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汉帝国蓬勃发展的时候,欧亚大陆的另一端,则是同样辉煌的罗马帝国。罗马时代是欧洲历史上一个极为重要的时期。前2世纪中叶以后,罗马人迅速崛起,征服了希腊本土,成为地中海沿岸的鼎盛霸主。1世纪时,罗马帝国的疆域扩大到最大版图,其领土横跨三大洲,东起美索不达米亚,西至西班牙、不列颠,南达非洲埃及,北迄莱茵河、多瑙河一线。在将近200年中帝国保持了它的霸权,形成所谓“罗马和平”时期。罗马时代创造的灿烂的古典文化对欧洲乃至整个人类文明都产生了很大影响。
秦汉和罗马东西方两大文明交相辉映,共同代表着当时世界文明最辉煌的成就。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在其《历史研究》一书中指出世界文明发展有两种主要模式,即希腊模式与中国模式。在他看来,古罗马文明是希腊模式高度发展的必然结果,所谓希腊文明亦可称为希腊—罗马文明,而中国的秦汉王朝则是中国模式的开始。
由于相隔遥远,秦汉和罗马两大文明还难以进行广泛的直接交流。但商贸的往来,已经通过间接渠道在两大帝国之间建立。罗马帝国在很长一段时期内是“丝绸之路”的西端终点,是西运的中国丝绸的主要消费国。通过大量精美的中国丝绸和贩运丝绸的商旅,罗马人逐渐得知东方的产丝国家;中国人也间接地知道在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可与我华夏神州相比的大帝国。汉代中国人把罗马当作泰西之国,公元初的罗马作家也把那个“丝国”赛里斯当作亚细亚极东的国家。东方与西方,中国与罗马在欧亚大陆两端遥遥相望,并且通过丝绸之路和西运的丝绸,建立起早期的贸易关系和文化联系。这种贸易和文化联系对于罗马帝国来说,具有很深刻的影响。让-诺埃尔·罗伯特指出:
在罗马人的日常生活中,显然已牢牢地同遥远地域的文明建立了联系。他们那些奇妙的商品充斥市场,改变了这些自以为是世界主人的习惯。丝绸、胡椒、作料和香料迅速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东西,而不计其数的资金滚滚流向这些美妙绝伦的生产国。
同这些遥远的地域建立起贸易关系,既标志着罗马文明的深入,同时又促进了其自身的文明化进程。把我们的目光局限在经济和日常习俗上的变化是远远不够的,有些影响是我们必须了解的。它们看似平淡无奇,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直接触及它的实质内容和具体生活,这就是精神和艺术领域的影响。[41](www.xing528.com)
中国历史文献对罗马的称谓,有“黎轩”“犁鞬”“大秦”等不同的记载。张骞出使西域时,已知在安息以西有条枝和黎轩。《史记·大宛列传》说,张骞“凿空”之后,汉朝“因益发使抵安息、奄蔡、黎轩、条枝、身毒国”。如黎轩指罗马,那么当时汉使之足迹已至罗马帝国,可惜记载过于简略,不知其详。汉武帝时,也可能有罗马人来中国。如史籍提到安息人“以大鸟卵及黎轩善眩人献于汉”。《文献通考》记此“善眩人”形状“皆蹙眉峭鼻,乱发拳鬓,长四尺五寸”。其为欧人已无可疑。那么,此善眩人(魔术师)可以视为历史上有记载的最早来到中国的欧洲人。
另据东汉人郭宪《汉武帝别国洞冥记》记载,汉武帝元封三年(前108),“大秦国贡花蹄牛”。张星烺认为,此大秦国贡使,或许是与赴黎轩的汉使一同来华的。[42]另外,史籍还记汉武帝时有西海国献续弦胶及吉光毛裘,有弱水西国人乘毛车以渡弱水来献香。据考,这里的西海国和弱水西国,是指欧洲的罗马帝国。
不过,这些都是从史籍中钩稽出来的中国与罗马最初交往的一点线索。史载不详,所能知道的仅是在当时可能已有人员往来。中国与罗马之间的丝绸贸易,主要通过处于两国中间地带的大月氏、安息等国和游牧部落等中介来进行。特别是安息作为当时西亚一大强国,从这种中介贸易中多获其利,不愿中国与罗马直接交通,因而从中作梗,“故遮阂不得自达”。所以,在西汉时,虽然中国与罗马已互通文化信息,间或可能有人员往来,但就两国关系的实质而言,也仅仅是在大陆两端遥相呼应而已。不过,正如一位英国学者所说的那样:“公元2世纪,古代世界东西两端间的经济和文化方面的接触达到了高潮。虽然罗马同中国汉朝并没有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但是各自都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存在。”[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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