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坊”位于哈尔滨道里区新城大街(今尚志大街),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平房,因“房主冯咏秋夫妇爱好花草,每年春季都在房前种植一些牵牛花,到夏秋两季,鲜花盛开,花茎蔓爬满房檐,有红的、蓝的、黄的、白的,宛如一面织锦屏障,十分好看,因此得名‘牵牛坊’”。[11]牵牛坊在当时是一所比较宽敞的住宅,房内的格局是三间大房子,北边一间隔成两间做卧室,南边一间也隔成两间,一间做卧室,一间做厨房,中间一间作为客厅。客厅正南面有两扇大窗,两窗之间的位置放着一个大写字台,铺着红毡,备有笔墨纸砚和画具,来客均可随意写诗作画。
牵牛坊的主人冯咏秋,毕业于北京大学文科,曾在《京报》做记者。他多才多艺,在哈尔滨是小有名气的作家、画家和音乐家,而且思想进步,拥护共产党,关心国家的命运,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同时他又热情好客,交际甚广。牵牛坊的另一主人是黄田(黄之明)与袁时洁夫妇。黄田与萧军是同学,爱好文艺,思想进步,当时是伪香坊警察署署长,这一身份也对来牵牛坊的人起到了有效的保护作用。袁时洁的哥哥是共产党员,他们夫妇深受影响,都倾向共产党。因此,牵牛坊成了当时左翼文化人士经常聚会的活动场所。
牵牛坊里聚集了萧军、萧红、白朗、舒群等一大批左翼文化人士。萧红曾以《牵牛坊》为题撰文写道:“夏天,窗前的牵牛花爬满了窗门,因为这个叫牵牛坊。”
这些富有爱国之心、思想比较进步而且爱好文艺的文化人,经常聚集在这里纵论国事,关注民族命运,排练戏剧,谈论人生。此外,还有一些进步的职员、教师和学生。这些人大多是有理想有抱负的爱国青年,他们都不甘心做亡国奴,都有忧国忧民的思想意识。
在这里,萧红、白朗等尽情释放被压抑的爱国思想情感。萧红每次来这里,都会带来一些进步书刊,如美国作家史沫特莱的《大地的女儿》、俄国作家果戈理的《死魂灵》及鲁迅的名著。她经常和住在这里的袁时洁散步聊天,她说:“一个人既受着政治压迫又受着经济压迫,而且常常感到有话无处去说,你说该是多么痛苦的事啊!”她们纵论抗日救国、妇女解放以及诗歌、小说、戏剧等。尽管萧红经历坎坷,屡遭挫折,但依然充满乐观精神。
萧红和白朗这两位志趣相投的朋友在“牵牛坊”更是无所顾忌地敞开心扉,谈论共产主义、共产党的组织纪律和共产党员的坚贞不屈等。她们态度明朗,性格坦率,敢想、敢说、敢于斗争。有人小心翼翼地提醒她俩:“注意少谈马列,少谈政治。”她俩说:“这本来就是应该说的,这是谈学问有什么不可以!”[12]
牵牛坊也是中共哈尔滨市委的秘密联络地点,共产党利用左翼文化人在这里聚会的机会,宣传党的抗日救国方针,对这些进步青年产生了很大影响。中共满洲省委秘书长冯仲云也经常到牵牛坊,有时是和地下党接头,有时则和左翼文化人士吟诗作赋,宣传党的抗日主张,他们分析国际国内形势,讨论文学名著,介绍党领导的抗日游击队斗争事迹,为他们提供写作素材。在党的影响下,许多热血青年走上了抗日的道路。牵牛坊成为当时哈尔滨文化界人士的活动中心。
经常参加牵牛坊聚会活动的女性萧红、白朗等,通过与共产党人的接触,使她们更加开阔了眼界,增加了文学知识。冯咏秋自命绰号“傻牛”,还给常来的朋友起一个带“牛”的绰号,“老牛、健牛、黄牛、肥牛、瘦牛、母牛……”牵牛坊每来一位新朋友,大家就会调侃说:“又牵来了一头牛。”[13]萧红在其系列散文集《商市街》中的《牵牛房(坊)》一文中写道:“因为没有去处,以后常到那地方去闲坐,第四次到他家去闲坐正是新年的前夜,主人约我们到他家过年,其余新识的那一群也都欢迎我们在一起玩玩。有的说‘牵牛房(坊)又牵来两条牛(指萧红和萧军)!’”姜椿芳、袁亚成、侯小古、任白鸥、陈涓等哈尔滨口琴社成员也常到牵牛坊来参加活动。
星星剧团和哈尔滨口琴社都是在牵牛坊组织成立的,他们还在这里排演了许多进步剧目和歌曲。(www.xing528.com)
在伪满洲国那个年代里,人们当然不能随便谈论政治,不能议论国家大事,这些有思想共鸣的青年人在牵牛坊,可以袒露心声,谈论抗日救国,民族解放,也可以进行文艺宣传,唤起民众觉悟。他们还经常阅读和研究高尔基、普希金、果戈理、鲁迅等人的文学作品,气氛十分活跃。为了大家的安全,牵牛坊的主人冯咏秋规定:来牵牛坊不得三五成群,必须单个人来,单个人走。
除了文化人士,还有一些进步的女教师女学生也被吸引到牵牛坊。
1935年,日本侵略者开始了更加疯狂的大搜捕,牵牛坊受到敌特的注意,活动很难再继续下去。临别前,冯咏秋画了一幅风景画,请大家签名留念。常来牵牛坊活动的鲁少曾挥笔写下了一首诗:
牵牛粉角逐屋尘,
花小香微有志深。
但愿此画传千古,
尽是名家历史人。
1936年11月2日,萧红在日本东京寄给萧军的信中,有这样一段话:“两三年的工夫,就都兵荒马乱起来了,牵牛坊的那些朋友们,都东流西散了。”[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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