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安著《综理众经目录》,为他之前翻译的佛典做了目录,并进行了总结。梁朝天监年间,又有3部讲经目录书问世,即僧绍的《华林殿众经目录》、宝唱的《众经目录》及僧佑的《出三藏记集》。其中以《出三藏记集》最为有名,是南北朝时期佛典翻译的重要的目录学文献。
《出三藏记集》是现存最早的佛典目录,为南朝梁僧佑所撰,故后人又简称为《僧佑录》《佑录》。僧佑,俗姓俞,祖居彭城下邳,生于建康。据说僧佑幼时即有向佛之心,14岁出家,先后入扬都建初寺、钟山定林寺,受业于法达、法颖,精通律学。20岁时,僧佑受具足戒,又从法颖律师学毗尼,悉心钻求,晨昏不懈。齐竟陵文宣王礼请他,为之设讲席,一时座下听律者达七八百众。武帝永明年间,僧佑奉敕到吴中整顿僧伽,并讲《十诵律》,申受戒之法。他精于《十诵律》,春秋开讲,40余年间演此律达70余遍。
僧佑除精通律学外,还广探内典,披览群籍,其撰述文字有史传、僧传、行仪、杂缘者百余卷。僧佑一生撰制的佛教文史著述有《出三藏记集》15卷、《萨婆多部相承传》、《十诵义记》、《释迦谱》5卷、《世界记》5卷、《法苑集》10卷、《弘明集》14卷、《法集杂记传铭》10卷。这8种著述,总名之为《释僧佑法集》。《释僧佑法集》的自序说:“窃有坚誓,志是大乘,顶受方等,游心四含。加以山房寂远,泉清松密,以讲席间时,僧事余日,广讯众典,披览为业;或专日遗餐,或通夜继烛,短力共尺波争驰,浅识与寸阴竞晷……仰禀群经,傍采记传,事以类合,义以例分;显明觉应,故序释迦之谱;区别六趣,故述世界之记;订正经译,故编三藏之录;尊崇律本,故铨师资之传;弥纶福源,故撰法苑之编;护持正化,故集弘明之论;且少受律学,刻意毗尼……既禀义先师,弗敢坠失,标括章条,为律记十卷;并杂碑记撰为一帙。总其所集,凡有八部。冀微启于今业,庶有借于来津。”
僧佑凭借定林寺丰富的经藏,在道安《综理众经目录》的基础上“订正经译”,撰成《出三藏记集》。他在《出三藏记集》的自序中说,自佛教传入中国后,译经渐多,而在传译中,出现了经题相同而译文不同的现象,又有些译经不知译者和译出年代,这就使佛经的流传十分混乱。道安有鉴于此,编纂了《经录》,但道安以后又出了大量新经,“而年代人名莫有铨贯,岁月逾迈,本源将没。后生疑惑,奚所取明”,所以编了这部新的经录。
僧佑编纂此书的用意,重点在于对佛典翻译沿波讨源,所以将全书分为4个部分:撰缘记,诠名录,总经序,述列传。正如僧佑自己所说:“缘记撰则原始之本克昭,名录诠则年代之目不坠,经序总则胜集之时足征,列传述则伊人之风可见。”只有从这4个方面来看佛典翻译,译经的源流才能一目了然。这4个部分的内容,大致如下:
(1)卷一为“撰缘记”,记述佛典结集和翻译的起源。首先引《大智度论》《十诵律》《菩萨处胎经》等经律论,叙述佛典结集的缘起、经过及八藏的名称,其次论胡汉译经音义的同异,最后列举新旧译重要名相的不同。撰缘记相当于普通目录的辑略或总序。
(2)卷二至卷五为“诠名录”,是全书的主体部分。从汉至梁六代400多年之间译出和撰集的一切佛典,不管有无译者姓氏,一一搜罗,归纳为15录。每录之前有小序,略述该录源流。因对其所依据的《综理众经目录》有所增订,故一律称为“新集”。据《历代三宝记》统计,15录共收佛典2162种4328卷。这比《综理众经目录》增加了1500余种3300余卷。
(3)卷六至卷一二为“总经序”。卷六至卷一一辑录一些佛典的前序与后记,共110篇,其中77篇未见于现存的佛典。这些序记实际上就是佛典提要,使后人知道译经的经过、内容、地点和时间。卷一二为“杂录”,收录陆澄的《法论目录》、齐竟陵王萧子良的《法集总目录》以及僧佑的《释迦谱记目录》《世界记目录》《萨婆多部师资记目录》《法苑目录》《弘明集目录》《十诵律义记目录》《法集杂记铭目录》等。
(4)卷一三至卷一五为“述列传”,叙述历代译家和义解僧人的生平事略。前两卷记叙外国僧人如安世高等共22人;后一卷记叙中国僧人如法祖等共10人(附见者尚有多人)。这是现存最早的僧传。(www.xing528.com)
僧佑对佛经进行了广泛的调查研究,“总集经藏,访讯遐迩,躬往咨问,面质其事”。然后认真整理,“悉更删整,标定卷部,使名实有分,寻览无惑焉”,“雠校历年,因而后定”。僧佑对所著录的佛典大都作过鉴定,甄别其异同和真伪,判定译者和翻译的时间地点,考证佛典的卷数、存阙,注明出自何种大本以及所依据梵本的来历,使其著录《出三藏记集》更为可靠。日本学者牧田谛亮指出:
这些诸经录之目的,主要是将从来流传到中国的梵语及其他外语原典的既译经典,不管其现存与否,尽所知所能地多予搜集、登录,并将译者名、译出年代明确者,按照大小乘、经律论的次序整理,译者不明者即作为失译,失译经中若确知其搜得之地区者,乃依地区别予以编集。总之,对于各个经典尽量明示上述各事项,以作为现在及将来之学者的依据。其编纂之努力与热忱,实令人钦佩。[80]
僧佑在《出三藏记集》一书中使用多种体裁,以经录为主,又有前序、后记、列传相辅,互相补充,大大加强了目录的功能。他利用前序、后记来代替解题和提要,使读者知道译经的源流、佛典流传的过程及其大意,这在中国目录学史上具有开创意义,后来马端临的《文献通考·经籍考》、朱彝尊的《经义考》都在《出三藏记集》的影响下,发展成为辑录体的解题目录。“总经序”后的“杂录”收录了佛教论文总集的篇目,使目录兼具索引的功能。陈垣对此作了很高的评价:“本书之特色,全在第三方式之经序,为其他经目所未有,可以考知各译经之经过及内容,与后来书目解题、书目提要等用处无异。其后记多记明译经地点及年月日,尤可宝贵。”“不幸而其书不存,吾人亦可据此篇目,略知其书之内容为何,此目录学家亟当效法者也。”[81]“述列传”不仅对经录内译者的事迹和译经年月作了进一步的补充,而且使经录与僧传相结合,为后人研究汉魏两晋南北朝时期的佛教提供了珍贵的资料。
《出三藏记集》在类目设置方面也有创新之处。一些佛典有数种译本,而且还有译本不同、经名也不同的现象。因此,佛教专科目录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要详细著录各种译本。《出三藏记集》设置了“异出经”的类目,以译经先后为序,将“胡本同而汉文异”的佛经收在同一书名之下,加以比较,可以考证该经的流传和各种译本的情况。
佛经译出后,就有人根据某一种佛经抄撮其要旨,使其成为一种新的佛典,这一类佛典称为“抄经”。抄经出现较早,一直未引起人们的重视。在《综理众经目录》中,抄经与所据佛经混在一起。僧佑在《出三藏记集》中则专门设立“新集抄经录”,使抄经与所据佛经分开,不至于本末倒置。《出三藏记集》还将律典从佛经中独立出来,对律学的源流、部派以及在中国的流传情况详加叙述。
《出三藏记集》的类目设置为以后佛教经录的编纂开创了许多法门,促进了佛教目录学的进一步发展。此后法经的《众经目录》采用《出三藏记集》的分类方法。智升的《开元释教录》,也没有超出《出三藏记集》的范围。
随着佛教在中国的进一步流传和发展,以儒家思想为正统的普通目录也著录了佛典,如南朝宋代王俭的《七志》、梁代阮孝绪的《七录》都附有佛典。一些佛教学者在普通目录之外寻求佛教专科目录的独自发展。僧佑注意借鉴普通目录的编纂方法和分类体系,努力探索适应佛典的分类体系,促使佛教专科目录进一步的完善。反之,僧佑创立的体例如辑录序、记等,又影响了普通目录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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