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与生活方式的变迁史：现代设计与生活方式关系的思考

真正意义上的产品设计始于第一次工业革命（1851—1914）之后，以人类由蒸汽时代进入电气时代为最显著特征，工业快速发展，由此促使设计行业制定标准化、批量化等工业生产特征，同时科学技术的进步，为设计行业带来新材料、新技术、新理念和新方式，更加加快了设计与工业的快速发展，直到20世纪初，真正的现代设计领域发展成熟。阿尔温·托夫勒（Alvin Toffler）所著的《第三次浪潮》中将文明以时间维度划分为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后工业文明等几个阶段，在工业革命之前，设计活动基本停留在手工阶段，发展缓慢，设计活动处于萌芽阶段，如下表所示，工业革命可以说是设计活动和设计学科发展的分水岭，工业革命之后，设计活动开始快速发展。

表4-1　设计活动发展对比

纵观人类社会发展历史，从工业革命之后设计与人类生活方式经历了以下几个显著阶段：

（一）机械阶段（1851—1914）

电气时代的开始，标志着工业生产进入快速发展阶段，设计活动被快速发展的工业之需所驱使，正在发展和成型。随着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结束，人类社会进入电气时代，工业行业依然以设计和制造生产工具为主、生活工具为辅，同时标准化、大批量化开始发展和逐渐成熟。图4-6所示是标致生产的第一款自行车，这是人类首次由机械化设计生产出来的生活工具，没有传动结构，直到1886年，标致改进了自行车的装置，首次出现链条传动结构，而且自行车的结构部件也发生了较大变化，真正意义上的现代自行车初具原型，如图4-7所示。

图4-6　1882年标致生产第一款自行车

图4-7　1886年标致生产链条传动自行车

（二）设计进阶（1915—1940）

20世纪初期，人类社会发生了两件大事，内燃机的发明和电力的应用。内燃机的发明导致了现代化的摩托车、汽车、轮船、飞机等交通工具飞速发展，电力的应用直接影响了我们的生产和生活方式，现代意义上的工业设备、厂房、设计制造手段、工业体系、管理制度开始发展成型。这一时期人类社会在政治、经济、文化、科技、技术、材料、理论方法等方面经历巨大的变革，尤其是工业、建筑的发展最显而易见，在设计史上形成了著名的“形式追随功能”^[14]美学法则。这一时期工业产业正在开始发展，需要大批量的工业生产工具，所有的设计都首先满足的是产品的功能需求，没有过多的设计艺术表现，实用主义最能说明那时的情况。这一时期人们的生活处于传统到现代方式的过渡阶段，很多新潮的产品进入人们的生活，例如自行车、摩托车、汽车、火车、电话、电灯、电报等，人们的出行变得快捷，生活娱乐方式逐渐丰富，工作和就业机会更多，同时出现真正意义上的现代企业制度、管理制度、评级和考核制度，对就业者的要求更加知识化、专业化，一部分人的生活方式被彻底改变。

图4-8　早期电话样式

（三）复兴之路（1941—1960）

第二次世界大战从某一方面上来说加快了人类社会科学技术的发展，但对人类而言却是一场惨痛的浩劫。这一时期自动化和电子化快速发展，我们在航空航天、计算机、材料、制造工艺等高新技术方面的发明层出不穷。同时，对于设计来说，新工艺、新材料、新技术、新方法的研究和应用造就了工业设计行业新的发展机遇，尤其在二战结束后的十几年发展中，产能过剩的工业和不需要大量制品的军事，造成大量企业进行商业转型，传统的“形式追随功能”美学法则在遇到商业化的场景后显得水土不服，这一时期最著名的是包豪斯^[15]强调的“艺术与技术的新统一”设计法则。同时，出现了众多杰出的设计师、设计思想和设计理念。迪特·拉姆斯是博朗首席设计师，拉姆斯被誉为“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设计师之一”，其主导设计一系列工业设计标杆式作品，苹果公司设计部副总裁乔纳森·埃维和无印良品设计顾问深泽直人深受其影响，从两者的设计作品上能看到拉姆斯设计风格的影子。拉姆斯曾经阐述他的设计理念是“Less，but better”（少，却更好），其主张的设计原则是产品设计要保证“操作的便利，简约的视觉以及精致的细节”^[16]。其设计作品和理念在全世界范围影响了一批设计师和设计教育的发展，同时也是对现代设计的理解与思考，正是这些杰出的设计师使得设计迅速转化为工业产品，并且引起工业产品新的变革。Apple公司的ipad平板电脑一经推出，便受到市场热烈的追捧，拉姆斯曾经如此评价这款产品：“优秀的设计应该是简单纯粹的，我无法想象一款平板产品能比iPad更简单更纯粹。”优秀的设计是创新触摸屏的概念，iPad在触摸屏生产工艺上的创新使大屏幕变得不再昂贵，让它变成大众消费品。这一优势保证了iPad的核心功能，在此基础上出现的第三方运用秩序使iPad已经足够强大。

图4-9　1956年博朗SK4唱盘机

图4-10　1958年博朗口袋收音机与2007年ipod音乐播放器

图4-11　钻石椅^[17]

（四）繁荣的背后（1961—1980）

20世纪60年代之后，全球经济高速发展，商业发展迅猛，这一时期传统的文化、生活方式、消费观念发生巨变，但同时带来了工业化的必然后果——环境污染，现代主义的科技、技术和理念首次遭遇反抗思潮。工业和设计产业在经历了功能主义、艺术与技术新统一理念之后，逐渐出现人性化设计理念和思路，强调产品设计的人机性，这一时期出现了一门新的学科——人机工程学^[18]，其基于人体测量学、人体力学、生理学、心理学等学科研究人在作业状态中的机体特征，为产品设计的人性化提供可靠的理论依据，可以说正是人机工程学的出现和发展，进一步促使了工业设计前进的步伐，使得产品在“方便”“舒适”“可靠”“安全”等人性化评价方面有据可依，产品除了功能效用之外，具备了额外的附加价值。现代产品设计就是建立在人机工程学基础之上，强调设计的人机性和以人为本，特别是在交通工具、家电、机械等与人密切相关或者需要人作为评价指标的产品中，需要协调产品、人、环境的最优组合。

（五）无所不在（1981至今）(www.xing528.com)

图4-12　座椅人机分析

图4-13　特斯拉电动汽车

20世纪80年代最为显著的特征是信息大爆炸，人们获取信息的渠道和方式多样、便捷，智能化的发展出乎人们的意料，传呼机迅速被移动电话取代，新产品更新迭代频率加快，人们的生活方式再次被改变，科技的发展是把双刃剑，环境在持续恶化，工业设计的发展呈现多元化态势，在经历了功能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解构主义、人性化设计等，目前朝着绿色设计、情感化设计、交互设计、信息设计、体验与服务设计、可持续设计、生态设计等多方位发展，大数据、云服务、物联网、3D打印未来持续影响设计产业的发展。数字化时代人们获取信息、技术和方法非常便利，各种创新设计思维相互交融，产品设计与制造的成本相对低廉，人们可以通过快速的头脑风暴构思产品概念，利用数字化的手段开发产品原型和进行产品性能、材料、功能等分析，通过推广和众筹方式获得产品大批量生产的资金，无需实体店面，通过精准、大范围和快速的网络营销售卖产品，设计已经无处不在。

【注释】

[1]李砚祖：《产品设计艺术》，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第2页。

[2]唐林涛：《设计与生活方式》，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博士后离站报告，2006，第44页。

[3]巫濛：《现代大众产品设计的中国特色研究——以生活方式的视角》，清华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8，第73页。

[4]《沈阳晚报》2006年11月1日报道：日本总务省10月31日公布2005年国情调查结果表明，截至2005年10月1日，日本的总人口约为1.28亿，15岁以下的少年儿童占总人口比例最低，65岁以上的老年人占总人口比例最高，少子化和老龄化问题日趋严重。

[5]王明旨：《工业设计概论》，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第11页。

[6]李砚祖：《产品设计艺术》，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第9页。

[7]李砚祖：《产品设计艺术》，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第107页。

[8]唐林涛：《设计与生活方式》，清华大学博士后离站报告，2006，第44页。

[9]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3卷），人民出版社，1968，第8页。

[10]《重庆晚报》，2005年11月16日报道。

[11]孙景华：《生活方式创造商业价值》，机械工业出版社，2009，第62页。

[12]孙景华：《生活方式创造商业价值》，机械工业出版社，2009，第67页。

[13]王明旨：《工业设计概论》，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第10页。

[14]“形式追随功能”是芝加哥学派的现代主义建筑大师路易斯·沙里文的一句名言——“Form follows the function.This is a law”。在设计史上，形式和功能的问题是一个不断被探讨和修正的话题，沙里文的这句话是关于这个话题最早的经典名言，其影响也非常深远。“形式追随功能”理念认为设计应主要追求功能，而使物品的表现形式随功能而改变。

[15]包豪斯（Bauhaus，1919—1933），是德国魏玛市的公立包豪斯学校（Staatliches Bauhaus）的简称，后改称设计学院（Hochschule für Gestaltung），习惯上仍沿称包豪斯。在两德统一后，位于魏玛的设计学院更名为魏玛包豪斯大学（Bauhaus-Universität Weimar）。它的成立标志着现代设计教育的诞生，对世界现代设计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包豪斯也是世界上第一所完全为发展现代设计教育而建立的学院。“包豪斯”一词是瓦尔特·格罗皮乌斯（格罗佩斯）创造出来的，是德语Bauhaus的译音，由德语Hausbau（房屋建筑）一词倒置而成。

[16]拉姆斯曾提出好设计的10个原则：Good design is innovative（好的设计是创新的）；Good design makes a product useful（好的设计创造好用的产品）；Good design is aesthetic（好的设计是符合审美的）；Good design helps us to understand a product（好的设计帮助我们理解产品）；Good design is unobtrusive（好的设计是含蓄的）；Good design is honest（好的设计是坦诚的）；Good design is durable（好的设计是耐用的）；Good design is consequent to the last detail（好的设计由最终的细节决定）；Good design is concerned with the environment（好的设计关注环境）；Good design is as little design as possible（好的设计是简洁的）。

[17]钻石椅：1952年哈里·贝尔托亚设计师通过最简单的金属焊接的手法，将一根根金属线条纵横焊接成“钻石”般的椅面结构，再加上金光闪闪的金属质感，椅子有了“钻石”般的光芒。设计师也希望这款椅子拥有钻石般的纯净感——“当见到这把椅子时，你就好像看到了一些宛如空间构成、充满光线的雕塑，甚至连穿过它们的光线也仿佛纯净了许多。”另一方面，不锈钢的材质，无论经历怎样的日晒风吹，终能够保持崭新的外表与结构的不败坏，这又多了一分“钻石”的特质。直到现在该款椅子仍然非常受欢迎，正品单价1166美元，国内山寨品售价300人民币左右。

[18]人机工程学（Ergonomics）最早是由波兰学者雅斯特莱鲍夫斯基提出来的，它是由两个希腊词根组成的，“ergo”的意思是“出力、工作”，“nomics”表示“规律、法则”的意思，这门学科是研究人在生产或操作过程中合理地、适度地劳动和用力的规律问题。人机工程学的确切定义是，把人—机—环境系统作为研究的基本对象，运用生理学、心理学和其他有关学科知识，根据人和机器的条件和特点，合理分配人和机器承担的操作职能，并使之相互适应，从而为人创造出舒适和安全的工作环境，使工效达到最优的一门综合性学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