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六年春,国民党当局慑于舆论的压力,将杜重远移至虹桥疗养院软禁。那时候,江西当局对杜重远还是抱着较大的期望的。他们认为,杜重远入狱是“因文章贾祸”,并不有损杜重远的形象,杜重远的老朋友仍在,杜重远的号召力仍在。因此,对杜重远的入狱,不但未予攻击和撤换,而且还不时地在报纸上刊登杜重远的事迹和消息。一九三六年五月二十五日,《江西民国日报》更将“光大瓷业公司”的筹议过程公诸于众,并希望“一俟杜氏刑期届满,秋后当可将股本收足,冬季便正式召开公司成立大会”,而且力谋在不久的将来“实行大量生产主义”“取得酒馆咖啡间及家庭的外瓷地位”“并使九江成为国内瓷业生产、集贩的中心”。
一九三六年九月八日,杜重远刑满出狱了。月底,他再次来到江西。在江西,他同熊式辉详谈了一切,熊式辉要求他重整旗鼓,继续为振兴江西瓷业出力。随后到达九江,视察光大瓷厂的筹建情况。十月上旬,他乘轮东下,准备在南京上海等地设立瓷器推销处。
然而,受过了两次打击的杜重远,已开始认识到,在国事日非、民族将亡的情况下,他的“实业救国”的道路,是很难行得通了。这种认识的形成,是与中国共产党的影响分不开的。早在“新生事件”发生前,周恩来同志就委托潘汉年同杜重远建立了亲密的关系;在狱中,党组织又通过宋介农多次将马列著作、延安报刊和毛泽东主席的讲话稿等,传递给杜重远阅读,这使杜重远心明眼亮。他深深感到,中国的当务之急是要设法改变蒋介石的“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停止内战,一致对外,这样中国才有前途。但是,蒋介石根本不理会中共关于“集中国力,一致对外”的呼吁,而坚决贯彻其“勘乱”方针,并且紧张地调兵遣将,胁迫张学良和杨虎城出兵“剿共”,一场大规模的内战迫在眉睫!对此,他感到忧心忡忡。因此,他曾带着“西北大联合”的建议北上西安,会见他的密友张学良和杨虎城两将军,共商联共抗日的大计。十一月,他回到上海。在上海,全国救国会的领导人“七君子”又被国民党逮捕入狱。面对自己和一个个老朋友因爱国而“犯罪”,他感到痛苦万分。这时的杜重远,已经无心于“实业救国”了。但是,另有一种崇高的责任感驱使着他:他需要利用自己苦心经营起来的基地,为革命筹集经费。他已丢掉了对国民党的幻想,坚决地站在共产党一边了。因而,当两位早已离散的陶业人员养成所的学生找到他时,他当即介绍他们分别去光大瓷厂和陶业管理局工作。十二月初,他自己也振作起精神,来到景德镇视事,并积极准备在十二月底召开光大瓷业公司创立大会。这时出现在景德镇的杜重远,已不只是一个实业家,而且是一个革命者了。
在景德镇,他对“新生事件”发生后一年多来陶业管理局的工作,基本上是满意的。但他发现原料精制工厂因资金不足而迟迟未动,这严重影响到景德镇的瓷器质量和竞争能力的提高,于是敦促再具报告,在原先计划的基础上,要求增拨十万元,以完成这个“合理化之工厂”。可是,还没等到报告获准,十二月十二日发生了“西安事变”,国民党又以杜重远与张学良有旧,而欲再次迫害他。当时在华北出版的《北京晨报》就刊登过“西安事变为杜重远策划者”的花边新闻。所以,在事变发生的第三天,江西省保安司令部的高级参谋雷震,就专程到达景德镇,以“受中央委托,来请杜先生去南京从事调停”的名义,将杜重远押送南京。杜重远从景德镇出发,经南昌到九江机场,光大瓷厂杨之屏厂长和汤大纶总工程师等人去机场见他,也无法同他交谈。这时,杜重远已没有同人谈话的自由,他只是向杨之屏简短地交代了几句厂务,便登机去南京了。一到南京,杜重远就被软禁起来。陈立夫问:“西安问题究竟如何解决?”杜重远答:“我完全同意共产党的抗日主张,拥护八一宣言。”敌人在震怒之余,不但软禁了杜重远,数日后还将光大瓷厂的杨之屏、汤大纶等人拘留起来,直到十二月二十六日张学良陪同蒋介石还南京,杜重远才被释放,杨之屏、汤大纶等才获自由。(www.xing528.com)
张学良发动“西安事变”,杜重远感到欣慰;张学良送蒋介石还南京,杜重远表示赞赏;但蒋介石背信弃义地扣留张学良,却使杜重远愤怒了。他第一个去看望了张学良。
十二月二十八日,光大瓷业股份有限公司创立会议在上海召开。会上通过了章程,公推张公权为董事长,杜重远为总经理,正式宣告“江西光大瓷业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但是,杜重远强作欢颜之后又愁眉不展了,他为张学良的安全担忧,为中国的命运担忧。他一会儿致函黄炎培、杜月笙等,主张各界团结抗日;一会儿来到东北军中,大力宣传顾全大局。那时,中国正处在惊涛骇浪之中,我们的党有更多更重要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需要杜重远去做,他再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到江西,来到景德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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