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家和那些研究教育系统及教育任务的人同时提出:21世纪的成功者应该具备批判性、创造性思维和学习意识。教师采用直接指向这些批判性、创造性思维和学习技能的教学策略,能更有效地使学生走近大学之外的经济学,走近大学之外的生活。女性主义教学法在经济学课堂中减少一些等级性的,增加一些包容性的教学技巧和作业,将直接有助于分析、创造批判性技能的学习。
可是,传授知识比培养批判性思维策略和创造性思维技能更容易施行,Solow在论及经济学博士的培养中暗示,教师所教授的经济学知识往往就是教师们自己原先被别人所教的知识,在发展分析能力、数学能力的理论和计量经济学等方面更是如此。他认为:“生活对于数学的能力要求并不高,对分析能力要求则更低,但是,对创造性、批判性思维和沟通能力却要求甚高。”他还补充道:“假如我知道该如何去教创造力和批判性思维,我想我会去做的,我知道该如何正确地辨别它们,甚至能提供一些例子,但这与教授创造力和批判性判断相距甚远。沟通能力相对前二者更明显直接一些,因此该多强调一下。问题在于培养沟通能力又不是我们经济学教学的本领,但是我确实想回去后强制性地要求所有的一年级研究生都修一门由麻省理工学院写作项目负责人所开的写作课程。”
尽管笔者认为Solow的有关为什么经济学家所教授的内容正是他们所被教内容的论述大致正确,但是同时,笔者却不赞同他所认为的经济学家不知道如何去(或者是不会去)教给学生沟通能力和创造、批判能力。教师们平日里就已经显露了这些方面的知识和能力,因此他们必须也应该主动积极地教给学生。经济学教师在授课和课堂提问过程中不断地展示或“示范”着一种批判思维的过程,也许他们所需要的是鉴别、审视、质疑他们的教学行动,尤其是当这些教学过程无意中与批判性思维有所联系时。女性主义教学法能协助教师完成这一任务,并为帮助学生更有效地理解经济学家的论述,对话则能更好地厘清认识和指明方向。
除了在教学方法上提供帮助之外,女性主义教学法还对授课内容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它鼓励引入一些没有性别和种族偏见的、更具包容性和背景性的材料。教师很可能会将一些无意中反射出社会价值观的隐喻作为经济学模型或假设带入教学中。在经济学模型中的一个带有性别倾向的隐喻就是“经济人”概念,Julie Nelson对这个傲慢自大的经济学角色的描述是:经济人,这个典型的经济模型的行动者,一出现就是以已经获得充分发展的面目示人,他的兴趣爱好是早已培养起来的,他有着完全积极主动的意识和自我控制力。他没有童年,也不会衰老;他不依赖任何人,不需要向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负责。周围环境也丝毫不能影响他,即使有影响,也仅仅是作为让他理性发挥作用的负面材料。他在社会中互动,却又不受社会的任何影响:他的互动方式是在一个理想市场中存在的,在这个理想市场中,价格是唯一和必要的交往形式。经济人是不与自然或社会发生联系的虚构个体的核心特征。Nancy Folbre和Heidi Hartmann补充道:“女性主义经济学方法尽管有所不同,但是无一例外地全都否认任何一种将妇女描述为比男性更缺少自我利益概念或自动将性别利益置于家庭利益或阶层利益的分析水平之下的看法。”一个经济学课堂中的女性主义教学法将特别关注这些视角、隐喻和背景。
当然,这种教学策略也是有成本代价的。很明显,在大班授课中进行对话是不可能的。有利于批判性思维培养的材料、作业、项目、论文、日志的频繁批改都是很耗费时间的。班级互动也各有不同,教师还必须加以注意。即使这种时间上的投入能够保证,也仍然没有确保成功的秘方,尤其是当评估这些策略的各种方法本身还正在构建中的时候。大学中,尽管对教学重要性的口头支持正在提升,但在经济学学科和高等教育中的报酬结构问题仍在研究中。一旦奖励报酬方式仍向高等教育的研究模式倾斜,那么就没有几个教师还会选择将时间投入到对话教学法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动中去。
也许这些成本看起来很高,那么,其他选择的成本又是如何呢?高等教育的批判性研究仅仅计算了在整个学期中为了培养还没有掌握批判性思维和学习技能的学生所耗费的国内和国际成本。经济学家也许更想关注的是全面评估不转变教学法的成本,在学科组织、内容、论述的背景中不涉及批判性思维和学习能力的成本。在这一评估中,经济学家也许就开始制定新的课程体系和教学法,它们不仅对今日的学生有利,也对未来十年中不断增长的多样性的学生个体有意义。假如学生在课堂上能做出对经济学的批判性思考,他们就可能成为创新型理论家和政策制定者。为了这一目标,笔者相信,经济学家会采用女性主义教学法来激励学生积极主动地用批判性的眼光来探究经济学。
从这个案例可以看出,女性主义教学法对教师、经济学课程、课堂、教学过程、教学方式、权力关系的认知以及学生评价都产生了深层的冲击。课堂采用了女性主义教学法中常用的差异教学法、情境及体验教学法、故事与对话教学等各种教学策略,这样传统的性别观念被反思,传统的知识观受到挑战,习以为常的经济学模型也受到了批判性思考,其性别意识形态被揭示。通过这样的学习,学生很可能成为创新型理论家和政策制定者。这一切都非常具有特色和启发性。
【注释】
[1]MAHER F A,Thompson M K.Feminist classroom:an inside look at how professors and students are transforming higher education for a diverse society[M].New York:Basic Books,1994:28.
[2]BOXER M J.When women ask the questions:creating women's studies in America[M].Baltimore: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98:81.
[3]王宏维.论西方女性主义教学论对传统知识论的挑战[J].哲学研究,2004(1):53-59.
[4]刘旭东.论教学理论的重建[J].高等教育研究,2002(3):31-35.
[5]李定仁,张广君.教学本质问题的比较研究[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1997(3):12-21.
[6]SADKER M,SADKER D,FOX L,等.教室中的性别公平,一项尚未完成的议程[Z]//郑新蓉,史静寰,强海燕.赋教育以社会性别.2000:160.
[7]PAGANO J A.Exiles and communities:teaching in the patriarchal wilderness[M].New York: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1990:9.
[8]SADKER M,SADKER D,FOX L,等.教室中的性别公平,一项尚未完成的议程[Z]//郑新蓉,史静寰,强海燕.赋教育以社会性别.2000:162.
[9]CLAIRE A,JUDITH E,BRIDGE S.女性心理学[M].苏彦捷,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178.
[10]郑新蓉.男女大学生学术能力的性别差异研究[M]//谭琳,刘伯红.中国妇女研究十年(1995—2005):回应北京行动纲领.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51-58.
[11]韦禾.社会性别:教育研究的新视角[J].人大复印资料:教育学,2002(3):44-47.
[12]多尔.后现代课程观[M].王红宇,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0:74-75.(www.xing528.com)
[13]PAGANO J A.Exiles and communities:teaching in the patriarchal wilderness[M].New York: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1990:9-10.
[14]查阅国外以“feminist pedagogy”命名的文献,其讨论的主题基本上都是以课堂教学和知识传授作为主旨的,而中文语境中的“女性主义教育学”所涉及的主要范畴则与“women's studies”有更多的关联,在英文中有下列常见的表述方式:“feminist education”,“gender theories in education”,“women education”,“new scholarship on women in education”,等等。
[15]SHREWSBURY C M.What's feminist pedagogue?[J].Women's Studies Quarterly,1993(1):160-173.
[16]STAKE J E,HOFFMANNN F L.Putting feminist pedagogy to the test[J].Psychology of Women Quarterly,2000(24):30-38.
[17]童.女性主义思潮[M].艾晓明,等译.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295.
[18]BELENKY M,CLINCHY B,GOLDBERG N,et al.Women's way of knowing:the development of self,voice,and mind[M].New York:Basic Books,1986:101-103.
[19]LEWIS M.Interrupting patriarchy:politics,resistance,and transformation in the feminist classroom[J].Harvard Education Review,1990,60(4):487.
[20]SADKER M,SADKER D,FOX L,等.教室中的性别公平,一项尚未完成的议程[Z]//郑新蓉,史静寰,强海燕.赋教育以社会性别.2000:164.
[21]潘慧玲.教育议题的性别视野[M].台北:台湾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178.
[22]葛佳男.颜宁:在迷雾旷野中寻找真理之路[J].人物,2015(12):116-117.
[23]MAHER F A,THOMPSON M K.Feminist classroom:an inside look at how professors and students are transforming higher education for a diverse society[M].New York:Basic Books,1994:89.
[24]BELENKY M,CLINCHY B,GOLDBERG N,et al.Women's way of knowing:the development of self,voice,and mind[M].New York:Basic Books,1986:124-152.
[25]BOXER M J.When women ask the questions:creating women's studies in America[M].Baltimore: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98:117.
[26]ELLSWORTH E.Representation,self-representation,and meaning of difference:questions for educators[M]//MARTUSEWICZ R,REYNOLDS W.Inside out:contemporary critical perspectives in education.New York:St.Martin's Press,1994:99-108.
[27]HOFFMANN F L,STAKE J E.理论和实践中的女性主义教育学:一项经验调查[Z]//郑新蓉,史静寰,强海燕.赋教育以社会性别.2000:170.
[28]约翰森-奥德姆.共同的主题,不同的环境与背景——第三世界妇女与女权主义[M]//王政,杜芳琴.社会性别研究选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8:305-324.
[29]2002年12月,在中国广州举办了“妇女与社会性别学课程发展与教学法研讨会”。这次交流活动总结了3年来国内女性学课程和教学经验,并对中山大学中文系艾晓明教授的女性主义思潮讨论课进行教学观摩,这场观摩课是中国学生对一出美国的舞台剧——《阴道独白》的讨论汇报。研究生在教师的引导下自己探索、求知和开发创造潜力的情景给与会者极大的震撼,国内许多知名教育家与会,并对此予以很高的评价。在女性主义教学论的本土化过程中,近些年来,国内的许多高校都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并有了一些颇有价值的成果。只是这些女性主义教学成果还比较零散,系统性有待提升。
[30]本小节的案例来源于福特基金资助项目“发展中国的妇女与社会性别学”课题的阅读材料。该文初版由陈萍翻译,方凤霞校对,陈雁复校,笔者在论著中引用该案例时又针对原文进行了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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