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设计文献及现代设计与生活方式的关系

中国古代专门的设计文献、资料和专著较多，最早可以追溯至春秋时期，《考工记》就是其杰出的代表。成书于春秋末年的《考工记》是中国第一部手工专著，主要记录了齐国官营手工业的情况，它较全面地记录了长期以来手工业生产所积累起来的丰富经验。《考工记》记载的工艺分6大类30个工种，内容涉及先秦的车辆制造、兵器设计、礼器的法制、炼染工艺、建筑和水利等，学科门类涵盖了天文学、生物、数学、物理和化学等。《考工记》记录了一系列生产管理和营造制度，不仅是一本记录设计技法的书，而且反映了当时的造物设计哲学观。从典籍中我们可以获得当时造物和设计的思想，同时还能了解设计制作的技巧、方法。《考工记》中蕴含了深刻的朴素辩证唯物论的美学思想，提出了朴素的工艺观：“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这种思想不仅在当时具有进步意义，在今天仍然对设计起着指导作用。尤其是近代西方发展起来的现代化设计学科，诸多的设计观念和设计潮流都与《考工记》中所记载和提出的设计思想相关。在诸多古典文献资料中，最具代表性的专门论述设计造物思想、方法和研究的文献主要有《考工记》《天工开物》^[2]《营造法式》^[3]《长物志》^[4]等。下面对《考工记》中阐述的主要造物思想进行论述。

（一）天有时

《考工记》记载：“天有时以生，有时以杀。草木有时以生，有时以死。石有时以渝，水有时以凝，有时以泽，此天时也。”从中可以看出古人对于自然、物理、材料的属性等已经有了认知，人们开始顺应自然规律，开始有意识地认识、顺应各种天气和季节规则，加上人为的处理手段，创造人工制品。《考工记》中有一段关于木制车轮的制造方法和理论记录：“轮人为轮，斩三材必以其时，三材既具，巧者和之。毂也者，以为利转也。辐也者，以为直指也。牙也者，以为固抱也。凡斩毂之道，比矩其阴阳。阳者也，稹理而坚。阴也者，疏理而柔。”清代戴震注曰：“材在阳，则中冬斩之。在阴，则中夏斩之。”古人已经开始认识到制作车轮时材料的选择和制作工艺上的注意事项。制作车轮需要质地坚固耐用的木材，制作弓需要韧性较强的木材。如果需要材料的阳刚之性，使其坚硬负载，就应该在冬季伐木；而如果要取材料的阴柔，使其易于弯曲，就应该在夏季伐木。在古代设计材料相对匮乏的环境下，人们充分地发挥了原始材料的各种属性，根据不同的用途和制作工艺，将材料发挥到极致，例如现在我们还在使用的纸张、陶瓷制品、木制家具都是非常典型的代表。

（二）地有气

“地有气”对应到现代设计原则其实指的是设计应该“因地制宜”。《考工记》：“郑之刀，宋之斤，鲁之削，吴粤之剑，迁乎其地而弗能为良，地气然也。”古代人们就知道由于地域不同，自然条件有很大的差异，会造成制造工艺、材料性能和使用方式的不同，所以造物观念“迁乎其地而弗能为良”。在现代设计中，经常被提到的本土化设计原则就是“地有气”思想的体现。由于经济、技术、互联网等全球化发展的完善，产品的同质化现象已经逐渐显现，同类产品在质量、功能、技术等方面已经相差无几，如何才能吸引更多的消费者和进入新的领域市场，就是需要进行本土化设计。例如韩国现代、德国西门子、日本的英菲尼迪等都在中国设立设计研发中心。同时，产品的设计定位也与“地气”密切相关，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加湿器产品。在台湾或东南沿海地区，几乎很少用到加湿器，但在中国北方却经常使用加湿器。因此“地有气”对于设计的影响主要表现在设计的民族性、地域性和文化性等方面。现代设计分工细致，不同地方、不同民族、不同生活方式有不同的产品设计需求。

（三）材有美(www.xing528.com)

《考工记》中对于材料的研究和记录主要集中于两方面：一种是材料的种类、品质对于设计物品性能的影响，其核心观念是上乘的材料决定优质的产品质量；另一方面，对于材料属性的研究，不同材料具有不同的性能或特点，例如金属质地坚硬，适合制造武器，而木头质地适中，便于加工和改造，适合进行家具用品或日常用品的制造，陶土浑厚，经过烧制和浇釉制造出来的瓷器结实、耐用、美观、精致。因此，除了对材料的性能有详细的了解之外，还需要为不同用途、不同工种的制品选择适当的材料，才能达到“材有美”的境界。《考工记》中“材有美”概念的提出和总结在当时来说非常先进，也是中国古代设计哲学的重要成就，对于我们现代设计来说，《考工记》以及其他一些关于设计哲学典籍中的哲学观点、理论和价值观非常具有研究意义。一方面，它告诉人们选择材料要精益求精；另一方面，它提示人们要发掘和利用不同材料的不同特性。同时，荀子对于器物观念主张实用主义，对材料也作了论述：“邢范正，金锡美，工治巧，火得奇。”其中，“金锡美”讲的就是材料之美。

（四）工有巧

工有巧主要阐述的是设计制器的工艺性和方法学，《考工记》详尽地介绍了刀、剑、戟，以及钟、鼓、量、豆等日常用品的制作，同时还记载了各种产品的制作方法。就如同我们现代设计中的设计方法学一样，在脱离了原始的生存设计之后，人们开始有意识、有目的设计物品，开始可能是简单的生活工具和生产工具，随着后来社会的发展，产品的种类开始庞大，针对不同的产品类别和用途，设计和制造的工艺、方法、复杂程度差别很大，而且在手工艺时代，这种设计方法的传播和流传主要靠师徒传授。制造精美产品需要长期的切实实验和经验总结。

总之，《考工记》在中国历史、文化、手工艺等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非常详细地记录和论述了春秋战国以前的科学文化，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传统师徒相传技艺的不足，对于文化、科技、技术的发展和推动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同时也反映了当时的生产力水平、工艺思想和生活方式，是对中国古代设计哲学思想现实性的反映，对于我们当下的设计学科发展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