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东北妇女抗战实录：秘书处女同志的奋斗

在向群众宣传、策反伪军的同时，抗联也十分重视部队内部的政治宣传和文化教育工作，1937年3月，中共吉东省委秘书处建立后，这方面的工作得到进一步加强，该处实际上也是第2路军总部秘书处。其中有一定知识水平的女兵为抗联文化教育工作做出了重要贡献，特别值得说明的是，当时吉东省委秘书处的秘书们就包括了王一知、冷云、李志雄、朴正熙、崔顺善等这些知识女性，秘书处的工作也浸透了她们的心血和汗水。

吉东省委秘书处位于依兰县喀上喀山沟里，是一座一半倚山，一半朝阳，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中非常隐蔽的小草棚子。

1937年6月1日，中共吉东省委和抗联第5军在周保中的提议和指导下创办了《救国报》（后更名为《救国周报》），省委秘书长姚新一任“主笔”（主编），在依兰县四道河子（今属林口县）的密营中出版。这份蜡纸油印的报纸最初为4开4版、半月刊，第一版首刊社论，接着是“国际消息”，第3版是“国内消息”及抗联活动消息，第4版是副刊，设有“革命讲座”（后改“论坛”）、“文艺”（后改“艺苑”）、“士兵园地”“诗歌”等栏目。《救国报》从第3期起（1937年8月1日）开始在“文艺”栏译载斯诺的《红星照耀中国》部分章节，成为东北抗联文化建设史上的一个奇迹。秘书处的工作条件很差，物资奇缺，就是这样，刊物的封面、节日的报纸报头，都用套色油印。《救国报》对宣传党的抗日救国方针，鼓舞抗日军民斗志，起到很大作用。

秘书处的一项主要工作就是出版《救国周报》、党的刊物《前哨》，并编印识字课本、政治常识课本、《歌本》、传单、告父老同胞书、告伪满士兵书、告日本官兵书等等，用中文、朝文、日文3种文字刻版油印，一张蜡纸最高印数可达1200份。王一知曾自豪的回忆：“秘书处的工作除写稿和刻蜡板、校对以外，所有的人都是多面手，如裁纸、印刷、装订、分份、包装等都会。刊物的封面、节日的报纸报头，都要用套色油印。如套三种颜色，一张纸要印三次，而且套的要准确，需要老练的技术才行，当年我在这方面是干得很出色的。”[20]

各省委、路军和一些特委、军，也编印定期、不定期的报刊。在这座密营里，秘书们忙着写稿，稿件由胥杰、王一知整理，由处长金石峰等修改定稿，再由胥、王二人誉写。一种带细密网纹的特质钢板，把专用于油印的蜡纸放在上面，用铁笔刻写，叫“刻钢板”，然后用油印机油印，《前哨》杂志还要装订成册，再由交通员秘密运往各地。

秘书处的工作除为省委写作文件、宣传材料外，还定期到其他单位，如抗联被服厂、后方医院、修械所等做形势报告、教唱歌、读报、通报战斗消息、慰问伤病员等。秘书处的女同志和男同志一样担负正常的站岗警戒任务，不论酷暑严寒、刮风下雨都毫不动摇。

在密营里，秘书处的工作条件很差，根本没有什么桌椅板凳，他们就在地下钉4个桩子，上面铺一块自己锯成的板子，就成了桌子，锯一截树墩子就是凳子。为了尽快把刊物和课本送到战士们手里，秘书处的同志经常熬夜，有时一干半宿或者通宵。当时最好的照明工具就是煤油灯，但煤油奇缺，时常供不应求。有时也点蜡烛，但烛光晃动，刺激眼睛，容易疲劳。因此，通常都是用点燃的松树明子和桦树皮照明，每天工作下来，个个熏得像“黑脸包公”似的。由于房屋简陋，冬天四面透风，手脚冻得又疼又痒，夏天蚊子、小咬、瞎虻轮番进攻，咬得手、脸包上摞包，不得不用烟熏。把干草点燃，再压上青草，不起火，只冒烟，蚊子、小咬被熏跑了，人也被呛得喘不过气来。

秘书处的生活非常艰苦，粮食要到百里以外的秘密储藏点去背。女战士们和男兵一样，也都要亲自去背粮食。王一知当时体重不到100斤，但每次都能背六七十斤，而且是走山路，常常是带着星星走，借着月光回来，尽管累得筋疲力尽，但她们依然斗志昂扬。

由于敌人严密的经济封锁，储藏点储存的粮食经常不能满足需要，他们还要垦荒种地、捕射猎物、采集野果山菜。

不仅如此，她们还要经常与敌人的“讨伐”作斗争。从1938年元旦开始，她们冒着零下四五十度的严寒，在方正、依兰间的喀上喀、鹰嘴砬子、黑瞎子窖、夹皮沟一带，与敌人周旋两月之久，有时一天要转移几处地方，走百余里路。秘书处人员随部队一起活动，他们走到哪里，哪里就是编辑部，他们也背起长枪、短枪，时常参加战斗。每到一地，把木板放在膝盖上，就开始“刻钢板”。他们就这样背着文件、油印机、钢板和纸张，利用战斗空隙时间，蹲在山坡上刻蜡版，坐在火堆旁搞印刷。

令人痛惜的是，在这些优秀的知识女性中，冷云、朴正熙、崔顺善先后牺牲。1939年3月中旬，敌人在叛徒的引领下破坏了第2路军总指挥部牡丹江岸江西、江东两处密营。在江东密营，吉东省委秘书长姚新一和编辑胥杰、省委机要员孙绍棠、女秘书朴正熙在转移省委文件和印刷器材后赴江东密营时遭敌袭击牺牲。周保中在日记中写道：“朴正熙，高丽民族解放运动中之先进妇女……朴同志佐石峰工作，十余年如一日，1937年参加中国共产党，政治觉悟与工作努力为同志辈及凡有知交之群众所敬仰。此次亦以斗争紧张而告牺牲，失去革命妇女之先导人物，殊为憾事。”[21]周保中还为烈士们写下一首《挽歌》：

日寇猖狂，侵我海宇，狼烟遍地起。

工农兵学商齐奋力，抗日旗帜高高举。

为伟大祖国光荣，为民族自由独立。(www.xing528.com)

黄帝子孙好儿女，前仆后继争杀敌。

哪管饥饿疲乏，断指裂肤。

不顾暴风烈日，雷电雪雨

捐躯轻鸿毛，荡寇志不渝。

倭奴罪恶须清除，索还血债一笔笔。

同志们，安息！

踏着你们洒下的血迹，誓将民族解放战争进行到底！

前面就是胜利！

前面就是胜利！

那是你们伟大光辉永不褪色的业绩。[22]

东北抗联女兵中学历水平最高的李志雄，不幸因病早逝。

在其他部队中，也有知识女性从事文化宣传工作。

帽儿山，北满省委所在地，金伯文在省委秘书处工作，跟她一块儿留在这里工作的有十几个同志，负责的叫张文廉，能写一手漂亮的汉字，当时还有金玉顺、张玉华等几个女同志。她们的主要任务是刻写、油印文件和材料。这些工作对于金伯文来说都是比较生疏的，她和金玉顺先是搞油印，后来慢慢地学着刻写钢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