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向,姬姓,羊舌氏,名肸,字叔向。晋国贤臣,春秋后期的政治家、外交家。他历事晋悼公、晋平公、晋昭公三世,还做过晋平公的老师。他以品格正直和富于才识而著称,孔子称赞他说:“叔向,古之遗直也。”
据说,叔向“美而有勇力”,栾盈(栾怀子)曾非常赏识他。栾盈是栾黡(即栾桓子)和栾祁的儿子,栾武子的孙子,范宣子(士匄)的外孙。他为人乐善好施,有很多名士追随他,叔向也是其中之一。后来栾桓子去世,栾祁和家宰州宾私通,私吞了栾氏的家产,栾怀子对此非常不满。栾祁担心栾盈报复,便联合和栾黡有隙的范鞅一同向当时的晋国正卿范宣子诬告栾怀子,说他畜养死士,要叛乱。范宣子对栾盈有众多宾客一事向来忌惮,正好借机打击栾盈,遂放逐他去筑城。遭受迫害的栾盈逃亡楚国。随后,范宣子清洗栾盈的势力,捕杀了箕遗、黄渊、嘉父、司空靖、邴豫、申书、邴师、羊舌虎、叔罴等人,叔向也被牵连入狱,后来在祁奚的营救下获免出狱。
叔向生活在春秋末期,当时,晋国几大政治家族相互倾轧,叔向也遭受牵连,这使他深刻地认识到权力和财富都是“浮云”。若没有足够的德行相匹配,财富和权势有时反而会成为祸根。
当时,韩宣子做了晋国的正卿,他觉得自己徒有正卿之名,“而无其实”,物质待遇跟不上,连跟其他卿大夫交往所需的花费都不够。韩宣子为此事发愁,而叔向则向他表示祝贺。叔向说,从前栾武子做晋国的正卿,田产也很少,他的官俸都无法置办齐他祭祀宗庙的器具,可是他拥有美好的德行,能够照章办事、秉公执政,结果他的美名传播到诸侯各国,就连戎、狄这样的少数民族都感念他。到了栾桓子身上,他没有继承父亲的优良品质,反而贪婪纵欲,奢侈腐化,一意孤行,这样的人按说是要倒霉的,但是凭借栾武子的美名,他得到了善终。栾桓子的儿子栾怀子力改父亲的毛病,继承祖父栾武子的美德,他本来可凭此免于灾祸,但由于受父亲的连累,他还是没有免于逃亡楚国的命运。
接着,叔向又以郤昭子家族的盛衰来从反面劝谏韩宣子。郤氏家族的崛起源于郤克,齐晋鞍之战时,郤克就是晋军主帅。在郤克当政时期,被后人称为郤昭子的郤至就跻身晋国高层,主要从事对楚国的外交工作。公元前591年,楚庄王熊侣崩卒,楚国霸业渐衰,晋楚开始进行和平外交,郤至就此建立了卓越的功勋,升为卿士。后来,郤昭子家族又与栾书联手打击赵家。赵家被灭族(“赵氏孤儿”的故事就是这其中的一段插曲)后,原来赵家人占据的政治职位几乎全被郤氏家族所替代。鼎盛之际,晋国八卿中郤氏一族就有三卿,此外还有五人做了大夫,即“三卿五大夫”,史书称“八郤”。但郤氏在政治上的显赫引起了晋国正卿栾书的不满,栾书诽谤郤至通敌于楚,并说郤至有意以公孙周取代晋厉公。于是,在公元前574年,晋厉公下令剿灭了郤氏。叔向对韩宣子说,郤昭子家族的财富有国家财产的一半那么多,他所控制的军队也有国家军队的一半之多,他们倚仗自己的财富和权势,在晋国横行,结果不仅郤至本人被杀,他的宗族也在绛邑被剿灭。他们家族的权势曾经那么大,可最后却“一朝而灭”,这是为什么呀?“惟无德也”,就是因为他们的德行不够呀。(www.xing528.com)
有了正反两个方面的对比,叔向顺理成章地劝告韩宣子,“今吾子有栾武子之贫,吾以为能其德矣,是以贺”。意思是说,您现在有栾武子一样的贫穷,我认为您也能够有他一样的德行,所以祝贺您。然后又从反面说:“若不忧德之不建,而患货之不足,将吊不暇,何贺之有?”如果您不用心于美好德行的建立,却担心钱财不足,那么我要哀悼您还来不及,还有什么好祝贺的呢?这已经不是“贺”,而是严肃的劝谏了。意思是,两条路都摆在您面前了,是忧德还是忧贫,您看着办吧。
韩宣子听后,感激涕零,拜倒在路上,说:“起也将亡,赖子存之。非起也敢专承之,其自桓叔以下嘉吾子之赐。”意思是,我韩起本来是要完蛋的,全仗您的开导,才得以保全。不但我韩起个人要感谢您的恩惠,从我的祖先桓叔以下的整个家族,也都要感谢您。
孔子说:“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大意是,君子要用心求道而不要把心思用在谋求奢华的衣食之上,君子只担忧学不到道,而不要担忧贫穷。叔向所说与孔子“君子忧道不忧贫”的教诲完全相同。
为什么要“忧道不忧贫”?这里面有很深的道理。首先,“道”跟个人的心理紧密相连,它是可以靠个人努力来求得的,一个人只要肯于学道,并坚持不懈,那么他就一定能在“道业”上有所成就,正所谓“吾思仁,则仁至矣”;而贫富穷达则属于个人境遇,是外在的,非个人之力所能控制,必须因缘际会才能达成。孟子说:“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讲的就是这么个道理。“道”以及“道”的衍生物“德”都具有“求则得之,舍则失之”的特点,所以我们应该去求。而贫富穷达之类的个人际遇,则属于“求无益于得”的范畴,这类事情“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求也要遵守“道”,至于能否得到,那还要看“命”,若命中没有,求也求不到。所谓的“命”,其实就是主观修为和客观环境互动所形成的格局,这个东西不是个人所能完全掌控的。古人所说的“认命”,也并不是让人们完全消极地听天由命,而是一面要教人承认个人的有限性(即贫富穷达这类的事不是自己所能完全掌控的),另一面则让人把更多的心思用于可控的“求道”之上,争取做一个“忧道不忧贫”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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