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意识到女性和关于女性的知识被排拒于传统学科之外,女性主义开始了对学科制度的关注。他们所做的重要尝试主要包括以下两点:一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对传统的学科知识提出质疑、挑战和批评;二是构建自己的知识体系和学科。因为女性主义的学科并不在传统的学科范围之内,所以它最初并不被传统的学科体系所认可,而女性主义在构建自己的学科体系时又必须保持一种自省和批判意识,也就是说,女性主义在思考和重构学科时,不应再去重复传统的、已经被自己批判过的东西。由此,女性主义在学科制度的创新上进行了自己的思考。
(一)坚持学科建构主体的多元性、多样性、模糊性和流动性
女性主义通过对学科建构男性主体中所蕴含的权力、利益和意识形态的批判,放弃了单纯把“他者”变为“此者”(主体)的努力,而是强调女性作为他者的积极意义和优越性,在这一意义上,女性作为他者就是自由精神。另外,即使女性作为他者也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整体,而是多元化、多样性的他者。所以,在学科知识的建构中,女性主义抛弃了对普遍性、客观性的追求,而是承认局限性,强调与不确定性共存,并且容忍不明确性。在现代社会,给社会知识建立安稳的基础也许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这也使偏颇的和有视角的知识成为可能,这种务实的学科知识观将会促进利益多元主义和知识民主制度的实现。所以,他们坚持学科建构主体的多元性、多样性、模糊性和流动性,希望以此能够为消除学科领域的知识霸权(包括性别霸权)创造条件。
(二)在对“女性学”跨学科、非学科的思考中,重新界定学科的内涵
女性主义最初在建立自己的知识体系和学科时,基本上采取的是整合的方式,即把女性和有关女性的知识整合进某一学科,或用女性生产的有关女性的知识去改造某一学科,但女性主义者很快发现这种整合并不能动摇传统学科的意识形态基础,女性主义对学科改造的宗旨是“要求人们熟悉一系列质疑学科假设的跨学科性话语和观点,突出被传统学科忽视的内容”[37],但整合的方式只能在隔离的状态中创立“关于妇女的亚领域,同时保持原先学科文化中存在的男性中心特点”[38]。因此,他们就在传统学科和知识体系之外去努力,采用了非传统的知识生产的组织形式来建构自己的知识系统——也就是跨学科的尝试。“女性学”的诞生就成了女性主义以跨学科的形式改造传统学科的重要工具。(www.xing528.com)
在“女性学”的形成过程中,它最初是以一种反传统学科划分的立场出现的,而且正是以这种相当边缘化的状态确立了自己在学术界全新的形象。这种状态可以说是它早期发展的必然,一个新的研究领域,它之所以能够获得社会关注和认可必定有它的独特性。但是当它成熟发展到一定阶段时,“女性学”最初强调的所谓边缘化、非学科化或反传统的特点也就成了它进一步发展的障碍,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最初所看重的“特质”反而成为它获得更大社会影响力的一个本质性弱点[39]。正如有的研究者指出的,“缺乏体制的合法,阻碍了妇女学具体研究使命的发展,使得妇女学成为争夺稀有资源和体制地位的不利竞争者”[40]。但问题是,一旦“女性学”体制化,摆脱边缘性地位,即认同传统的学科体制并接受其规训,它还能不能保持其处在体制外时所持有的批判性,以及那种松散的组织结构所赋予它的多元和自由表达自己声音的特点。这一矛盾的状态正反映了“女性学”发展的困境,一方面,它们不愿受传统学科制度的局限,也不愿介入学科权力竞争的状态之中;另一方面,它们这种清高的超然态度又使其长期处于自说自话的游戏之中,影响不了主流学科的本质性发展。女性主义学者正是从“女性学”的处境中开始了由批判、质疑学科内的知识向思考、重建学科制度本身的转变。
“女性学”跨学科的特性是女性主义思考和重新阐释学科内涵的参照物。在女性主义看来,跨学科指的是在多学科融合的基础上构建起来的一种新的认识论,它通过重建主要的知识结构,创造新领域的概念和方法,形成自身独特的、规范性的知识系统。这一知识系统并不受制于传统学科制度的规范,如果以经典学科为蓝本,它可能是非学科的。但是客观而言,在未来的时代,学科的存在形式也许正是多种多样的,学科化与跨学科、非学科也绝非非此即彼的关系,女性主义还以“女性学”的发展为例,特别强调跨学科、非学科的知识可以与传统学科化知识建立广泛的体制上的盟友关系。当然,这也许只是“女性学”寻求发展的一种策略。在笔者看来,“学科性”只能作为女性学外在组织结构和形式而存在,而“跨学科性”才是其核心内容和基本特征,也就是说,女性学在本质上是不能被学科化的,现在我们更为关注女性学的“学科化”问题,基本上是出于知识时代学科化的命名需要和制度安排而已。
按照女性主义的思路,给学科下一个固定的定义和赋予其某种特定的内涵是没有必要的,也就是说,我们不必执着地去追问“什么是学科”,而应该根据时代发展的需要去关注“学科是什么”的问题。实际上,女性主义对学科的思考并没有为“什么是学科”提供一个答案,它也不想去提供答案,只是给予了我们一个关于“学科是什么”的阶段性思考成果。也就是,它所认为的学科永远是一个发展中的、开放性的概念,“学科过去没有包含女性主义,现在也不应约束女性主义”[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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