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借道，白话资治通鉴：北魏军被东晋军威胁

东晋安帝义熙十三年，三月，东晋太尉刘裕率领水师从淮河、泗水进入清河，准备逆流西上，进入黄河。他先派使节向北魏借路。后秦国主姚泓也派使者向北魏请求救援。北魏国主拓跋嗣召集群臣共同商议这件事，大家都说：“潼关是天险，刘裕用水师进攻恐怕难以得逞。但是，如果从黄河边登陆向北方侵入，那就容易得多。刘裕声称讨伐秦国，但他的真实目的难以猜测；而且秦国与我们是有婚姻关系的国家，不可以不出兵相救。我们应该派兵切断黄河上游，不让晋军西上。”博士祭酒崔浩说：“刘裕吞并秦国的野心由来已久。如今姚兴死了，他的儿子姚泓愚劣懦弱，国内多灾多难。刘裕趁其国内危急之时兴兵讨伐，是志在必得的。我们如果在黄河上游阻截，刘裕一定怒火中烧，必然登陆向我们进攻，这样一来，我们便是代替秦国挨打。如今柔然进攻我们边境，百姓又缺少粮食，如果再与刘裕为敌，发兵南下对付晋国，那北边的敌人柔然就会更加深入。那时，大军救援北方，南方的州县将告急，这不是好计策。不如借给刘裕水道，听任刘裕西上，然后我们出兵驻防东部，阻塞他的退路。如果刘裕得胜告捷，一定会感激我们借路的恩德；如果失败，我们也不失救助秦国的美名。这是众多策略中比较好的一个。况且，南北的风俗不同，即使朝廷放弃恒山以南的领土，刘裕也一定不会用来自吴、越地区的士兵与我们争夺据守黄河以北的土地，怎么会成为我们的威胁呢？为国家制定方略的人，应该只考虑国家的利益，怎么可以顾念一个嫁过来的女子呢？”大臣中还有人说：“刘裕向西进入潼关，便担心我们切断他的退路，造成腹背受敌；而刘裕如果北上进攻我们，那么秦国姚氏一定不会从潼关出兵救援，所以刘裕虽然是声称向西，实际却是北上。”拓跋嗣于是命令司徒长孙嵩为督山东诸军事。又派振威将军娥清、冀州刺史阿薄干，率领步骑十万大军屯守黄河北岸。

庚辰（初八），刘裕率领水师进入黄河，任命左将军向弥为北青州刺史，留下驻守碻磝。

起初，刘裕命令王镇恶等人：“如果攻克洛阳，必须等待大军都到达后再共同前进。”王镇恶等人却乘胜直接进攻潼关，结果遭到后秦军抵抗，不能前进。时间一长，军中粮草接济不上，士卒中发生恐慌和疑虑，有人打算放弃辎重逃回投奔大军。沈林子手按佩剑怒斥道：“相公的大志是统一天下，而今许昌、洛阳均已平定，关右也将要收复，大事成功与否，就在前锋部队的行动。为什么要挫伤胜利后的士气，放弃就要到手的功业呢？况且现在主力大军距离还远，敌军力量正强盛，即使我们要撤退，又怎么能够如愿以偿？我接受了命令就不做回头的打算。今天的事，我自己率军去完成，不知你们这些君子，将来有什么面目去见相公的旗鼓！”王镇恶等人派使者飞马报告刘裕，要求输送粮草和兵力。刘裕把王镇恶的使者叫到面前，打开战船的北窗，指着黄河岸边的北魏大军给他看，说：“我发布命令不要单独前进，如今却轻率地深入敌境。岸上的形势如此严峻，我怎么派得出军队！”王镇恶于是亲自去弘农，向百姓说明情况，百姓争相捐献粮草，军队的粮秣重新得到补充。(www.xing528.com)

北魏的几千名骑兵一直沿着黄河随刘裕大军向西行进。东晋士卒在黄河南岸用长绳牵引战船，风大浪急，有的牵绳中断，战船漂到北岸，船上的晋军全被北魏士兵诛杀劫掠。刘裕派军攻击北魏军队，东晋军一上岸，北魏军就逃走，等东晋军回到船上，北魏军又返回岸边。夏季，四月，刘裕派白直队主丁旿率领武士七百人，战车一百辆，登上黄河北岸，在距河岸一百步的地方，构筑新月形战阵，以河岸作为月弦，两端抱住河道。每辆战车上布置七个武士。新月阵布置完毕，在阵中竖起一面白色羽旗。北魏军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都不敢轻举妄动。刘裕先派宁朔将军朱超石严加戒备，等新月阵中的白旗一举起来，朱超石就率领二千人飞奔而至，进入新月阵，携带大弩一百张，每辆战车上增加到二十人，并在车辕上安置了防箭木板。北魏军看到战阵已经完成，开始进攻包围。长孙嵩又率三万骑兵作为后援，从四面八方向新月阵展开肉搏冲锋，东晋军的强弓不能阻止敌人的势头。当时，朱超石另外还携带了大铁锤和铁矟一千支，便令人把铁矟折成三四尺长，用大锤锤打铁矟，一矟就能贯穿三四人。北魏士卒招架不住，一时间全都四处溃散，争相逃命，阵亡者的尸体堆积成山。东晋军在对阵中斩杀了阿薄干，北魏军败退逃回畔城。朱超石率领宁朔将军胡藩、宁远将军刘荣祖乘胜追击，又一次大破北魏军，斩杀和俘虏敌人数以千计。北魏国主拓跋嗣听到这个消息，后悔没有采用崔浩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