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才残杀杜重远：爱国革命烈士不朽传奇

陈荫棠

杜重远同志是吉林省怀德县人[一说辽宁开原人]。我在青年时和他同时考入当时奉天省立两级师范学校。我入的是五年制的师范班；他入的是四年制的师范附中班，他在一九一六年早我一年毕业。一九一七年，我俩同时考选公费留学，经录取送往日本东京。在东亚日语学校学日语二年后，考入日本东京特约学校“藏前高等工业学校”。一九二三年毕业归国后，又在一起建工厂，搞工业，相处时间较长，因而对他的事迹知之较悉。谨就所知录出，作为参考资料。

青年时期　他在师范附中学习阶段勤奋好学，成绩优异，每届考试，都名列前茅。当时我国军阀割据，连年混战，帝国主义者对我各施其蚕食鲸吞伎俩，已是国家民族存亡关头。尤其在东北三省，日本军国主义者，已经显露出侵略扩张的狰狞面目，不但在政治、军事上侵犯我主权，在经济方面，也任意设工厂、开发资源，形成日货充斥市场，使我国民族工商业受到抑制，无法振兴。这激起了他痛恨军阀的丧权辱国，同时认为不振兴实业无以挽救经济危机，从而奠定了他投身实业、挽救中华的雄心壮志。

留学日本　当时奉天省（辽宁）督军是张作霖，省长是王永江。王永江是一爱国人士，目睹日本侵略者在东北的横行霸道，向张作霖痛述当时情景，晓以国家民族存亡关头的利害关系，提出“振兴实业、挽救中华”的方针，得到了张作霖的同意，制定了首先培育人才作为振兴实业基础的方案。办法是：由奉天全省每县各考选二人，先由各县负担每人月给金票三十五元，考入特约经四审核后，方由省负担，月给每人四十三元，送往日本学习技艺。学成归国后，付诸实施，振兴实业。我和杜重远等二人，都选中考入特约的“日本东京藏前高等工业学校”。我考的是染色科，杜考的是窑业科。一九二三年，我俩同时毕业。杜重远当即回国，我留在东京实习二年后，正赶上举世闻名的“东京大地震”，房倒屋塌，损失惨重，我得以幸存，当即回国。

回国之后　这次送去的留日学生，虽然大多是学技艺科目，但回国后，各找各的门路，其就业结果，多是学非所用。我和杜重远则抱定“学以致用”的目标，决定坚决投身于所学的实业中去，为振兴祖国工商业做出贡献。

但是投身实业，必须兴建工厂，而我们归来后的奉天省长已经不是王永江。因而兴建实业无人支持。杜重远和我两人，都出身于无产阶级家庭，哪有资金兴办工厂？一时空有抱负，走投无路。幸而得到前辈同学林成秀的同情，向他所认识的当时奉天名流张惠霖老前辈介绍，请求张老出资支援。张老当时是奉天储蓄会的主持人，有很高的社会声望，并具有实业救国的远大理想，同时张老已兴办了“八王寺汽水公司”“惠临火柴公司”等两家企业。张老慨然允出资金五万元，首先创建了“德国式轮窑”一座，取名“肇新瓷器厂”，所出产品销往奉天市场及建筑业。一年后，兴建了厂房一百二十多间，职工宿舍一百多间，办公室三十多间，家属宿舍二百多间，拥有职工五百多人。当时瓷厂所产瓷器，由于我们缺乏经验，工人操作技术不熟练，所用原料当地没有，而须从远地运来等不利因素，因而所产瓷器，较之江西景德镇、湖南醴陵及唐山启新等名牌产品，质量相差甚远，在销货市场上不受欢迎，于是，不得不策划如何改进产品质量，降低成本，打开销路。

经过研究后，由杜重远找到沈阳市小东门里老瓷器店三义永的经理韩毓秀。韩毓秀具有经营多年瓷器店经验。经韩毓秀同意，并订立合同，肇新所产瓷器由三义永瓷器店包销。自那以后，肇新所产瓷器，在东北一带市场上曾倾销一时，并负有盛名。后来，张学良将军曾投入资金十二万元，基金总额达四十万元。(www.xing528.com)

当时肇新瓷器厂在技术方面由杜重远的前辈同学日本人安田吉负责，业务上由杜重远和我的老师李华亭主持，由于经营有方，业务日趋兴旺。此时，杜重远可以抽出身来从事政治活动，逐渐担任了沈阳市商会副会长，又兼任了张学良的名誉秘书。每当商会开会，杜重远就大声疾呼“抵制日货、挽救中华”，他的这一正义爱国行动，受到当时社会上爱国人士的赞扬与尊敬，但同时也遭到日本侵略者的仇恨。

“九·一八”事变时，日本宪兵出动搜捕杜重远。三义永经理韩毓秀闻讯后，当晚设法护送杜重远到火车站，登车进往关内。此后，杜重远即投身于抗日救国的宣传工作。抗战中，随国民党军队退到上海，办起了杂志，写了大量爱国救亡文章，倡议全国同胞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团结一致，共同抗日救国。后因文章贾祸，被捕入狱，经沈钧儒、章乃器等“七君子”营救，方免大难。

在抗日战争中，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最后退到重庆。杜重远目睹此情景，认为：只有另寻抗日救国途径，才能打败日本侵略者，挽救濒临危亡的祖国。他想起当年在日本留学认识的盛世才。他是东北同乡，在新疆拥有兵权实力，遂前往新疆劝导盛世才抗日救国，挽救中华。盛世才从日本归国后，曾投身“东北讲武堂”，后又加入“黄埔军校”，因而成为蒋介石的门生，授以重任，统治新疆。杜重远抵达新疆后，与盛世才相见，畅叙旧情。杜重远表示愿在新疆办学，得到盛的赞扬与支持。于是办起“新疆学院”，杜重远任院长。杜在任教中，经常对学生讲述如何抗日救国，同时也经常讲起中国共产党抗日救国的事实，受到盛世才的嫉恨。每次杜向学生讲话时，盛世才都暗派特务监听，而杜对此并未介意。由此，盛世才遂萌杀杜决心。他逮捕了杜重远，并用毒刑对杜拷讯，杜重远义正词严，英勇不屈，遂遭反动军阀盛世才杀害，时年四十二岁。杜重远的学友们闻讯后，莫不深悼惋惜，认为不单是杜重远同志的个人不幸，而是我国家民族失去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爱国志士，是我们中华民族的重大损失。

国家领导人邓小平曾为杜重远同志题词为：“杜重远烈士永垂不朽！”从而给予了杜重远爱国革命烈士的光荣称号。这一英烈美名，行将流芳百代，永垂不朽！

（一九三四年八月）

[作者简介]陈荫棠，男，青年时期与杜重远是中学同学，并一同留学日本，回国后，又一同办工业，相处时间较长。现年九十余岁，居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