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珠山女学的创办与结束

冯天畏

继先岳父余新国创办景德镇女子公学之后，先兄冯天问创办了景德镇珠山女学，现将所记忆的片段叙述如下。

景德镇的封建堡垒是窑户，先兄冯天问深知他们的顽固性。他反复思考，认为窑户全是都昌人，亲戚朋友中，都昌人也最多，应说服他们，多做些有益工作。因此，每逢喜庆节日同乡聚会之际，先兄天问就对他们讲些国内外的大事，讲发达城市的兴旺情况，启发他们懂得教育可以促进科学发展，科学又可使窑业兴旺的道理。鼓励他们多送子女入新学，并强调女儿和男儿一样，也该读新书，同样为祖宗增光。又从他们切身经历，举例说明重男轻女和不识字的害处，经过先兄不断的宣传活动，收到了一定效果。先兄创办珠山女学的意图，在冯氏宗族和都昌同乡间早有所知，获得不少人的赞同，于是，都表示积极支持，送自己的女儿入学。

先兄天问在学生来源问题上得到初步解决后，就着手筹划经费和校址与教师等事宜。当时教育界的余新国、江起鹏、汤有光等，都是先兄旧交。女子公学成立后，几位女教师也都和先兄相熟了，她们大部分是南京女子师范学堂毕业的，各有自己的朋友，就靠这几位女教师的帮助，从外地和本地共聘请教师8人，都是女性。原女子公学的主要教师杨瑞溥，字绮霞，德才兼备，先兄请她担任珠山女学校长。她是江苏人，南京女子师范学堂毕业，她的长兄是北伐前夕国民革命军在上海的联系人，并和宋子文等人有来往。

杨校长的女儿赵荫祥，南昌女子师范毕业，也随同母亲来珠山女学任教，担任高级班教学。她的丈夫是郭沫若的秘书，北伐军攻克南昌后，中国共产党的特派员郭化非在景德镇工作时，和赵荫祥有联系，常来珠山女学，杨校长病中，赵荫祥曾代理执行校务约半年，方寒程的贤母黎老师，也在珠山女学任课并兼理会计业务。

先父冯承杰，曾开设过经馆并任塾师，很开通，为了支持儿子办学，将坐落在后街（中华路）铁匠弄口约520平方米的私房作校舍，不收租。经费方面，靠同乡捐助和县署补贴，学校成立后，由教育局统筹解决。(www.xing528.com)

珠山女学于1925年（民国14年）秋季成立，学生共约100余人，设有初级班和高级班，分4个教室上课。学生中，都昌人占最多数。不少窑户的女儿入学后，能够帮助父亲记账，家长很满意。学生毕业后，有部分人升入南昌女职和女师。窑户老板从此也乐于送女儿入学，形成了新风气，女子缠脚的习俗，也逐渐消失了。

1926年春，杨瑞溥校长病重，由她女儿赵荫祥护送返回上海故乡。这时，我和余昌汉结婚不久，她已在南昌省立女子师范毕业，学业优秀，浮梁县知事邵贤南的女儿，也请昌汉补过课。先兄天问高兴地让余昌汉接替珠山女学校长一职。昌汉曾任向义（法宜）领导的景德镇国民党市党部组织部干事，妇女协会委员。她在景德镇妇女运动中，和向义的夫人刘莹共同战斗，关系甚密。在发动妇女放脚、剪发和入学各项活动中，做出了一定成绩。

1927年4月，蒋介石背叛革命，大肆搜捕共产党人，这时，昌汉正在病中，我曾协助她在珠山女学张贴了很多标语，颂扬革命，反对背叛。

我在珠山女学教课一个学期，上两个班的算术，还协助昌汉调理校务。这年秋末，范一峰带领一批反革命分子，来我中华路老屋搜捕余昌汉。这批走狗，慑于先兄天问的威望，吓得不敢进屋，只在大门内外转几圈就溜走了。昌汉安然卧在床上，逃脱了这场灾难。就在这同一天，这批反革命分子，把女子公学刘老师的丈夫捉走了，说是代替妻子坐牢，大家感到十分吃惊。

先妻昌汉因肺病严重，医治无效，在1928年夏季逝世。她和我同年同月生，仅享年20岁。余昌汉病故后，珠山女学校长无人接替，不得不解散结束。先兄在创办过程中，费力甚大，短短三年告终，当时很多人感到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