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巴夺烟厂最初是波兰籍犹太商人老巴夺兄弟俩在哈尔滨创办的,老巴夺曾经是名噪一时的烟草品牌,以后该厂几经变迁,中经英美烟商经营、后落入日本人手中。
老巴夺烟厂虽然几易其主,但经营方法都一样,对工人的剥削和压迫都是一样的残酷无情。为了榨取最大利润,工厂雇佣大量的童工和女工,给予的是最低工资。1911年,老巴夺烟厂发展成为大厂后,工厂开动切烟机4台、制筒机4台、填烟机3台、制造纸嘴烟机10台、普通烟机5台,当时仅装烟部就雇用了七八百人,其中女童工占多数。到1943年,老巴夺烟厂已有2000多工人,其中80%是女工和童工,仅童工就有200多人。[7]这些童工大的十五六岁,小的十二三岁,干的都是和成年男工一样的活儿,每天只拿到一点儿可怜的工钱。日伪时期,工资按工龄计算,新工人日工资0.6元,逐年递增,6年的老工人日工资1.95元,这点钱只能勉强维持生活。
增加劳动时间,是资本家常用的剥削手段,工人每天工作一般都长达十三四个小时,而且劳动强度大。厂里的所谓轻活是撸烟梗,工人常常把手撸得又红又肿,甚至流血。重活儿是搬烟盘子,把30多斤重的烟盘,从这个车间搬到另一个车间,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腿疼,头昏眼花。就连卖烟的孩子也十分辛苦,当时,一位叫李广文的童工,大约只有八九岁,精明的老巴夺给他穿上一件五颜六色的长衫,戴上贴满各种烟盒商标的高帽,脖子上再挂一个装满香烟的大盘子,四处摇铃叫卖,一天到晚要干十几个小时。
烟厂在管理上也蛮横无理。因为烟厂女工绝大多数是文盲,厂方就把工人都编上号,每人发一个小铜牌,上面有号,每天上工都要到签到箱挂牌,到点就锁上,挂不上牌就算迟到,这一天不仅白干,还要扣工钱。有时监工故意在工人上工时早关门,不许进去,反说迟到,扣发工资。女工不仅没有产假,生老病死就是灾难。新中国成立后有女工控诉说:“解放前的工人不如财主的一条狗,老巴夺的狗死了,逼着工人买棺材,而女工生孩子却生在了工厂的机器旁”[8]。童工于延东回忆了他在老巴夺烟厂的遭遇。1943年,因生活所迫,13岁的于延东不得不到老巴夺烟厂上班,他清楚地记得第一天上班时,因为不知道厂里中午有饭,母亲特意给他做一碗小米饭带着。到车间后,他被安排到机器上搂烟卷,一分钟要搂1000多支,因为刚开始干活有点手忙脚乱,就把烟卷弄撒了,被监工大骂一顿,还被打一巴掌。中午吃饭时,工厂给一个窝窝头、一条萝卜咸菜和一碗汤,饭钱从工资里扣除。于延东没舍得吃小米饭,留着带回家给生病的父亲。谁想下班搜身时,监工认为他偷了东西,就把饭碗打碎,饭也撒了一地。干了10多个小时的活,早已累得筋疲力尽,还受尽了委屈。[9]
由于受到残酷剥削和压榨,从1923年开始到1945年光复,老巴夺烟厂工人为提高工资、反对打骂工人举行全厂罢工16次。有一天中午,烟厂一名童工因拿了几张画片,便遭到毒打,并被绑在部(车间)出口的楼梯栏杆上“示众”。工人们看见后义愤填膺,随即举行罢工,高喊“反对打骂童工”“反对侮辱工人”等口号。罢工持续三四个小时后,厂方被迫让步,接受工人提出的要求,将施暴者调离。当时,有个外号叫“栏柜头”的洋人,职务仅次于经理,他经常打骂工人,侮辱女工。有一天,他去卷烟部巡查,硬说地面不干净,不由分说对着扫地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工人们实在看不下去,就一起行动,拉下电闸,围上账房,要求厂方开除“栏柜头”。罢工坚持两天,厂方不得不开除了“栏柜头”。
1932年2月,时任中共哈尔滨市委书记的杨靖宇积极领导发展基层党组织,先后派赵一曼、于佩贞、刘志敏等党的地下工作者在烟厂开展工作,带领群众开展反抗斗争。此时老巴夺烟厂已发展地下党员7人并建立了工会组织,工会由赵一曼领导,占烟厂人数比例较大的女工成为党组织重点争取和培养的对象。
赵一曼等人通过与女工拜干姐妹、扎花(即绣花)会、参加婚礼、小孩过百日等形式,联系群众,进行抗日宣传,散发印有“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反对增加工时”内容的传单。女工们拣到这些传单后,总是悄悄地互相传递,有的还把传单藏起来带回家去,小心谨慎地保存好,偷偷阅读。在党组织的宣传引导下,女工们的思想觉悟不断提高,爱国意识不断增强,她们逐渐懂得了一个道理:“只有反抗才能活下去。”女工和男工一起参加秘密活动,采取各种形式开展反对资本家的斗争。如有的女工把发卡放在切纸刀上,纸烟包不上,造成减产;有时把螺丝帽放在机器轮带里,迫使厂方停工修理;有时把切烟刀拨斜,使烟变成废品等等。(www.xing528.com)
随着斗争经验的增多,老巴夺烟厂工人逐渐成熟起来,从增加工资的经济斗争转向了带有反对压迫、反对人身侮辱的政治斗争。
当时烟厂规定每天对女工进行搜身检查,对这种侮辱性的检查方式,女工们非常反感,总想找机会反对,地下党多次组织反搜身斗争。有一个负责搜身的白俄女人,态度蛮横,她搜女工的时候经常翻了一遍又一遍,如果女工不配合,她就会又打又骂,不少女工因被侮辱受气而得病,女工宋惠芝的婶子就是遭到她的毒打,受到惊吓得了重病不治而亡。
女工们决定惩罚这个可恶的白俄女人,她们把发霉的窝头偷偷藏起来晒干当作武器。一天下班,白俄女人刚要搜身,女工们愤怒地把干窝头砸向她,然后迅速离去。第二天,不甘心挨打的白俄女人要找出带头打她的人,十几名女工一起冲进她的办公室,又将她痛打一顿并要求厂方辞退她。在女工们的压力下,厂方觉得众怒难犯,被迫将她辞退,斗争取得了胜利。
1934年,女工们带头举行了一次罢工。一天中午,大家去食堂吃饭,发现小米是发霉的,里面还掺杂着砂子,于是她们把饭和汤倒在地上,这时有人愤怒地高喊“这饭不是人吃的!”还有人喊“打”,女工们把饭捏成团向汉奸打去,并罢工半天。经过斗争,饭菜略有好转。[10]
1943年初冬,烟厂举行了一次罢工。那时厂方怕工人偷烟,午间不许出厂,供应一顿午饭即一个窝窝头和一条萝卜咸菜,有时有一碗汤,不允许多拿。有一天午间吃饭时,童工原居昌前边的一个工人顺手多拿了一条咸菜,被白俄监工发现,他嘴里叽里咕噜地骂着,像疯狗一样扑上来,抡起棍子就朝那名工人打去,工人一躲,棍子就打在了他后面的原居昌头上,棍子断成两截,原居昌当场就昏了过去。愤怒的工人们立即把硬邦邦的窝头和咸菜砸向白俄监工,他吓得慌忙逃走。在地下党团员的组织下,工人们拿起扳手、铁榔头等工具,高喊着“挂队了!”“挂队了!”冲出去找厂方说理(那时把罢工叫作挂队)。全厂工人把账房层层包围,口号声惊天动地。看见工人们的情绪异常愤怒,最后厂方不得不答应工人的要求,被迫赔礼道歉、改善伙食、处理打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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