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勇军为了扩大影响,号召民众积极参加和支持抗日队伍,更有力地同日伪军作战,非常重视宣传工作,其中就有女性参加抗日宣传。
1932年4月29日,辽宁民众自卫军第6路军司令李春润主持召开了新宾县抗日军民大会,正式向国内外宣布抗日,参加大会者达万余人。李春润义正词严地宣读了“新宾举义誓师典礼讲词”。他在讲词中大声疾呼“现在已到了吾人存亡续绝关头”,表示要领导民众讨逆杀敌,与全体武装同志,共赴国难,同受甘苦,“将此身交诸国家”,即使“不幸而败,亦可予敌人一大惩创”。
参加大会的群众深为李春润的爱国主义精神和悲壮激昂的讲话所感动,他们高呼抗日口号,群情振奋,一些热血青年踊跃参军,女青年刘桂贞就是在这时参加了义勇军,成为一名杰出的宣传员和勇敢的战士。
大会以后,第6路军为了发展抗日组织,宣传抗日主张,组建了宣传部、宣传队和妇女支部。
妇女支部代部长是白雅琴,成员共有40余人,[17]大部分是冲破家庭束缚的女子师范学校学生和教师,她们的主要工作是联络自卫军官长和地方官员的眷属,启发鼓励她们支持自己的丈夫和子女参军参战,为抗日出力。
宣传部的主要任务是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暴行,激发人民群众的爱国热情,号召青年积极参加义勇军。为此,他们到处写标语,印传单,张贴墙报,经常列队上街,敲锣打鼓,高喊口号,发表讲演。
他们还发动群众为抗日募捐。他们的宣传工作卓有成效,有的粮店把整囤的粮食献给自卫军作军粮,也有不少生活并不充裕的普通群众,也积极响应号召,把自己穿的衣服、鞋子和零用钱献了出来。妇女们也被动员起来,有的妇女在听完讲演后,把佩戴的金银首饰当场取下献给宣传队。群众还捐献了大量钢铁,送给自卫军制造武器。妇女开展支前服务,为自卫军做军鞋、缝军衣、炒面、做慰问袋,给前方战士送慰问品。宣传队每次得到前方打胜仗的喜讯,立即把捷报传到县城的每个角落,家家开门庆贺,一片欢腾。有时他们还深入本县农村或本溪、桓仁、通化等邻县宣传讲演,扩大影响,有时深入沈阳、抚顺等敌后地区散发传单。
郑桂林领导的东北民众抗日义勇军第48路军也非常重视宣传工作。在他的司令部里,有宣传队员20多人,其中也有女学生参加。
在这些义勇军抗日宣传队伍里,刘桂贞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个。
刘桂贞,1914年出生,是辽宁兴京县(现新宾县)人。她自幼聪明好学,开明的父亲支持她入学读书,刘桂贞成为第一批入“劝学所”读书的女童,这在普遍是文盲而又盛行重男轻女的保守年代是十分难得的。在学校读书期间,刘桂贞受到了新思想新文化的熏陶,有幸成为那个时代少有的新女性。活泼开朗的刘桂贞多才多艺,能歌善舞,还会绘画与手工刺绣,曾绣了一张孙中山的像,绣像惟妙惟肖,被老师悬挂在教室的墙上,她还擅长书法和写诗。
在山河破碎,国事衰败的时代,学生们无法安静安心的学习。九一八事变发生后,刘桂贞和所有的爱国师生一样感到愤怒和耻辱,他们通过高唱救亡歌曲《铁血歌》来表达心声:“只有血,只有铁血可救中国。起来!起来!大家团结!大家团结!努力杀贼……”她还写了一首诗,表达自己对日本侵略者的愤慨和一腔爱国激情:
豺狼恶犬打不尽,
何得愁,容却画生。
噫嘻悲哉!
生于英日横行时代,
何日才得安宁?(www.xing528.com)
我一定
——报效祖国做一名巾帼英雄。
刘桂贞还通过实际行动支持抗日斗争,她邀同学好友,主动去慈善会做难民服务工作。
1932年4月下旬,李春润就任辽宁民众自卫军第6路军司令,刘桂贞毅然投笔从戎。父母劝她:“兵荒马乱,一个女孩子参什么军?”她说:“只顾个人,救国的事让谁去干?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难道说就没有巾帼英雄吗?”[18]父亲认为女儿说得有道理,支持了她的行动。在刘桂贞的带动下,新宾县许多青年踊跃参军。开始她在连队担任文化教员,负责编写宣传稿件,她编写了很多稿件、宣传标语,并自刻钢板印刷,组织战友到处散发张贴。后来,她被编入女子宣传队,担任副队长。
入伍之后她经历了新开岭、永陵老城河北等多次战斗。
1932年5月2日,自卫军和于芷山所率伪军在新开岭激烈交战。3日,伪军占领了永陵街,向新宾县城逼近,新宾县内一片混乱。刘桂贞带领宣传队员深入街巷进行宣传,号召大家支援抗战,为前线筹粮筹款,组织人员做担架,救护伤员。直到伪军接近县城时,她才带领宣传队离开县城,撤至城郊照阳沟一带。5月18日,自卫军分三面向县城反攻,敌我双方激战4昼夜,自卫军终于夺回了县城。在自卫军与敌人数次作战中,刘桂贞临危不惧,自卫军战斗到哪里,她就把宣传工作做到哪里。在街头宣传自卫军的战斗捷报,号召民众拿起武器,驱逐日寇,保家卫国,组织妇女为抗日前线筹粮做鞋。为鼓动自卫军战士的士气,她还编排了话剧《安重根刺杀伊藤博文》等到处演出,深受军民的欢迎。她还不辞劳苦当教员、当演员、救护员、后勤供应员,还去制造土地雷,甚至还亲自操枪同敌人搏斗。
在血与火,生与死的战争中,刘桂贞经受了严峻考验。由于她工作出色,战绩突出,受到了长官和战友们的热情赞扬。不久,她被授予上尉军衔。
1932年10月初,日本关东军调集服部高波旅团等大批精锐部队,配合奉天第一军管区于芷山、邵本良伪军,携带各种重武器向新宾进犯,新宾再度沦陷。李春润指挥部队且战且走,进入桓仁县境。部队在桦尖子、木盂子、南大沟等地连续遭到敌人攻击,损失惨重。何家堡一位大娘曾劝刘桂贞留下,找个人家安生过日子,她说:“宁愿枪下死,不当亡国奴!”
刘桂贞随军撤至南夹河村后,她骑马走在部队后面,当她发现敌人从北山向村里逼近时,立即呼喊:“敌人来了,快走!”
她边撤边开枪阻击敌人。为了掩护战友,引开敌人,她毅然向部队撤退的相反方向奔驰而去。敌人的马队尾追而来,子弹从她耳边呼啸而过,突然,一颗子弹射中了战马,她摔下来,紧接着又一颗子弹射中了她的腹部,她忍着剧烈的疼痛,将肠子压回体内,用手帕堵住了伤口,然后利落地撕下领章,把领章、文件包、手枪分别扔在庄稼地及草丛中,一会儿便昏死过去。敌人的马队追上来以为她死了,就继续搜索其他义勇军去了。
当刘桂贞苏醒过来时,敌人已经远去。她挣扎着在草丛中找到了文件和手枪,艰难地向附近的一个农舍爬去。农舍里只有一个患病的村民,刘桂贞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是县街刘家肉铺的女儿,参加了义勇军,受伤太重怕不行了,请把文件和枪交给义勇军。”“请你转告我的父母,他们的女儿是为抗日而死的。”[19]说完,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19岁的刘桂贞牺牲在抗战前线。
与刘桂贞一起战斗的女兵们,被日伪军逼退到了距南夹河村不远的苏子河边,没有了去路。经过一场激战,十几位女战士大义凛然决不投降,毅然决然地向河心走去,壮烈牺牲。
刘志宽在撰写《英雄少女义勇上尉刘桂贞传》一书时,曾经到自卫军战斗过的地方实地考察,也到当地群众中走访调查。他还特别采访了刘桂贞及女兵牺牲地南夹河村的村民,他们都知道义勇军女兵慷慨赴死这件事,由此提供了来自民间的佐证。[20]
新中国成立后,民政部追认刘桂贞为烈士,新宾抗日英烈纪念碑上刻着这位巾帼英雄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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