山陵地势便利,江河通畅,真是吴国西边的好地势。我观察刘表,既无远谋,儿子更加无能,不是能传承基业的人。您应当及早谋取荆州,不可落在曹操的后面。谋取荆州的办法,以先攻打黄祖为宜。黄祖如今昏聩老悖到了极点,钱粮都缺,左右欺诈弄权,贪于财货,侵夺官吏士众,吏士心怀怨恨,战具船只,毁损不修,农耕松弛,军无法规。您如今带军前往,必可获胜。一旦击败黄祖的军队,再大张旗鼓地向西挺进,西面据有楚关,声势更广,便可逐渐谋取巴蜀。”孙权深表赞同并采纳了他的谋划。张昭当时在座,责难说:“吴国目前情势危惧,若大军果真出征,必将导致祸乱。”甘宁对张昭说:“国家将萧何那样的重任交给您,您居守都城却担心祸乱,用什么来说明您是仰慕古人的呢?”孙权举酒嘱托甘宁说:“兴霸,今年实行征讨,如同这杯酒,决定交给你。你只管努力筹划谋略,使我们必定战胜黄祖,就是你的功劳,何必不满意张长史所说的话呢!”孙权于是向西进军,果真拿下黄祖,得到了他的全部军众。当即授给甘宁一支军队屯驻当口。

后随周瑜拒破曹公于乌林。攻曹仁于南郡,未拔,宁建计先径进取夷陵,往即得其城,因入守之。时手下有数百兵,并所新得,仅满千人。曹仁乃令五六千人围宁。宁受攻累日,敌设高楼,雨射城中,士众皆惧,惟宁谈笑自若。遣使报瑜,瑜用吕蒙计,帅诸将解围。后随鲁肃镇益阳,拒关羽。羽号有三万人,自择选锐士五千人,投县上流十余里浅濑,云欲夜涉渡。肃与诸将议。宁时有三百兵,乃曰:“可复以五百人益吾,吾往对之,保羽闻吾效唾,不敢涉水,涉水即是吾禽。”肃便选千兵益宁,宁乃夜往。羽闻之,住不渡,而结柴营,今遂名此处为关羽濑。权嘉宁功,拜西陵太守,领阳新、下雉两县。

后来他随同周瑜在乌林抵抗打败曹操。在南郡进攻曹仁,未获胜,甘宁献计先直进夺取夷陵,他带军前往就夺得夷陵县城,便入城防守。当时甘宁手下只有几百名士兵,加上新得到的,仅够千人。曹仁于是命令五六千人包围甘宁。甘宁连日受攻,敌人设置高楼,飞箭像雨一般射向城中,士兵都害怕,唯独甘宁谈笑自如。他派遣使者报告周瑜,周瑜采用吕蒙的计策,统率各将来解围。甘宁后来随同鲁肃镇守益阳,抵抗关羽的进攻。关羽号称有三万兵力,并亲自选择精锐士兵五千人,奔向益阳县上游十多里的浅滩处,声言要夜晚渡河。鲁肃与将领们商议。甘宁当时只带有三百名士兵,便说:“可再给我增加五百人,让我前去对付他,保证关羽听到我军的咳唾声就不敢渡河,渡河就会被我军捉拿。”鲁肃便挑选了一千名士兵给甘宁,甘宁连夜前往。关羽得知,就停止军队渡河,扎下营寨,如今就给这地方取名叫关羽濑。孙权嘉奖甘宁的功劳,任命他担任西陵太守,兼管阳新、下雉两县。

后从攻皖,为升城督。宁手持练,身缘城,为吏士先,卒破获朱光。计功,吕蒙为最,宁次之,拜折冲将军。

后来跟从孙权进攻皖县,担任登城统帅,甘宁手持白练,攀登城墙,做士兵的先导,终于破城抓获朱光。统计功劳时,吕蒙最多,其次是甘宁,便任命他为折冲将军。

后曹公出濡须,宁为前部督,受敕出斫敌前营。权特赐米酒众殽,宁乃料赐手下百余人食。食毕,宁先以银碗酌酒,自饮两碗,乃酌与其都督。都督伏,不肯时持。宁引白削置膝上,呵谓之曰:“卿见知于至尊,孰与甘宁?甘宁尚不惜死,卿何以独惜死乎?”都督见宁色厉,即起拜持酒,通酌兵各一银碗。至二更时,衔枚出斫敌。敌惊动,遂退。宁益贵重,增兵二千人。[15]

后来曹操出兵濡须,甘宁担任前部统领,接受命令出击砍杀敌人的前部营寨。孙权特地赏赐了丰盛的米酒菜肴,甘宁便分赐给手下一百多人吃。吃完后,甘宁先用银碗斟酒,自己喝了两碗才斟酒给他帐下的都督。都督伏下身子,不肯立即接酒碗。甘宁抽出雪亮的刀放在膝上,呵叱都督说:“你受主上的信任和我比起来,怎么样?我尚且不惜性命,你为什么偏偏就怕死呢?”都督见甘宁满脸怒气,立即起身行礼端起酒碗,并给全体士兵各斟一碗。到二更时,全体士兵口衔竹枚出击杀敌。敌人惊动,于是撤退。甘宁因此越发受人敬重,又增加二千士兵。

宁虽粗猛好杀,然开爽有计略,轻财敬士,能厚养健儿,健儿亦乐为用命。建安二十年,从攻合肥,会疫疾,军旅皆已引出,唯车下虎士千余人,并吕蒙、蒋钦、凌统及宁,从权逍遥津北。张辽觇望知之,即将步骑奄至。宁引弓射敌,与统等死战。宁厉声问鼓吹何以不作,壮气毅然,权尤嘉之。[16]

甘宁虽然粗猛好斗,然而开朗爽快有谋略,尊敬士人,不重钱财,能优待壮士,壮士也乐意替他出力效命。建安二十年,随同孙权进攻合肥,恰逢疾病流行,军队都已撤退,只剩下车下勇士千余人,连同吕蒙、蒋钦、凌统及甘宁,随从孙权还在逍遥津北面。张辽通过侦察得知这一情况,立即带领步兵骑兵突然赶来。甘宁张弓射敌,与凌统等将领拼死战斗。甘宁厉声喝问为什么不击鼓助战,豪壮气概鲜明地表现出来,孙权尤为赞许。

宁厨下儿曾有过,走投吕蒙。蒙恐宁杀之,故不即还。后宁赍礼礼蒙母,临当与升堂,乃出厨下儿还宁。宁许蒙不杀。斯须还船,缚置桑树,自挽弓射杀之。毕,敕船人更增舸缆,解衣卧船中。蒙大怒,击鼓会兵,欲就船攻宁。宁闻之,故卧不起。蒙母徒跣出谏蒙曰:“至尊待汝如骨肉,属汝以大事,何有以私怒而欲攻杀甘宁?宁死之日,纵至尊不问,汝是为臣下非法。”蒙素至孝,闻母言,即豁然意释,自至宁船,笑呼之曰:“兴霸,老母待卿食,急上!”宁涕泣歔欷曰:“负卿。”与蒙俱还见母,欢宴竟日。

甘宁家的小厨子曾有过错,逃跑投奔吕蒙。吕蒙担心甘宁杀他,有意不立即送回。过后甘宁带着礼物来看望吕蒙的母亲,正当进入内室拜见吕蒙母亲的时候,吕蒙才将小厨子带出来送还给甘宁。甘宁答应吕蒙不杀他。一会儿回到船上,甘宁将小厨子捆绑在桑树上,亲自张弓将他射死。结束后,甘宁命令船夫再增加缆索,便解开衣服睡在船中。吕蒙大怒,击鼓召集士兵,想要靠近船攻打甘宁。甘宁得知这种情况,故意睡在船上不起身。吕蒙的母亲赤脚跑出来劝吕蒙说:“国君对你如同骨肉,将大事托付给你,你怎么能凭着私怨就要攻杀甘宁?甘宁被杀,即使国君不追查,你作为臣下这样做也是非法的。”吕蒙一向最孝顺,听了母亲的话就豁然开朗,怒气顿时消失,亲自到甘宁船边,笑着喊甘宁说:“兴霸,老母等你吃饭,快上来!”甘宁痛哭流涕地感叹说:“我对不起你。”便与吕蒙一同回来见他母亲,欢宴了一整天。

宁卒,权痛惜之。子瓌,以罪徙会稽,无几死。

甘宁死,孙权感到悲痛惋惜。甘宁的儿子甘瓌,因犯罪被流放到会稽,没多久就死了。

凌统字公绩,吴郡余杭人也。父操,轻侠有胆气,孙策初兴,每从征伐,常冠军履锋。守永平长,平治山越,奸猾敛手,迁破贼校尉。及权统事,从讨江夏。入夏口,先登,破其前锋,轻舟独进,中流矢死。(www.xing528.com)

凌统字公绩,是吴郡余杭县人。父亲凌操,轻生任侠,有胆量气魄,孙策起兵时,常随从征伐,每每行军走在前,充当先锋。代理永平县长,平定治理山越,奸猾之徒因而缩手,凌操被提升为破贼校尉。等到孙权统领军队,凌操便随从征讨江夏。进入夏口,凌操冲在最前面,打败敌军的前锋。乘轻舟领先前进,被飞箭射死。

统年十五,左右多称述者,权亦以操死国事,拜统别部司马,行破贼都尉,使摄父兵。后从击山贼,权破保屯先还,余麻屯万人,统与督张异等留攻围之,克日当攻。先期,统与督陈勤会饮酒,勤刚勇任气,因督祭酒,陵轹一坐,举罚不以其道。统疾其侮慢,面折不为用。勤怒詈统,及其父操,统流涕不答,众因罢出。勤乘酒凶悖,又于道路辱统。统不忍,引刀斫勤,数日乃死。及当攻屯,统曰:“非死无以谢罪。”乃率厉士卒,身当矢石,所攻一面,应时披坏,诸将乘胜,遂大破之。还,自拘于军正。权壮其果毅,使得以功赎罪。

凌统十五岁时,左右多有称赞他的,孙权也因为凌操为国牺牲,任命凌统为别部司马,兼破贼都尉,让他统领父亲凌操的士兵。后来他随从孙权平讨山贼。孙权击败保屯的山贼后先回城,剩下麻屯万人,由凌统与都督张异等人留下围攻,并约定好日期进攻。在此之前,凌统与都督陈勤聚会饮酒,陈勤刚勇任性,借主掌酒会,欺凌满座,举酒罚酒都不按规矩。凌统痛恨他轻侮傲慢,当面指责他的过错不被采纳。陈勤怒骂凌统并连及凌统的父亲凌操,凌统流着泪不做声,众人因此罢席。陈勤乘着酒性横蛮不讲理,又在路上侮辱凌统。凌统忍受不了,拔刀砍陈勤,几天后陈勤便死去。等到应当攻击的那天,凌统说:“不拼死作战无从赎罪。”便率领勉励士兵,亲自冒着飞箭礌石出击,所进攻的一面,即时被攻破,各将领乘胜进攻,终于大获全胜。回军后,凌统便捆绑自己到军中执法官那里自首。孙权钦佩他果敢坚毅,让他能够将功赎罪。

后权复征江夏,统为前锋,与所厚健儿数十人共乘一船,常去大兵数十里。行入右江,斩黄祖将张硕,尽获船人。还以白权,引军兼道,水陆并集。时吕蒙败其水军,而统先搏其城,于是大获。权以统为承烈都尉,与周瑜等拒破曹公于乌林,遂攻曹仁,迁为校尉。虽在军旅,亲贤接士,轻财重义,有国士之风。

后来孙权再次征讨江夏,凌统担任先锋,与他所厚待的壮士几十人同乘一条船,常在大军前面几十里。进入右江,斩杀了黄祖的将领张硕,敌船上的人全被俘获。返回报告孙权,带领军队加速行进,水陆两军同时进发。当时吕蒙打败了黄祖的水军,而凌统先攻取江夏郡城,终于大获全胜。孙权任命凌统为承烈都尉,与周瑜等人在乌林抵抗并打败曹操,于是进攻曹仁,被提升为校尉。虽在军旅之中,凌统也能亲近接纳贤士,轻钱财,重道义,有国士的风度。

又从破皖,拜荡寇中郎将,领沛相。与吕蒙等西取三郡,反自益阳,从往合肥,为右部督。时权徹军,前部已发,魏将张辽等奄至津北。权使追还前兵,兵去已远,势不相及,统率亲近三百人陷围,扶捍权出。敌已毁桥,桥之属者两版,权策马驱驰,统复还战,左右尽死,身亦被创,所杀数十人,度权已免,乃还。桥败路绝,统被甲潜行。权既御船,见之惊喜。统痛亲近无反者,悲不自胜。权引袂拭之,谓曰:“公绩,亡者已矣,苟使卿在,何患无人?”[17]拜偏将军,倍给本兵。

凌统又随从孙权攻破皖县,被授任为荡寇中郎将,又兼任沛王国行政长官。与吕蒙等将领往西攻取长沙、零陵、桂阳三郡,自益阳返回后,随从孙权攻取合肥,担任右部督。当时孙权撤军,先头部队已经出发,魏将张辽等人突然带军到达逍遥津北面。孙权派人想要追回先头部队,可是军队已离开很远,势难相救,凌统带领三百名亲近士兵冲破包围,扶持保卫孙权突围。敌军已将桥毁坏,桥上只连着两块木板,孙权鞭马急驶,凌统返回再战,左右的士兵都已战死,凌统自己也受伤,被凌统斩杀的有几十人,推测孙权已经脱险,这才转身。桥断路绝,凌统披着铠甲潜入水中行进。孙权已乘船,看见凌统又惊又喜。凌统心痛亲近的士兵没有一个返回,悲痛得控制不住自己。孙权用衣袖替他擦眼泪,对他说:“公绩,死的已经死了,只要你还活着,怎么担心没有人?”便任命凌统为偏将军,加倍补充他的兵力。

时有荐同郡盛暹于权者,以为梗概大节,有过于统,权曰:“且令如统足矣。”后召暹夜至,时统已卧,闻之,摄衣出门,执其手以入。其爱善不害如此。

当时有人向孙权举荐凌统的同郡人盛暹,认为盛暹的气概节操,超过凌统。孙权说:“只要他像凌统那样就足够了。”后来孙权晚上召见盛暹,当时凌统已睡,知道了这事,便穿好衣服出门迎接,牵着盛暹的手进入,凌统爱贤不嫉妒就是这样。

统以山中人尚多壮悍,可以威恩诱也,权令东占且讨之,命敕属城,凡统所求,皆先给后闻。统素爱士,士亦慕焉。得精兵万余人,过本县,步入寺门,见长吏怀三版,恭敬尽礼,亲旧故人,恩意益隆。事毕当出,会病卒,时年四十九。权闻之,拊床起坐,哀不能自止,数日减膳,言及流涕,使张承为作铭诔。

凌统认为山里人大多强壮勇悍,可以采用威恩并用的方法来诱导,孙权命令凌统到东部各县去招募乃至征讨,又命令所属各城,凡是凌统所要求的,都先供给然后报告。凌统一向爱护士兵,士兵也仰慕他。招募得到精壮士兵一万多人,经过家乡余杭县时,步行入官府,见了县吏执版三拜,态度恭敬,礼节周到,对待亲戚故旧,恩情更加隆重。办事完毕,正当离开本县时,恰逢患病去世,当时年仅四十九岁。孙权得知这一消息,捶床起坐,哀痛不能自止,并连续几天减少膳食,谈到凌统就流下眼泪,并让张承撰写铭诔表示哀悼。

二子烈、封,年各数岁,权内养于宫,爱待与诸子同,宾客进见,呼示之曰:“此吾虎子也。”及八九岁,令葛光教之读书,十日一令乘马。追录统功,封烈亭侯,还其故兵。后烈有罪免,封复袭爵领兵。[18]

凌统的儿子凌烈、凌封,都只有几岁,孙权收养在宫中,对他们亲爱如同自己的孩子,宾客进见时,便叫来给人看,说:“这是我的虎子。”到了八九岁时,便派葛光教他们读书,十天让他们骑一次马,追记凌统的功劳,封凌烈为亭侯,交还凌统曾带过的那些士兵。后来凌烈因犯罪被免除爵位,凌封又承继爵位带兵。

徐盛字文向,琅邪莒人也。遭乱,客居吴,以勇气闻。孙权统事,以为别部司马,授兵五百人,守柴桑长,拒黄祖。祖子射,尝率数千人下攻盛。盛时吏士不满二百,与相拒击,伤射吏士千余人。已乃开门出战,大破之。射遂绝迹不复为寇。权以为校尉、芜湖令。复讨临城南阿山贼有功,徙中郎将,督校兵。

徐盛字文向,是琅讶郡莒县人。遭逢社会动乱,客居在吴县,因为勇气闻名。孙权统理国事,任命他为别部司马,交给他五百名士兵,让他兼任柴桑县长,抵御黄祖。黄祖的儿子黄射,曾带领几千人攻打徐盛。徐盛当时的将士还不足二百人,与敌军相对抗,射伤黄射的士兵一千多人,然后才开城出战,把黄射打得大败。黄射从此不敢再侵犯。孙权委任徐盛为校尉、芜湖县令。又因为征讨临城县南山山贼有功,被调任为中郎将,统领营兵。

曹公出濡须,从权御之。魏尝大出横江,盛与诸将俱赴讨。时乘蒙冲,遇迅风,船落敌岸下,诸将恐惧,未有出者,盛独将兵,上突斫敌,敌披退走,有所伤杀,风止便还,权大壮之。

曹操进攻濡须,徐盛随孙权前往抵御。魏军曾大举进攻横江,徐盛与各将领一同前往征讨。当时乘坐蒙冲战舰,碰上急风,船落入敌军岸下,各将领害怕,不敢出战,只有徐盛带领士兵,上岸冲突砍杀敌人,敌军溃败逃走,有所死伤,风停后徐盛带军返回,孙权很赞赏他的勇敢豪壮。

及权为魏称藩,魏使邢贞拜权为吴王。权出都亭候贞,贞有骄色,张昭既怒,而盛忿愤,顾谓同列曰:“盛等不能奋身出命,为国家并许洛,吞巴蜀,而令吾君与贞盟,不亦辱乎!”因涕泣横流。贞闻之,谓其旅曰:“江东将相如此,非久下人者也。”

等到孙权向魏国称藩,魏国派使者邢贞册封孙权为吴王。孙权出都亭迎候邢贞,邢贞面带骄傲的神气,张昭已经愤怒,徐盛也愤愤不平,回头对同僚说:“徐盛等人不能舍身拼命,为国家兼并许昌、洛阳,吞灭巴蜀,却让国君与邢贞盟誓,能不感到耻辱吗?”因而涕泪横流。邢贞知道了这种情况,对他的随行人员说:“江东将相如此,是不会久居人下的。”

后迁建武将军,封都亭侯,领庐江太守,赐临城县为奉邑。刘备次西陵,盛攻取诸屯,所向有功。曹休出洞口,盛与吕范、全琮渡江拒守。遭大风,船人多丧,盛收余兵,与休夹江。休使兵将就船攻盛,盛以少御多,敌不能克,各引军退。迁安东将军,封芜湖侯。

后来徐盛被提升为建武将军,封为都亭侯,兼任庐江太守,赐给临城县作为奉邑。刘备驻军西陵,徐盛攻取各营寨,军队所到之处都立下战功。曹休进军洞口,徐盛与吕范、全琮渡江防守抵抗。碰上大风,人船损失很多,徐盛收集余兵,与曹休隔江对峙。曹休派兵将靠近船只攻打徐盛,徐盛以少抗多,敌军不能取胜,各自引军撤退。徐盛被提升为安东将军,封为芜湖侯。

后魏文帝大出,有渡江之志,盛建计从建业筑围,作薄落,围上设假楼,江中浮船。诸将以为无益,盛不听,固立之。文帝到广陵,望围愕然,弥漫数百里,而江水盛长,便引军退。诸将乃伏。[19]

后来魏文帝大举出兵,有渡江的意图,徐盛献计从建业筑营垒,设置藩篱,营垒上造假楼,江中浮动船只。各将领都认为没有用,徐盛不听,坚决设置营垒藩篱。魏文帝到达广陵,望见营垒藩篱感到惊愕,营垒藩篱弥漫几百里,当时江水大涨,魏国便引军撤退,各将领这才心服。

黄武中卒。子楷,袭爵领兵。

徐盛在孙权黄武年间去世。他的儿子徐楷继承封爵统领士兵。

潘璋字文珪,东郡发干人也。孙权为阳羡长,始往随权。性博荡嗜酒,居贫,好赊酤,债家至门,辄言后豪富相还。权奇爱之,因使召募,得百余人,遂以为将。讨山贼有功,署别部司马。后为吴大市刺奸,盗贼断绝,由是知名,迁豫章西安长。刘表在荆州,民数被寇,自璋在事,寇不入境。比县建昌起为贼乱,转领建昌,加武猛校尉,讨治恶民,旬月尽平,召合遗散,得八百人,将还建业。

潘璋字文珪,是东郡发干县人。孙权担任阳羡县长时,他才前往随从孙权。潘璋性格浮夸放荡、喜爱喝酒,家贫,喜欢赊账买酒,债主到门讨账时,就说以后大富了再还给他们。孙权特别喜爱他,因而让他去招募士兵,得到一百多人,就用他做将。讨伐山贼有功,任命他担任别部司马。后来替吴郡大市惩治坏人,盗贼绝迹,因此闻名,被提升为豫章郡西安县长。刘表任荆州刺史,百姓多次被贼寇侵犯,自潘璋担任西安县长,贼寇不敢入境。邻县建昌发生贼乱,就转为建昌县长,加任武猛校尉。讨伐惩治恶人,一个月内就能全部平定。他召集遗散的人,得到八百人,带回建业。

合肥之役,张辽奄至,诸将不备,陈武斗死,宋谦、徐盛皆披走,璋身次在后,便驰进,横马斩谦、盛兵走者二人,兵皆还战。权甚壮之,拜偏将军,遂领百校,屯半州。

合肥战役时,张辽突然到达,各将领没有防备,陈武战死,宋谦、徐盛都败走,潘璋随从在后,便奔驰急进,横马斩杀宋谦、徐盛军中败走的士兵二人,士兵都返回作战。孙权称赞潘璋勇壮,委任他为偏将军,统领各校尉,驻军在半州。

权征关羽,璋与朱然断羽走道,到临沮,住夹石。璋部下司马马忠禽羽,并羽子平、都督赵累等。权即分宜都巫、秭归二县为固陵郡,拜璋为太守、振威将军,封溧阳侯。甘宁卒,又并其军。刘备出夷陵,璋与陆逊并力拒之,璋部下斩备护军冯习等,所杀伤甚众,拜平北将军、襄阳太守。

孙权进攻关羽,潘璋与朱然截断关羽的退路,到临沮县,驻军在夹石。潘璋部下的司马马忠活捉关羽及关羽的儿子关平与都督赵累等人。孙权随即分宜都郡巫县、秭归二县设置固陵郡,任命潘璋为太守、振威将军,封潘璋为溧阳侯。甘宁死后,又合并甘宁的兵力,归潘璋统领。刘备出兵夷陵,潘璋与陆逊协同抵抗,潘璋部下斩杀刘备的护军冯习等人,蜀军死伤很多,潘璋被任命为平北将军、襄阳太守。

魏将夏侯尚等围南郡,分前部三万人作浮桥,渡百里洲上,诸葛瑾、杨粲并会兵赴救,未知所出,而魏兵日渡不绝。璋曰:“魏势始盛,江水又浅,未可与战便将所领,到魏上流五十里,伐苇数百万束,缚作大筏,欲顺流放火,烧败浮桥。作筏适毕,伺水长当下,尚便引退。璋下备陆口。权称尊号,拜右将军。

魏将夏侯尚等人围攻南郡,分先头部队三万人设置浮桥,渡到百里洲上,诸葛瑾、杨粲同时集合兵力前往救援,不知道从哪里出击,可是魏军每日过渡不停。潘璋说:“魏军气势正旺,江水又浅,不可同他们作战。”便带领所属的士兵到魏军上游五十里处,砍伐芦苇几百万捆,绑成大筏,想要顺水放火,烧毁浮桥。造筏刚结束,等待水涨当放下时,夏侯尚便引军撤退。潘璋顺江而下防守陆口。孙权称帝,任命潘璋为右将军。

璋为人粗猛,禁令肃然,好立功业,所领兵马不过数千,而其所在常如万人。征伐止顿,便立军市,他军所无,皆仰取足。然性奢泰,末年弥甚,服物僭拟。吏兵富者,或杀取其财物,数不奉法。监司举奏,权惜其功而辄原不问。嘉禾三年卒。子平,以无行徙会稽。璋妻居建业,赐田宅,复客五十家。

潘璋为人粗猛,禁令严肃,好建功立业,所领的兵马不过几千,而他所在的地方好像常有上万兵力。潘璋征伐停止时便设立军中集市,其他军队所没有的物资,都依靠他的军市得到供给。然而潘璋习性奢侈,晚年更厉害,服用物品都超越了自己的本分。官吏士兵中富足的,有的便被他杀死,财物被他夺走,他多次不遵守法规。监察官员将他的违法行为举报上奏,孙权怜惜他的功劳,总是原谅不予追究。嘉禾三年潘璋去世。他的儿子潘平,因为品行不端被流放到会稽。潘璋的妻子居住在建业,赐给田宅,免除赋役五十家。

丁奉字承渊,庐江安丰人也。少以骁勇为小将,属甘宁、陆逊、潘璋等。数随征伐,战斗常冠军。每斩将搴旗,身被创夷。稍迁偏将军。孙亮即位,为冠军将军,封都亭侯。

丁奉字承渊,是庐江郡安丰县人。年轻时因骁健勇猛而担任小将,隶属于甘宁、陆逊、潘璋等将领。多次随同征伐,战斗中常冲锋在前。往往斩杀敌将拔取军旗,身负创伤。逐步被提升为偏将军。孙亮即位,被任命为冠军将军,封为都亭侯。

魏遣诸葛诞、胡遵等攻东兴,诸葛恪率军拒之。诸将皆曰:“敌闻太傅自来,上岸必遁走。”奉独曰:“不然。彼动其境内,悉许、洛兵大举而来,必有成规,岂虚还哉?无恃敌之不至,恃吾有以胜之。”及恪上岸,奉与将军唐咨、吕据、留赞等,俱从山西上。奉曰:“今诸军行迟,若敌据便地,则难与争锋矣。”乃辟诸军使下道,帅麾下三千人径进。时北风,奉举帆二日至,遂据徐塘。天寒雪,敌诸将置酒高会,奉见其前部兵少,相谓曰:“取封侯爵赏,正在今日!”乃使兵解铠著冑,持短兵。敌人从而笑焉,不为设备。奉纵兵斫之,大破敌前屯。会据等至,魏军遂溃。迁灭寇将军,进封都乡侯。

魏国派遣诸葛诞、胡遵等将领进攻东兴,诸葛恪带领军队进行抵抗。各位将领都说:“敌人听说太傅(指诸葛恪)亲自带军前来,我军上岸后他们必定逃走。”唯独丁奉说:“不是这样。他们动员国内,竭尽许昌、洛阳的兵力大举进攻,必定有预定的军事目标,怎么会空手撤军呢?不要依赖敌军不到,要靠自己有办法战胜他们。”等到诸葛恪上岸,丁奉与唐咨、吕据、留赞等将军,都从山的西面向上游行进。丁奉说:“如今各军挤在一起行动迟缓,若敌军占据有利地势,就难同他们交战了。”于是分派诸军使一一让开船道,自己率部下三千人径直前去。当时正遇北风,丁奉挂起风帆两天到达,便占据徐塘。天寒下雪,敌军将领正摆酒高会,丁奉见敌军前部兵力少,对部下说:“取爵位封侯得奖赏,就在今天。”便命令士兵脱下铠甲戴上头盔,手持刀剑。敌军放肆笑闹,不曾防备。丁奉放纵士兵砍杀,大破敌军前营。恰好吕据等人到达,魏军于是溃败。丁奉被提升为灭寇将军,晋封为都乡侯。

魏将文钦来降,以奉为虎威将军,从孙峻至寿春迎之,与敌追军战于高亭。奉跨马持矛,突入其陈中,斩首数百,获其军器。进封安丰侯。

魏将文钦前来投降,委派丁奉为虎威将军,随从孙峻到寿春迎接。在高亭与敌人的追兵作战,丁奉跨马持矛,冲入敌阵中,斩杀数百人,缴获了他们的军器。被晋封为安丰侯。

太平二年,魏大将军诸葛诞据寿春来降,魏人围之。遣朱异、唐咨等往救,复使奉与黎斐解围。奉为先登,屯于黎浆,力战有功,拜左将军。

太平二年,魏大将军诸葛诞占据寿春来投降,魏军将他围困。孙亮派朱异、唐咨等人前往救援,又派丁奉与黎斐前去解围。丁奉最先到达,驻军在黎浆,奋力作战有功,被任命为左将军。

孙休即位,与张布谋,欲诛孙,布曰:“丁奉虽不能吏书,而计略过人,能断大事。”休召奉告曰:“秉国威,将行不轨,欲与将军诛之。”奉曰:“丞相兄弟友党甚盛,恐人心不同,不可卒制,可因腊会,有陛下兵以诛之也。”休纳其计,因会请,奉与张布目左右斩之。迁大将军,加左右都护。永安三年,假节领徐州牧。六年,魏伐蜀,奉率诸军向寿春,为救蜀之势。蜀亡,军还。

孙休即位,与张布谋划,想要诛杀孙,张布说:“丁奉虽不会文官事务,可是计谋过人,能决断大事。”孙休召见丁奉并告知说:“孙把持国家权力,将图谋不轨,想要与将军并力诛杀他。”丁奉说:“丞相的兄弟友党很多,恐怕人心不齐,不能立刻制服,可利用腊祭聚会,用陛下值宿警卫的士兵杀掉他。”孙休采纳丁奉的计谋,趁腊祭聚会请来孙,丁奉与张布用眼睛示意左右的卫士杀死孙。丁奉被提升为大将军,并加官左右都护。永安三年,持皇帝的符节兼任徐州军政长官。永安六年,魏军攻打蜀国,丁奉率领各军进攻寿春,形成救蜀的局势。蜀国灭亡后,军队撤回。

休薨,奉与丞相濮阳兴等从万彧之言,共迎立孙晧,迁右大司马左军师。宝鼎三年,晧命奉与诸葛靓攻合肥。奉与晋大将石苞书,构而间之,苞以征还。建衡元年,奉复帅众治徐塘,因攻晋穀阳。穀阳民知之,引去,奉无所获。晧怒,斩奉导军。三年,卒。奉贵而有功,渐以骄矜,或有毁之者,晧追以前出军事,徙奉家于临川。奉弟封,官至后将军,先奉死。

孙休去世,丁奉与丞相濮阳兴等人听从万彧的意见,共同迎立孙晧,丁奉晋升为右大司马左军师。宝鼎三年,孙晧命令丁奉与诸葛靓进攻合肥。丁奉写信给晋国大将石苞,离间并陷害他,石苞被召回。建衡元年,丁奉又率军治理徐塘,趁机攻打晋国穀阳。穀阳民众知道后,退避撤离,丁奉全无收获。孙晧愤怒,斩杀丁奉的军中向导。建衡三年,丁奉死。丁奉因为地位高有功劳,逐渐骄傲,有人诋毁他,孙晧追查以前丁奉出军无收获的事,将丁奉一家流放到临川。丁奉的弟弟丁封,官至后将军,在丁奉之前死亡。

评曰:凡此诸将,皆江表之虎臣,孙氏之所厚待也。以潘璋之不修,权能忘过记功,其保据东南,宜哉!陈表将家支庶,而与冑子名人比翼齐衡,拔萃出类,不亦美乎!

评论说:所有这些将领,都是江东的勇猛之臣,是孙氏所优待的。潘璋不修养品德,孙权却能忘记他的过错记取他的功劳,孙权能保有东南,实在是应当的啊!陈表是将门的庶子,却能与太子名人比肩并列,出类拔萃,不也值得赞美吗!

[1] 《吴书》曰:普杀叛者数百人,皆使投火,即日病疠,百余日卒。

[2] 《吴书》曰:故南阳太守黄子廉之后也,枝叶分离,自祖迁于零陵,遂家焉。盖少孤,婴丁凶难,辛苦备尝,然有壮志,虽处贫贱,不自同于凡庸,常以负薪余间,学书疏,讲兵事。

[3] 《吴书》曰:赤壁之役,盖为流矢所中,时寒堕水,为吴军人所得,不知其盖也,置厕床中。盖自强以一声呼韩当,当闻之,曰:“此公覆声也。”向之垂涕,解易其衣,遂以得生。

[4] 《吴书》曰:又图画盖形,四时祠祭。

[5] 《吴书》曰:当勤苦有功,以军旅陪隶,分于英豪,故爵位不加。终于坚世,为别部司马。

[6] 《吴书》曰:综欲叛,恐左右不从,因讽使劫略,示欲饶之,转相放效,为行旅大患。后因诈言被诏,以部曲为寇盗见诘让,云“将吏以下,当并收治”,又言恐罪自及。左右因曰:“惟当去耳。”遂共图计,以当葬父,尽呼亲戚姑姊,悉以嫁将吏,所幸婢妾,皆赐与亲近,杀牛饮酒歃血,与共盟誓。

[7] 《江表传》曰:权谓钦曰:“盛前白卿,卿今举盛,欲慕祁奚邪?”钦对曰:“臣闻公举不挟私怨,盛忠而勤强,有胆略器用,好万人督也。今大事未定,臣当助国求才,岂敢挟私恨以蔽贤乎!”权嘉之。

[8] 《江表传》曰:权把其臂,因流涕交连,字之曰:“幼平,卿为孤兄弟战如熊虎,不惜躯命,被创数十,肤如刻画,孤亦何心不待卿以骨肉之恩,委卿以兵马之重乎!卿吴之功臣,孤当与卿同荣辱,等休戚。幼平意快为之,勿以寒门自退也。”即敕以己常所用御帻青缣盖赐之。坐罢,住驾,使泰以兵马导从出,鸣鼓角作鼓吹。

[9] 《江表传》曰:权命以其爱妾殉葬,复客二百家。
孙盛曰:昔三良从穆,秦师以之不征;魏妾既出,杜回以之僵仆。祸福之报,如此之效也。权仗计任术,以生从死,世祚之促,不亦宜乎!

[10] 谢承《后汉书》称袭志节慷慨,武毅英烈。

[11] 《吴书》曰:宁本南阳人,其先客于巴郡。宁为吏举计掾,补蜀郡丞,顷之,弃官归家。

[12] 《吴书》曰:宁轻侠杀人,藏舍亡命,闻于郡中。其出入,步则陈车骑,水则连轻舟,侍从被文绣,所如光道路,住止常以缯锦维舟,去或割弃,以示奢也。

[13] 《吴书》曰:宁将僮客八百人就刘表。表儒人,不习军事。时诸英豪各各起兵,宁观表事势,终必无成,恐一朝土崩,并受其祸,欲东入吴。黄祖在夏口,军不得过,乃留依祖,三年,祖不礼之。权讨祖,祖军败奔走,追兵急,宁以善射,将兵在后,射杀校尉凌操。祖既得免,军罢还营,待宁如初。祖都督苏飞数荐宁,祖不用,令人化诱其客,客稍亡。宁欲去,恐不获免,独忧闷不知所出。飞知其意,乃要宁,为之置酒,谓曰:“吾荐子者数矣,主不能用。日月逾迈,人生几何,宜自远图,庶遇知己。”宁良久乃曰:“虽有其志,未知所由。”飞曰:“吾欲白子为邾长,于是去就,孰与临版转丸乎?”宁曰:“幸甚。”飞白祖,听宁之县。招怀亡客并义从者,得数百人。

[14] 《吴书》曰:初,权破祖,先作两函,欲以盛祖及苏飞首。飞令人告急于宁,宁曰:“飞若不言,吾岂忘之?”权为诸将置酒,宁下席叩头,血涕交流,为权言:“飞畴昔旧恩,宁不值飞,固已损骸于沟壑,不得致命于麾下。今飞罪当夷戮,特从将军乞其首领。”权感其言,谓曰:“今为君致之,若走去何?”宁曰:“飞免分裂之祸,受更生之恩,逐之尚必不走,岂当图亡哉!若尔,宁头当代入函。”权乃赦之。

[15] 《江表传》曰:“曹公出濡须,号步骑四十万,临江饮马。权率众七万应之,使宁领三千人为前部督。权密敕宁,使夜人魏军。宁乃选手下健儿百余人,径诣曹公营下,使拔鹿角,逾垒入营,斩得数十级。北军惊骇鼓噪,举火如星,宁已还人营,作鼓吹,称万岁。因夜见权,权喜曰:“足以惊骇老子否?聊以观卿胆耳。”即赐绢千匹,刀百口。权曰:“孟德有张辽,孤有兴霸,足相敌也。”停住月余,北军便退。

[16] 《吴书》曰:凌统怨宁杀其父操,宁常备统,不与相见。权亦命统不得仇之。尝于吕蒙舍会,酒酣,统乃以刀舞。宁起曰:“宁能双戟舞。”蒙曰:“宁虽能,未若蒙之巧也。”因操刀持楯,以身分之。后权知统意,因令宁将兵,遂徙屯于半州。

[17] 《吴书》曰:统创甚,权遂留统于舟,尽易其衣服。其创赖得卓氏良药,故得不死。

[18] 孙盛曰:观孙权之养士也,倾心竭思,以求其死力,泣周泰之夷,殉陈武之妾,请吕蒙之命,育凌统之孤,卑曲苦志,如此之勤也。是故虽令德无闻,仁泽罔著,而能屈强荆吴,僭拟年岁者,抑有由也。然霸王之道,期于大者远者,是以先王建德义之基,恢信顺之宇,制经略之纲,明贵贱之序,易简而其亲可久,体全而其功可大,岂委现近务,邀利于当年哉?《语》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其是之谓乎!

[19] 干宝《晋纪》所云疑城,已注《孙权传》。
《魏氏春秋》云:文帝叹曰:“魏虽有武骑千群,无所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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