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统一之前,分裂成各个公国和地区,曾经是古罗马帝国的子民,希望恢复祖上的荣光,重新建立一个完整的强大的国家,经过前仆后继的斗争,终于在1870年统一成立意大利王国,1946年改革体制定名意大利共和国。
紧接着发生了梵蒂冈教廷和意大利国的激烈对抗,为此先后五届教宗不踏出梵蒂冈教区一步,意大利各届政府都拿它没法,两相对峙50年,1921年墨索里尼(Mussolini)领导的法西斯党掌握政权后和罗马教廷谈判,墨索里尼不想继续旷日持久的宗教和世俗永远解不开争端——因为影响他对外扩张的强国之梦——答应给予梵蒂冈国中国特别行政权力,交换条件是罗马教宗必须对自己及自己的政府给予支持以及开展道义上的合作。
罗马教廷非常高兴,1929年《拉特兰条约》签订,梵蒂冈国成立,
第二次世界大战,意大利成为轴心国一员,梵蒂冈教廷依照《拉特兰条约》为永久性中立国,下属天主教会都持同样立场,无论身处任何国家,无论身陷任何大战战场,天主教会在交战双方中保持中立,交战双方或多方对它不能有任何攻击行为。
武汉沦陷后,开始几年,所有宗教团体都隶属中立国都留在沦陷区继续传教兼战时难民救助工作,例如英国伦敦会、英国循礼会、美国圣公会等基督教教会,以及汉口、武昌、汉阳三地的天主教教会。
武昌教区主教艾原道逝世后,副主教郭时济代理教区事务,1941年11月24日,由教宗庇护十二世正式任命为天主教武昌代牧区宗座代牧(天主教机构设定一般由主教担任)。
郭时济:天主教武昌牧区主教美籍波兰裔方济各会会士
1941年12月7日日本联合舰队偷袭珍珠港,第二天,美国和英国对日本宣战,太平洋战争爆发。武汉日本占领军驱逐抓捕所有在英美传教使团教会、英美籍传教士,同时严密监控天主教武昌教区神职人员,因为他们的美国国籍。
郭时济主教(Casimir Rembert Kowalski,O.F.M.):美国籍波兰人,1884年12月23日生于密歇根州的卡鲁梅市(Calumet),洗名加西弥禄。
圣加西弥禄:十五世纪波兰王子暨基督教传教士,主张和平反对暴政,死时年仅24岁,罗马教宗封圣,波兰人以他为信奉主保。
和艾原道主教一样,郭时济也是方济会辛辛那提圣若翰洗者会省教士,1911年6月22日晋封为神父,也许有艾原道主教榜样在先,郭时济开始学习中文,希望有一天到中国传教并于1925年向会省主教递交申请。
1926年,艾原道主教回美国,参加芝加哥国际天主教教团大会,在此期间邀请郭时济跟随自己来中国。
这就是武昌花园山天主教教区前后两位主教都是美国人,而且都来自美国俄亥俄州辛辛那提市的原因。
因为历史原因,郭时济主教一生记录非常简单,和其他教会人士一样,只有一个担任职位的枯燥叙述,从中可以知道,他一直在武昌天主教教区工作,先后担任花园山主教公署财务监管、花园山小修院院长兼圣若瑟医院负责人之一,1937年调任黄石预备修院院长兼任武昌代牧区方济各会会长。
1940年,艾原道主教病情日渐沉重,病榻上郭时济回武昌主教公署协助(代理)教区一切事务。
艾原道主教当年从美国带回郭时济绝对有培养接班人的准备,郭时济来中国后在武昌教区14年,工作勤勉人品忠厚不负期望,所以成为武昌代牧区代牧继任者。
美国伊利运河畔俄亥俄州辛辛那提市(Cincinnati)
正式典仪于1942年1月清晨8点在花园山圣家堂举行,仪式主持者是汉口代牧区意大利籍希贤主教(主理),汉阳代牧区爱尔兰籍爱德华·高尔文主教协同主持(襄理)。
1942年到1943年,美军和日军在太平洋岛屿打得悲惨激烈,珊瑚岛之战、中途岛之战、东南亚战争……双方出动大量兵力,军舰、飞机、海陆空三军作战部队,参战国达33个,死亡人数非常恐怖。
1943年2月,持续六个月胶着战拉锯战的日美瓜岛战役以日军战败撤离该岛结束。中途岛之战美军击溃日军太平洋军事力量优势,瓜岛之战美军以巨大伤亡换取胜利,宣告着太平洋战争战略局势中日本一败涂地再也没有反击的可能。
当天,武汉日本占领军冲进花园山天主教教区主教公署,以“敌国侨民”的罪名拘捕郭时济主教及教区内所有美籍神职人员,押往上海囚禁于上海吕班路141号传教士集中营(旧址位于今上海重庆南路卢湾区区委大院),同时拘捕关押的还有宜昌天主教教区比利时籍和荷兰籍方济各会传教士。当年郭时济主教在上海集中营的囚禁编号为5号。
1945年8月,日本战败投降,郭时济主教和教区传教士在被关押两年后获得人身自由,立即从上海乘船回武汉,回返武昌花园山教区。
当他站在船头远远看到江汉关高耸的钟楼,江水在身子两侧滚滚东下,他的心情只有小说的语言才能描述。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意大利墨索里尼的法西斯立场,罗马梵蒂冈教廷的中立但又暧昧不明的立场,都不能代表各个国家各个地区天主教教会传教士的立场,他们和世界所有反对战争的人一样希望在和平安宁的环境里大家如兄妹一样相处。
1946年4月11日,罗马教廷宣布建立“中国圣统”,武昌代牧区升格为天主教武昌教区,郭时济就任武昌教区第一任正权主教。
网上抄录“中国圣统”的解释:罗马教宗庇护十二世(Pope Pius XII)颁布宗座宪法,提升中国当时99个代牧区为教区,分属于20个总主教区。
此前中国天主教区分级太复杂,叫外人照抄也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通过这次“改革”,为中国教会的发展和本地化掀开历史新的一页”。可惜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这个时代已经要过去了。(www.xing528.com)
1947年初,郭时济修复战争毁坏的教区建筑和设施,扩建重修圣若瑟医院成今天人们看到的规模(湖北中医院大楼),可能他还想扩建教区,由于时局动荡,所有建设规划都只能存在于他的幻想中了。
1949年6月,武汉解放,一切平稳照旧。
1950年6月25日,朝鲜不宣而战进攻韩国,历时三年的朝韩战争爆发。7月7日,联合国安理会通过第84号决议,派遣联合国军支援韩国抵御朝鲜的进攻。9月15日,麦克阿瑟指挥以美军为主力部队的联合国军队仁川登陆。
1950年10月,美国政府宣布禁止民间和中国的一切接触,不允许美国商船停靠中国任何一个港口,所有在华美国商行和办事机构一律关闭,所有侨民一律撤离回国。
当年组成联合国军队的国家有: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荷兰、法国、土耳其、泰国、菲律宾、希腊、比利时、哥伦比亚、埃塞俄比亚、南非、卢森堡。
因为战争,国家与国家本可以成为朋友却一夜之间成为敌人,在武汉的国外商行和侨民不得不抛弃不动产离开中国,包括当时留在武汉的各国驻汉领事馆人员也于1952年前全部撤走,这样一来,西方教会外籍传教士在武汉再也待不下去了。
1951年4月26日,群众举报花园山育婴堂案,5月26日郭时济主教被捕,狱中关押两年,同时被捕的有大堤口圣多默堂本堂司铎徐赉德(外籍)。
1952年9月,受武昌教区育婴堂事件牵连,汉口教区主教罗锦章(Giuseppe Ferruccio Maurizio RosàO.F.M.)和汉阳教区主教爱德华·高尔文(Edward John Galvin S.S.C.M.E.)及其教区所有外籍教士全部驱逐出中国国境。
1953年8月22日,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郭时济主教有期徒刑五年,然后和花园山教区其他外籍神职人员一起被驱逐出境。
20世纪末荒废的嘉诺撒小教堂
1954年,武昌牧区代主教史宪璋(中国籍)抓捕狱中关押致死。
“文革”十年,花园山圣家堂改成工厂,教堂内部设施以及内外建筑装饰严重毁坏。
1983年10月,圣家堂和主教公署修复一新,恢复宗教活动。
花园山育婴堂事件当年在武汉轰动一时,让年幼时的我知道了武昌有一个花园山——60年过去到今天,我依然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我的昙华林情结从那个案件开始,今天的人们会不会觉得很好笑?
郭时济主教返回美国后继续在美国各地传教,1970年11月27日在美国亚利桑那州阿帕奇县圣迈尔斯镇病逝,那是他最后的传教地点。
花园山顶嘉诺撒修女小教堂背后,天文台的残骸
不知临终前他是否想起武汉?
本篇章结束之前让我们回到开头。
花园山天主教教区所剩建筑除了上面提到几处建筑例如圣家堂、主教公署、嘉诺撒修女小教堂之外,还有一处建筑很容易被人忽略,可能你从它旁边经过也会视而不见,因为它已经失去建筑原本的形态——花园山天文台。
1930年,艾原道主教在任时期在嘉诺撒修女小教堂旁边建造天文台观测台。
1938年至1945年,武汉沦陷期间,日军拆毁花园山天文台,剩下今天人们所看到的高墙上残存的半圆形的长满杂草的水泥废墟……
和江成德主教对建筑学的爱好的一样,艾原道主教也有自己的爱好,例如对星空的兴趣。
星相学在欧洲流传数千年,中世纪后发展为现代天文学,文艺复兴以来,罗马教廷神职人员成为天文学家的有哥白尼、布鲁诺、伽利略等。
艾原道主教当年建天文台,也许是对星相学的兴趣,也许是对天文学的兴趣,总之是对地球外宇宙天体的兴趣,这样的兴趣在当时已经走在武汉科研领域前沿。
想当年,花园山顶,高高耸起一座漂亮的穹顶塔式建筑,蛋壳状的穹顶随时开合,如此才能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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