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令周最使郑[1],立韩扰而废公叔。周最患之,曰:“公叔之与周君交也,令我使郑,立韩扰而废公叔。语曰:‘怒于室者色于市。’今公叔怨齐,无奈何也,必周君而深怨我矣[2]。”史舍曰:“公行矣,请令公叔必重公。”
周最行至郑,公叔大怒。史舍入见曰:“周最固不欲来使,臣窃强之。周最不欲来,以为公也;臣之强之也,亦以为公也。”公叔曰:“请闻其说。”对曰:“齐大夫诸子有犬,犬猛不可叱,叱之必噬人。客有请叱之者,疾视而徐叱之,犬不动;复叱之,犬遂无噬人之心。今周最固得事足下[3],而以不得已之故来使,彼将礼陈其辞而缓其言,郑王必以齐王为不急,必不许也。今周最不来,他人必来。来使者无交于公,而欲德于韩扰,其使之必疾,言之必急,则郑王必许之矣。”公叔曰:“善。”遂重周最。王果不许韩扰。
【注释】
[1]郑:韩灭郑,迁都新郑,故称韩为郑。[2]必:鲍本下有“绝”字,于义为长。[3]固:通“故”,旧时。(www.xing528.com)
【译文】
齐国派周最出使韩国,要任命韩扰为相国,罢免公叔。周最为此而担忧,说:“公叔和周君交谊很好,派我出使韩国,要任命韩扰为相国,罢免公叔。俗话说:‘人在家里生气,一定会在大庭广众之中表露出来。’如今公叔怨恨齐国,那就没办法了,他一定会与周君关系恶化,而且会深深地怨恨我。”史舍说:“您出发吧,我让公叔一定看重您。”
周最出使到了韩国,公叔大怒。史舍入见公叔,说:“周最坚决不想出使,是我强迫他来的。周最不愿意来是为了您;我强迫他来,也是为了您。”公叔说:“愿听听您的道理。”史舍回答说:“齐国大夫庶子养了条狗,狗凶猛不能呵叱它,呵叱它就要咬人。有客人要求呵斥狗,注目熟视而又轻轻呵斥它,狗没有动;又呵斥它,狗竟然没有咬人的意思。周最以前有幸能够侍奉足下,是因为不得已而出使贵国,他将有礼貌地慢慢地陈述他的意思,韩王定会认为齐王并不急迫,一定不会同意。如果周最不来,其他人也一定会来。来的这位使者与您没有旧交,而想先讨好韩扰,那他办事时一定很快,说话也一定很急,韩王就一定会同意。”公叔说:“说得好。”公叔就很敬重周最。韩王果然没有同意任命韩扰为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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