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调查,杜重远知道,景德镇的确是衰落了。“至于救济景德镇”,杜重远认为:“非无办法,只在政府有无决心耳。”这句话,他是说给熊式辉听的。
他还批评历年来往景德镇参观的人们,总是说各行如何把持,工人如何顽劣,好像景德镇瓷业所以衰落,原因全在于此。其实这只不过是景德镇的病象,而非病因。“病因惟何?”杜重远一针见血地指出:“政府之放任所致也。”他追溯景德镇的历史,发现历史上未曾设立窑官专理其事,工人疾苦与劳资纠纷也就不能彻底明了和因势利导。尤其“自民国以来,纯取放任主义”,仅仅由地方官代管一下,而地方官又不熟悉陶业情形,遇事敷衍塞责,其中不肖之徒,还把景德镇看成是发财的人聚集的地方,所以,景德镇的县长和警察局长素有“肥缺”之称。这里有数十万人,由于利害不同,纠纷自然难免,而每次纠纷发生,官府又不能代决,或者决而不得其平,工人就只有遵守古法,或诉诸武力,以求自决了。墨守古法,则近于顽固;施用武力,则纠纷愈多。结果是:强的欺侮弱的,多数狠对少数,种种草率、粗野和不负责任的行为,使得景德镇四分五裂,成为一盘散沙!
救济景德镇的办法,杜重远提出了数条。
第一,“政府首当设一陶政管理机关”,并且要“隆其职位,大其事权,择一精于陶业又热心工人福利者,久于其位,遇事则直接处理,无待周折”。
第二,“由陶政机关设一原料精制厂,所有原料均由政府设法用廉价购入,用机械精制后,再以廉价售给坯户”。
第三,“再设一模范瓷厂,示以制瓷方式,合作利益,改烧煤窑,减轻成本,铲除窑禁之弊”。(www.xing528.com)
第四,“再设一模范合作社,例如合作购买,合作运销”,这样,“所有种种把持之病,均可扫而除之”。
第五,“根本救济办法,尤须改良交通”。他听说景德镇到湖口的公路业已修好,建议不如改公路为铁路,只铺以轻便铁轨,兼购一小机车,专为运输之用。这个建议如能实现,他认为“非特瓷器便于运输,即婺源、祁门之茶亦找到出路矣。”
第六,待景德镇瓷业稍有起色,工人生活日见安定,再“进而研究工人教育、公众卫生。”
如果按照上述几点去办,杜重远认为,景德镇还是挺有前途的。他还向实业当局和各方领袖大声疾呼,希望能“急起设法,速谋补救,勿使此千年国粹漂浮沉沦,则幸甚矣!”
事后,他把自己在景德镇的所见、所闻和所想,写了一篇四千余字的《景德镇瓷业调查记》,呈给了江西省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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