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雯,1913年出生,江苏武进人,是著名东北抗联领导人冯仲云的妻子。
1931年底,中共满洲省委从沈阳迁到哈尔滨,继续领导东北的革命斗争。东北各地党组织及抗日武装与省委有着密切的联系,大批的宣传品及文件都由满洲省委的印刷机关印好发送出去,时任省委秘书处长、秘书长的冯仲云直接领导这个重要的机关。薛雯担负着省委内部地下交通的任务,每天都要来往于组织部、宣传部、印刷机关之间,还要整夜抄写、处理党中央和各基层组织转来的秘密文件和报告。
当时,薛雯家住花园街组织部,印刷机关在道里三道街,薛雯此时已怀有5个月的身孕,来回很不方便,从南岗下坎到道里冰冻的路上,常常摔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一次,她从印刷机关拿着200份宣传品到同记商场接头,宣传品就裹在小婴儿的衣服里,包成一个小包,上面还露出一顶小帽子。当她走到正阳三道街时,不小心滑倒了,由于身子不方便,一只手又紧紧抱着小衣服包,所以几次想爬都没爬起来。这时候过来一个警察盘问她,挺着大肚子来干什么,她回答:“我娘病了,我赶回娘家去看了娘,顺便拿几件小衣服,要回家做饭。”警察看她包里露出的小衣服、小帽子,也没怀疑。
为了完成任务,怀孕7个月的薛雯经常工作到夜里三四点钟,抄写大批的文件。因为孕期已长,她坐不下去,只能整夜弯着腰写。
1932年4月,薛雯生了个女孩,这个不足月的孩子非常瘦小,连医院的白俄大夫和护士们都说这是医院里“最小的婴儿”,取名叫囡囡。
在残酷的斗争环境中,这个小生命承担了她不该承受的磨难,在极度危险的工作中,多次靠她化险为夷。
自从有了小囡囡,薛雯便经常把文件、宣传品贴裹在孩子身上,再穿上小衣服,套上小棉袄,随手带着药瓶或药包。如果碰上有人问,就说带孩子去看病。当有人问孩子多大了时,薛雯就尽量往大了说,还要补充一句“她就是长得小”。遇到敌人偶然的检查,她就偷偷地把孩子的脚趾头用劲儿拧一下,弄得孩子哇哇大哭,敌人也就不耐烦地把她放过去了。(www.xing528.com)
1932年夏天,薛雯一家搬到马家沟河沟街的住所。这里很僻静,两边都是空地,一面靠着一个白俄的木板厂。因为这里接近郊区,日本人不常来,中共满洲省委秘书处就设在这里。
这期间,满洲省委准备在哈尔滨组织伪军警备队士兵起义。这次行动,需要大量的宣传品,时间十分紧迫,同时必须在极其秘密的状态中工作。一天夜里,印刷机搬到薛雯家中,时任满洲省委书记的罗登贤用毛笔蘸着阿莫尼亚药水写着蜡纸,薛雯和赵尚志一起负责印刷。冯仲云一边放哨一边检查纸张,4个人开始了紧张的工作。小囡囡当时睡在印刷机旁边的藤箱子里。大人们当时都被阿莫尼亚的臭气熏得直打喷嚏,囡囡也被熏得哭闹不止。印刷机开始工作后有嗒嗒的声音,孩子的哭声刚好能掩盖。慢慢地孩子哭累了睡着了,她适应了屋里的空气。到了喂奶的时间,孩子醒了,但是任务紧急,薛雯也顾不得她了,只好任由孩子哭着。
大概午夜两点多钟时,靠近木板厂那边忽然传来了狗叫声,接着脚步声、咔嗒咔嗒的皮鞋声相继传来,大家知道这一定是巡路伪军过来了,冯仲云也急忙从窗子那边跑来提醒大家注意。但时间太紧迫,如果停止工作,亮天前就完不成印刷任务,尽管窗子用厚布帘子罩上,还是怕灯光透出去,他们都很焦急。这时,薛雯不由瞧了瞧熟睡的女儿,忽然灵机一动,只好用孩子的哭声来掩盖一切。于是,薛雯一只手仍旧掀着印刷纸,一只手掐着孩子的鼻子,可小囡囡仅仅把眉头一皱,小嘴一撇便没事了。薛雯只好狠了狠心,又在孩子的腿上、屁股蛋上使劲儿地拧着,孩子哇哇地大哭起来,哭声淹没了印刷机的声音,这样过路的伪军也会以为屋里的人是在哄孩子。
外面的脚步声时断时续,母亲也在不断地拧着孩子,孩子疼的两只小脚直蹬她,当工作结束后,罗登贤赶忙抱起了囡囡,抚摸着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轻轻吻着孩子带泪的小脸,疼惜地说:“可怜的小囡囡,让你受苦了!为了安全完成任务,不得不让你参加我们的工作啊!”[1]后来冯仲云、薛雯得知罗登贤牺牲后,就给孩子起名冯忆罗。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小姑娘越来越机智伶俐。
1934年春季的一天,省委宣传部部长马良和冯仲云把藏在沙发靠背里的秘密文件拿出来,正在找材料急于向中央写报告。文件都是编好号的,不能弄乱,他俩就把文件铺在了靠会客室房间的小床上。就在这时,隔壁院里来了一群人,说是查卫生,其实都是特务。薛雯正好从外面回来,赶紧让他俩从后门出去。她和另一交通员宋兰韵商量,如果要把文件重新放回沙发肯定来不及了,她俩就在文件上面铺上床单,再放一条缎子被,再罩上白床罩,竖上两个大枕头,又把地板擦干净。然后若无其事地把门打开,坐在沙发上逗孩子玩。伪警察等一帮人以查卫生为名进来东瞅西看。宋兰韵说,你们查卫生,可别把地板弄脏了。小囡囡立刻跟着他们,盯着一个想上小房间的伪警察的脚叫着:“叔叔,你真糟糕!你真糟糕!”这个伪警察看着脚上的泥土,弄脏了地板,也不好往里进了。特务们见会客室里的门全开着,床底下也是空的,没什么可怀疑的,就走了。她们立刻关上门,宋兰韵抱着小囡囡高兴地说:“小囡囡,你真聪明啊!你也知道怎样对付特务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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