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是个很奇特的人,他一生为官不贪不腐,对同僚不讲情面,对领导不懂客气,更是直接敢怼皇帝。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在明朝中期的萎靡官场中生存下来,虽然几次历险,但终究有惊无险,因为忠实履行“当官要为民做主”的信条,被后世称为“海青天”。
不过海瑞成为“海青天”是后来的事情,这位出生在海南干部家庭的子弟,一直到40多岁才混到了一个福建南平县教谕的官职,说通俗点就是县教育局长,在那个时代这是个不入流的官职,但海瑞却让自己很入流。
海瑞刚一上任,就规范了考勤制度,学生一律不得迟到和旷课。先前学生旷课迟到是家常便饭,随着海瑞的到来,一切都被管得死死的,不久后海瑞获赠平生第一个外号“海阎王”。
海阎王虽然严格,但为人清廉,从不收学生礼金,也从不因个人好恶随意惩罚哪个学生。学生们在畏惧他的同时,内心深处也十分尊敬他。
海瑞不仅对学生和下属严格,对于领导也从不买账。例如,知府大人到教育局来视察,海瑞从不下跪,背着手直视上级领导。知府五品官,海瑞没品官,等于是不入流面对准上流,知府大人倒是不失身份,只是临走前嘟囔了一句:“这是哪来的‘笔架山’?”
从此海瑞获赠平生第二个外号“海笔架”。这样的奇葩在别人看来根本没有升迁的可能,不被官场排斥已经实属万幸,没想到海瑞不仅升了官,而且还是被破格提拔。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海瑞前往浙江淳安担任知县,在那里他将继续书写传奇。
明代的官员俸禄十分低,而官员们又要养着一大家子,出门要坐轿,家里要养仆人,说不定还要娶上几个老婆,仅靠工资完全不够。在那个只有当官一条出路的时代里,官员们又不能像冬叔这样写书赚钱,所以只能想法子搞灰色收入,海瑞到了淳安后掐断了官员们的这个念想。
海瑞信心十足,官员们也做好了斗争准备,不久后官员们集体请假,来了个“非暴力不合作”,看你海瑞自己怎么玩得转。然而海瑞如果玩不转也就不是海瑞了,没有师爷,主意自己拿;没有文书,文件自己写;没人管治安,自己去巡查;没人断案,自己审,自己查。
海瑞不仅自己包揽了所有工作,个人生活也是令人大开眼界:不用仆人,不用厨子,动员全家人一起干活,争做勤劳模范家庭。出差办公务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住宿如果能有驿站最好,碰不到驿站绝不开房,草堆里也能凑合一宿。
对于上级领导,海瑞也敢于直视,越大的领导他越不在乎。很快,他便得罪了两个大人物,也因此声名远扬。
第一个人:胡宗宪。
胡宗宪当时是东南地区的第一号人物,官职是总督,海瑞想要见人家一面,至少要准备半个月时间,还得给门房红包。就是这么一个大人物,人家儿子到海瑞地盘上游玩,想让招待一下,居然被海瑞吊起来打了一顿。(www.xing528.com)
上边这幅画真不是冬叔瞎编,海瑞最绝的是,打完了胡公子,立即向胡总督修书一封,夸赞胡总督高风亮节,必定有个懂事的儿子,现在有人冒充胡总督的儿子,自己教训了他一顿,以维护胡总督的名誉。
第二个人物:鄢懋卿
鄢懋卿是严嵩一党,在严党最红火时,鄢懋卿受皇帝委派在全国巡查盐政,各地都想巴结他,而海瑞居然不想招待这么个红人,于是他再次祭出修书招数:大倒苦水哭穷,让鄢懋卿自己看着办。
胡宗宪和鄢懋卿虽然老奸巨猾,但是都没有难为海瑞,也许那时的海瑞真的是个小人物,在两位大人物看来,海瑞不是一个档次的对手。但还是有人欣赏海瑞的,例如时任户部侍郎朱衡就极力推荐海瑞,海瑞也因此从淳安知县成为嘉兴通判,并一路高升到户部主事。
做到户部主事意味着能和皇帝打交道,像海瑞这种严管下属、不服领导的人,如果不找皇帝的麻烦,那就配不上“海阎王”的称号。于是,在目睹了朝廷的政治腐败和黑幕后,海瑞终于拍案而起,上奏骂起了皇帝,而且还事先为自己准备好了棺材。
海瑞为自己准备好棺材,说明他知道骂皇帝的后果,这种不要命的劲头,将骂人骂出了水准,骂出了境界。不过让海瑞想不到的是,嘉靖皇帝朱厚熜居然没杀掉他,只是将他关了起来,而且说出了一句话:
就冲这一句话,说明朱厚熜并不昏庸。但是皇帝陛下看完海瑞的奏疏后,也气得五雷神暴跳,让人赶紧将海瑞拿下,千万不能让他跑了。看来皇帝陛下也被气晕了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海瑞能逃到哪里去?
海瑞被关进监狱,本已彻底绝望,然而上天却跟他玩了把幽默。嘉靖四十五年(1567年)朱厚熜驾崩,海瑞有惊无险地重获自由,背后救他的人是徐阶。
人们认为重获自由的海瑞听到皇帝陛下的死讯后,一定会欢呼鼓掌,甚至是继续开骂,但海瑞只有一个反应—哭!不知道朱厚熜如果在天有灵会做何感想,他给了徐阶、严嵩等人高官厚禄,给了宠信的道士们无上荣耀和赏赐,然而这些人全都拿他当成获取荣华富贵的工具,到头来真正为他掉泪的却是被他关进监狱的海瑞。
重获自由的海瑞被朝廷起用,先后担任兵部主事、尚宝丞、两京左右通政、右佥都御史等职,经历正德、嘉靖、隆庆、万历四朝皇帝,于万历十五年(1587年)去世。出殡的时候为他送葬的人排了上百里,一整天的时间无人离去,也许只有下面这句话才能真正地评价海瑞一生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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