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这个地区,在历史上不同时期有它不同的范围:有先秦巴国、蜀国的区域,有秦灭巴蜀后巴郡、蜀郡的区域,有汉初巴郡、蜀郡的区域,有汉武帝以后巴郡、蜀郡的区域,这些都显然各不相同。更应注意的是与巴蜀同俗的区域,那就更为广阔。《汉书·地理志》(以下省称《汉志》或班志)于秦地说:“巴、蜀、广汉本南夷,秦并以为郡。”“武都地杂氐羌,及犍为、牂牁、越嶲,皆西南外夷。武帝初开置,民俗略与巴、蜀同。而武都近天水,俗颇似焉。”于楚地说:“汉中淫失枝柱,与巴、蜀同俗。”武都是在汉时从广汉分出,而却又俗颇同秦。所以说凡与巴蜀同俗的,就是受巴蜀文化影响的地区。《山海经·海内东经》说:“白水出蜀而东南流注江。”郭璞注:“从临洮之西西倾山来,经沓中东流。”据《汉志》,临洮属陇西郡,是武都和陇西的东部也是蜀地。《史记·西南夷列传》说:“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其西靡莫之属以什数,滇最大。自滇以北君长以什数,邛都最大。此皆椎结、耕田、有邑聚。……自嶲以东北君长以什数,徙、莋(诸书或作筰、笮、苲,本文统作莋)都最大。自莋以东北君长以什数,冉駹最大。其俗或土著、或移徙。在蜀之西。自冉駹以东北君长以什数,白马最大,皆氐类也。”汉武帝开西南夷,以夜郎、且兰为牂牁郡,以邛都为越嶲郡,以徙、莋都为沈黎郡,以冉駹为汶山郡,以白马为武都郡,以滇为益州郡。这在《西南夷列传》有明确记载,惟《地理志》不言益州郡风俗,但亦有故。《华阳国志》(以下省称常志)说:“晋宁郡,本益州也,元鼎初属牂牁、越嶲。汉武帝元封二年叟反,遣将军郭昌讨平之,因开为郡,治滇池上,号曰益州。”既说过越嶲、牂牁的风俗,就不必再说益州了。汶山、沈黎二郡后又并入蜀郡,自然包括在蜀郡内。这些郡每郡的君长都以十数,《西南夷列传》就说过“西南夷君长以百数”。汉虽开为郡县,这些君长被封为邑君、邑长的依然存在,也有封为王、封为侯的。从民俗来看,汉所谓西南夷,可以说都是巴蜀文化所及的区域。
常志说:蜀“其地东接于巴,南接于越,北与秦分,西奄峨嶓”。这对蜀的疆域说出了个大概。又说杜宇“以褒斜为前门”,也就是北与秦分(后还要详说)。又说“以汶山为畜牧,南中为园苑”,也见出“西奄峨嶓”是武都、汶山两郡。武都正连接嶓冢山。《史记·秦本纪》说“丹犁臣蜀”,应即是汉的沈黎郡(从冘之字酖、耽都读丹)。秦开百越,置桂林、象郡,象郡就是越。汉昭帝废象郡,分其地属牂牁、郁林二郡,知牂牁南境即是越地,益州南境、武陵西南境也应该是越地。这是“南接于越”。汉武帝割越嶲、牂牁各数县开益州郡,明帝又割益州六县及哀牢二县为永昌郡,可见越嶲、永昌及益州、牂牁各郡,都是蜀的南中。这就说明除武都一郡与秦同俗而外,凡汶山、越嶲、沈黎三郡和益州西部的土地都是蜀的疆域,也都是与巴蜀同俗的区域。《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说:“邛、莋、冉駹者近蜀,道亦易通,秦时尝通为郡县,至汉兴而罢。”同传又说:“司马长卿便(《汉书》作使)略定西(《汉书》下有南字)夷,邛、莋、冉駹、斯榆之君皆请为内臣,除边关,关益斥,西至沫若水,南至牂牁为徼,通零关(灵山)道,桥孙水,以通邛都(莋)。”这可见秦时蜀郡比汉初大得多。
《秦本纪》惠文王更元十四年,“丹犁臣蜀,相壮杀蜀侯来降”。次年,“武王元年……诛蜀相壮。……伐丹犁”。《水经·江水注》:“(氐道)县(扬守敬《疏》说应为湔氐道)本秦始皇置,后为升迁县也。”秦于邛、莋、冉駹置郡县,当是事实。常志说:“赧王三十年,疑蜀侯绾反,(昭)王复诛之,但置蜀守。张若因取莋及其江南地。”这就是秦昭王二十二年。《秦本纪》昭王三十年(周赧王三十八年):“蜀守若伐(楚)取巫郡及江南为黔中郡。”先后相去八年,一是莋及江南地,一是巫郡及江南地以为黔中郡。地既东西悬隔,时亦先后迥殊,可见张若为秦拓地颇广,这显然是两事。常志说:“蜀曰邛,汉嘉、越嶲曰莋,皆夷种也。”汉时越嶲郡有定莋、大莋、莋秦诸县,这是汉嘉(即西汉沈黎郡)、越嶲都称莋的明证。司马相如说的“邛、莋、冉駹近蜀,秦时尝通为郡县”,应该就是张若取莋及江南地那时的事。汉分牂牁、越嶲置益州郡,益州一部分原是越嶲郡。汉又分益州郡西部六县置永昌郡,可见永昌郡一部分原是益州郡,也即是越嶲郡。这就是所谓莋的江南地。秦于汶山、汉嘉、越嶲各地皆未别置郡,应该即是蜀郡。常志又说:“以冉駹为汶山郡,邛、莋为沈黎郡。”《水经·江水注》:“沈黎郡,汉武帝元封四年以蜀郡(旧误都)西部邛、莋置(旧误邛)。”知沈黎、越嶲二郡皆有邛人、莋人。《水经注》正是用常志原文。戴东原校《水经注》说:“越嶲郡治邛都,沈黎郡治莋都,不得兼言邛莋明矣。”《汉志》蜀郡严道:“邛崃山,邛水所出,东入青衣。”严道,原属沈黎郡,沈黎罢,属蜀郡。严道有邛山、邛水,正不必分邛人为越嶲、莋人为沈黎,那是没有必要的,也是不可能的。(戴东原又说:沈黎郡,“汉武帝元鼎六年以蜀郡西部莋都置,《汉书·武帝本纪》可证,不得系之元封四年也”。但《水经注》说汶山郡为元封四年置,常志也正是说汶山郡元封四(原误六)年置,都正证《水经注》当是依据常志,本和《汉志》不同。顾广圻校常志、戴校《水经注》,都依据《汉书》来改正,这是不必要的。《水经注》于西南区域大量用常志原文,是很明显的。两书相同,就是道元所见常志原来即是如此。既是原书本误,校者要它不误,这就不必。)《史记·西南夷列传》说:庄蹻“王滇……秦时常頞略通五尺道,诸此国颇置吏焉。十余岁秦灭。及汉兴,皆弃此国,而关蜀故徼”。滇是汉的益州郡,在秦时滇不别置郡,这也应该是属于秦的蜀郡。可见秦的蜀郡在滇池方面就比汉时境土要大些。但在汉中方面,秦的蜀郡就比蜀国时又要小些。汉兴弃滇国而关蜀故徼,邛、莋、冉駹在秦时为郡县,至汉兴而罢,汉高祖又分巴、蜀置广汉郡,就说明汉初的蜀郡和秦的蜀郡是大不相同了。汉武帝置犍为郡以后的蜀郡、巴郡就又小得多。武帝初通邛、莋置越嶲郡,《司马相如列传》说南至牂牁为徼,到开益州郡时越嶲又缩小得多了。到汉罢汶山、沈黎以后,蜀郡的区域又大不相同。从蜀王时蜀的区域,到《汉书·地理志》的蜀郡区域,是有多次变动的,有很大的不同。常志所说蜀的疆域,事实上也只能说是秦灭蜀时的疆域。
相如《难蜀父老》说:“因朝冉从駹,定莋存邛,略斯榆,举苞蒲。”又说:“故乃关沬、若,徼牂牁,镂灵山,梁孙原。”这里邛莋和冉駹都分开说。《史记·大宛列传》载:汉武帝“发间使四道并出:出駹,出冉,出徙,出邛、僰”。刘昭引常志汶江有駹水,《魏略》又有蚺氐,或以冉駹原是两部。伹《后汉书·西南夷列传》明以莋都、冉駹、白马为三国,冉駹肯定当为一国。文人造语常析辞为文,如《古文苑》载班固《泗水亭碑铭》有“诛项讨羽”之句,决不能据此说项羽是二人。斯榆又称徙都,《汉志》有徙县(治今天全)。苞蒲,服虔说“夷种也”,不知即谯周“苴读若苞”之“苴”否?总之,劳深、靡莫之类,种落很多,已不能详考了。所谓“关沫若”,沫水即《汉志》的大渡水,后称青衣水。所谓若水,即今雅砻江,下流名打冲河。这是汶山、沈黎、越嶲三郡的西界。常志说:庄蹻留王滇池,“因名且兰为牂牁国”。“秦并蜀,通五尺道,置吏主之。”可见滇池即牂牁地,越嶲南境即与滇池接壤,这就是所说的“徼牂牁”。《汉志》越嶲郡有灵关道。《水经·沫水》:“沫水出广柔徼外,东南过旄牛县北,又东至越嶲灵道县。”此沫水即《司马相如传》之沫水,是青衣水的上源;《汉志》的渽水、《水经·江水注》的涐水才是大渡河。沫水不应该东至越嶲。沫水经过的灵关在后来的芦山县,《水经》说“越嶲灵道县”,是由于没分清两个灵关而致误。《太平寰宇记》(以下省称《寰宇记》)卷77载:“灵关山在(雅州芦山)县北二十里,峰岭嵯峨。”“灵关镇在县北八十二里,四面险峻,控带蕃蛮。”唐贞元时,韦皋攻吐蕃,分兵出西山灵关即此。《通典·州郡典》也说:“雅州芦山有灵山关。”这才是“镂灵山”的灵山。《汉志》越嶲郡台登县(治今冕宁县泸沽):“孙水南至会无入若。”《水经·若水注》:孙“水出台高县,即台登县也,孙水一名白沙水”。《元和郡县志》(以下省称《元和志》)谓之“长江水”,今名安宁河,这是所谓“梁孙原”的“孙原”。这是通沈黎、越嶲的两条交通线。
常志说:“晋宁县,本益州也。元鼎初属牂牁、越嶲,汉武帝元封二年……开为郡,治滇池上,号曰益州。”司马相如所谓“徼牂牁”,就是说越嶲原和牂牁接境,分牂牁、越嶲置益州郡,因之越嶲、牂牁才不相接。《汉志》说犍为、牂牁、越嶲“民俗略与巴蜀同”,不言益州,是因为益州原来就是越嶲、牂牁的缘故,可知益州民俗亦与巴蜀略同。《后汉书·西南夷列传》说:“滇王者,庄蹻之后也。元封二年,武帝平之,以其地为益州郡,割牂牁、越嶲数县配之。后数年,复并昆明地,皆以属之。”这里比之常志对益州郡的建置说得更清楚。东汉又割益州西部六县入永昌郡,可见越嶲、牂牁和益州,先后也有些变动。犍为一郡的变动,先后就很繁复。常志:“犍为郡,孝武建元六年置,时治鄨县。”“元光五年,郡移治南广。”“孝昭元年,郡治僰道,后遂徙武阳。”《水经注》亦略同此说,王先谦疑治鄨县是郦道元的错误,是不对的。正因为夜郎听唐蒙约才置犍为郡,所以就治鄨县。元鼎六年因斩且兰王置牂牁郡,治且兰。常志说分犍为置牂牁郡,足补《汉志》所略。鄨和且兰接近,既置牂牁郡,鄨县划属牂牁,自然犍为就要移治南广。唯常志说在元光五年,则疑有误。元封二年分牂牁置益州,可能是此时犍为移治僰道。常志说:“朱提郡,本犍为南部(都尉),孝武帝元封二年置,属县四。建武后省为犍为属国。”似西汉曾设过朱提郡,疑未必然。《续汉书·郡国志》犍为属国,注云:“故郡南部都尉,永初元年以为犍为属国都尉。”汉既置犍为南部都尉,然后犍为郡徙治武阳,这也许是孝昭元年的事。班志犍为郡,应劭注曰:“故夜郎国。”夜郎内附,汉始置犍为郡治鄨县,可说犍为是夜郎国。但分牂牁以后的犍为,就不能说是夜郎国了。《水经》:江水“东南过犍为武阳县”,郦道元注说:“县故大夜郎国。”因犍为郡最后治武阳,道元不察,以为夜郎故国就在武阳(今彭山县),就更错了。常志说:元鼎“六年分广汉置犍为郡”。犍为东北部分原属广汉,虽无其他记载可考,却于事理亦合,但不能说犍为全境都从广汉分出。可见每增设新郡,各郡都不免有些变动。广汉郡初治广汉县乘乡(今射洪县境),正足见其南境尚远。既置犍为郡以后,广汉的郡治也就要向北移动了。(www.xing528.com)
常氏《巴志》说:“其地东至鱼腹,西至僰道,北接汉中,南极黔涪。”这里所说巴国的疆域,只能说是巴为楚所侵后为秦所灭时的情况。《燕策》载苏代说燕王曰:“蜀地之甲,轻舟浮于汶,乘夏水而下江,五日而至郢。汉中之甲,乘舟出于巴,乘夏水而下汉,四日而至五渚。”这说明汉水流域是有巴的国土。《史记·周本纪》正义引《括地志》说:“房州竹山县及金州,古卢国也。”《秦始皇本纪》正义引《括地志》说:“房陵,即今房州房陵县,古楚汉中郡地也,是巴蜀之境。”可见金州、房州都是古时卢国的地方,后来为巴国的领土,再后为楚所有,终为秦所吞并。《秦本纪》正义引《括地志》:“上庸,今房州竹山县及金州是也。”《楚世家》正义引《括地志》:“房州竹山县,本汉上庸县,古之庸国。”这片庸国土地,在公元前611年秦、楚、巴三国灭庸后,又才为巴所有。《楚世家》说:怀王“十八年,秦使使约与楚亲,分汉中之半以和楚”。而靳尚说:“今将以上庸之地六县赂楚。”正说明上庸也是秦、楚的汉中地域。可知汉水以西,南至竹山县还是巴境,不仅汉水经过的地方才是巴境。《楚世家》说:“楚之故地汉中、析、郦,可得而复也。”这看出同是楚之故地,但析、郦是不属于汉中的。《水经》湍水出郦县,均水出析县,二水都自北而南,恰好是汉中的东界,也可说是巴国的东界。《华阳国志·蜀志》说:周赧王“三年,(秦)分巴、蜀置汉中郡”。可见汉中郡的西面部分是蜀地,东面部分是巴地。在春秋鲁桓公的时候,巴和楚伐邓南鄙鄾人,又与楚伐申。申、邓都在巴的北境,自然是巴的北境到达汉中,才能伐申伐邓,巴的疆域已与秦的南阳郡接境。从《秦本纪》看出南阳原就有上庸部分地方。《路史·国名记戊》引《吕氏春秋》说:“晋文公西伐巴蜀。”河南内乡县以北及卢氏县,是春秋所谓晋阴地,晋有阴地之命大夫。明了了巴和晋的国境,对晋文公伐巴蜀就可理解了。
《史记·秦本纪》昭襄王三十年:“蜀守若伐(楚)取巫郡,及江南,为黔中郡。”这是楚原有巫郡,后来秦把巫郡并入了黔中,汉又把黔中郡改为武陵郡。清代学者考证巫郡,仅说湖北之恩施、建始和宜昌的巴东三县是楚的巫郡。《御览》卷171引《十道志》说:“施州清江郡……春秋时巴国,七国时为楚巫郡地。”这说巫郡原也是巴国的境土。战国时的郡都比较大,又都是在边境国防线上,仅仅以施州说巫郡就太小了,决不足以当战国一个郡的境土。施州北至房州,凡楚和巴接壤的地区是不能不置郡的。《水经注》说:“江水又东径巫县故城南,县故楚之巫郡也,秦省郡立县,以隶南郡。”《通典》以为即归州巴东县地,这证明了巫郡一部分是并入于南郡的。《盐铁论·险固》说:“楚自巫山起方城,属巫、黔中,设扞关以拒秦。”这里说的方城,是庸的方城,在湖北竹山县,即是唐的房州。可知从竹山县起即称巫山,直到巫、黔中都设扞关以拒秦,应该和施州原是一郡。《楚策》说:襄王时“庄辛去之赵,留五月,秦果举鄢、郢、巫上、蔡、陈之地。”这里的蔡是高蔡,在楚的西境,正是《荀子·强国》说的“子发将,西伐蔡,克蔡,获蔡侯。”巫上、鄢、郢并举,知其必然境地相接,应当是在上庸之南,因为地居长江之北,故称巫上。《晋书·地理志》上庸郡有北巫县,在竹山,北巫正是巫上的意思,可以说从施州北至房州都是楚的巫郡。房州、施州,从唐人说都是巴地,自然巫郡全部也都是巴地。《楚世家》说:“蜀伐楚,取兹方。”正义说是荆州松滋县。《左传》庄公十八年,“巴人叛楚而伐那处……楚子御之,大败于津”,在今宜都。可知松滋、宜都原是楚的西境。《左传》文公十六年,“麇人率百濮聚于选”,在今枝江。可知枝江不是楚地,这里应该是巴的东境。巴楚接壤,正在松滋、枝江之间。《吕氏春秋·简选》说:“吴阖庐选多力者五百人、利趾者三千人……东征至于庳庐,西伐至于巴蜀。”柏举之战,正是阖庐的事,吴师入郢在江陵,西伐到枝江地区,显然是可能的。
李斯《谏逐客书》说:“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秦策》谓“楚苞九夷,又方千里”。可见秦并巴蜀以后,秦有九夷。楚的鄢、郢,已在危迫之中。也就是巴、楚之间,原有九夷,是很显然的。既说“又方千里”,面积就应该很广大。巴之东,楚之西,古有群蛮、有百濮、有麇、有罗、有鄀、有高蔡、有、有卢,其南又有盘瓠之族,种类甚多,在古籍中都可考。知巴、楚间有九夷所居,其属楚属巴,先后不一。巴、楚在这里是否有明确的疆界,是不易论断的。秦惠王有巴中,巴蛮世尚秦女,知九夷和秦、楚的关系,只不过是略为羁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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