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至1980年,山东省考古工作者对位于淄博市郊的西汉齐王墓进行了发掘,在1号随葬坑中出土了一个保存较好的列瓣纹银盒。此盒高11厘米,口径11.4厘米。1983年在广州象岗山发现的南越王墓中发现了3只非洲象牙,其中最大的一只长为126厘米。在一个漆盒里残存着26克的红海乳香,呈树脂状。这些来自异域的文物,充分说明了广州通过海上航线与印度洋地区的贸易联系。南越王墓中还出土了一个列瓣纹银盒,高10.3厘米,口径13厘米,出土时里面还藏有药丸。这个银盒形状与山东齐王墓出土的银盒极其相似,与伊朗苏撒城出土的前5世纪刻有古代波斯国王薛西斯名字的银器则完全雷同。
上述西汉齐王墓与南越王墓中出土的两件银器,是用锤揲技法在表面打压出相互交错的列瓣纹,这与中国当时用陶范或蜡模铸造纹饰的工艺传统完全不同,显然是外来器皿。但对于这种器皿的原产地,学术界有不同的看法。其锤揲法的技术源流可以上溯到两河流域的古亚述,盛行于古波斯的阿契美尼德王朝时期。安息人的金银细工,继承和发扬了阿契美尼德时代以凸瓣纹为纹饰的风格。这种容器,源自古希腊语中借用的词汇,西方人称之为“phialae”,或译作“篚罍”。由于我国出土的两件汉代银盒与安息的同类银器几乎完全相同,所以它们应当是通过海路从安息输入的。“当丝路开通以前,安息产品要从陆路运到我国困难是很大的,然而从海路运输却完全有可能。”[111]
但也有学者认为,这种银盒应是罗马人的器物,山东齐王墓和广州南越王墓中的这两个银盒可能来自罗马,经海路传入。[112]据研究,山东齐王墓的下葬时代约为前179年,广州南越王墓的下葬时代约为前122年。不管这两座坟墓中发现的银盒其原产地是西亚的安息还是地中海地区的罗马,它们都有力地证明,早在前2世纪,中国与印度洋地区之间的海上交通线就已经存在了。[113]
银盘是波斯萨珊银器中最有代表性的作品,在中国也有发现。1981年在山西大同市西郊小站村花圪塔台北魏封和突墓出土的萨珊银盘,就是波斯萨珊王朝的鎏金银盘。这件萨珊银盘高4.1厘米,口径18厘米,圈足直径4.5厘米,高1.4厘米,盘内沿有旋纹三道,中刻狩猎图,图中人像深目高鼻,连腮长髯,面颊清瘦,目光宁谧,有人推测为萨珊王朝第四代国王巴赫拉姆一世(Bahram I)。人像头戴半弧形冠,边缘缀以联珠,顶端有一突起的角状饰,脑后有飘带两道,耳饰水滴形垂珠,颈饰圆珠项链,腕上戴由圆珠组缀的手镯,革带上也缀两颗圆珠,身着紧身便服,腰右侧佩箭筒,足穿半长筒靴。人像正徒步行猎,两手执矛,刺入野猪头部,身旁又有两头野猪从芦苇中窜出,其构图具有典型的波斯萨珊王朝艺术风格。河北赞皇县东魏李希宗墓出土的驯鹿纹样的青金石雕指环,宁夏固原县北周李贤夫妇墓出土的铸有胡人头像的鎏金银壶等,是波斯萨珊王朝出产的银器。此外,还有大同北魏墓出土银碗1件,大同北魏城址出土银洗、银碗各1件,广东遂溪出土南朝窖藏银碗1件。在中国还发现过几件具有浓厚波斯萨珊王朝艺术风格的银器,这些器物很可能是波斯萨珊的输入品。
中国虽在先秦已用黄金制器,但为数极少。汉代的贵重容器仍多以青铜铸造,少数加错金银纹饰或鎏以金面。南北朝时期波斯萨珊新颖豪华的金银器传入中国,大大开拓了人们的眼界,成为一些达官贵人追求的珍品。史载,北魏秦州刺史元琛举行宴会时就有“从西域而来”的“金瓶银瓮百余口”。另外,“波斯产珠宝,唐以前各史,已屡有言者,如:《魏书·西域传》称其为大真珠;《周书·异域传下》谓出珍珠、离珠;《隋书·西域传》谓土多珍珠”[114]。(www.xing528.com)
波斯萨珊与中国既有官方往来,民间贸易也很活跃。许多波斯商人来中国,贩中国丝绸于中亚乃至欧洲,充当了中国丝绸西运的中介和丝绸贸易的垄断者。研究者认为,当时波斯人主要是用银币支付进口的中国丝绢。萨珊王朝时期,波斯的银币是西亚和中国西域一带进行贸易时通用的货币,大量波斯银币随着波斯与中国之间的贸易流入中国境内。当时的中国人对这种货币有所了解。《史记·大宛列传》说安息国“以银为钱,钱如其王面。王死辄更钱,效王面焉”。在西安、洛阳以及沿“丝绸之路”的一些地点,出土过许多萨珊王朝银币。夏鼐据1955年在高昌故城中发现的沙卜尔三世(ShapulⅢ)等萨珊银币指出:“第4世纪中叶,萨珊朝的势力直达阿富汗境(喀布尔等处的贵霜族的国王和波斯结盟而为其藩属)。沙卜尔二世(ShapulⅡ)于360年攻东罗马领土阿美达时,部下便有贵霜军队。”“在这一段时期中,可能通过今日的新疆和阿富汗而和波斯已有交通。”[115]
20世纪以来,在中国西北部和中原一带发现波斯银币的地点和数量都很多,总数近1200枚,发现地点包括新疆乌恰、吐鲁番、库车,青海西宁,陕西西安、耀县,河南陕县、洛阳,山西太原,河北定县,内蒙古呼和浩特,广东英德、曲江等。铸造年代包括沙卜尔一世、阿尔达希尔二世(ArdashirⅡ)、沙卜尔三世、伊斯提泽德二世(YazdegerdⅡ)、卑路斯(Pirooz)、卡瓦德(Kawad)、詹马斯波(Jamasp)、库思老一世、荷米斯德四世(HomridⅣ)、库思老二世、布伦女王(Buran)和伊斯提泽德三世(YazdegerdⅢ)各朝,以及阿拉伯仿萨珊王朝式银币。从银币上面所铸的国王的名字,可以知道这些银币所属的年代几乎包含了整个萨珊王朝时期。
这些在中国出土的银币,有的是作为货币储藏起来的,另外一些则是作为装饰品,或作为具有宗教意义的物品含在死者的口中。如张掖大佛寺出土的波斯萨珊王朝银币,共6枚,分两种版式图案:第一种1枚,为波斯卑路斯王时期所铸,直径2.5厘米,重2.9克;边缘呈不规则圆形。银币正面纹饰为头戴王冠的卑路斯侧面像,面部向右,颈系飘带,王冠上有三个雉堞形纹饰,其中一对翅翼,王冠顶端有半新月形饰,上托火焰纹圆球。王冠后有似条带的装饰,王像右侧有钵罗婆文铭文,意为“主上卑路斯”,左右侧与其他纹饰相分离处,分别有一星和三轮新月。整体纹饰由一圈联珠纹组成的圆形外框框住,王冠顶部火焰纹圆球出框于边缘空白处。背面整体纹饰与正面相较,呈右旋接近90度,中央为祆教圣火祭坛,两侧各有行祭的祭司各一人,祭坛火焰左上方有星饰,右上方有新月一轮,外框依然是一圈圆形的联珠纹饰,从钱币呈现的特点来看,应该是卑路斯王B形币样式。第二种5枚,为库思老二世时期所铸,直径2.5—2.8厘米,重2.8—4.1克,边缘亦呈不规则圆形。银币正面纹饰为头戴王冠的库思老二世侧面像,面部向右,颈饰项链,双肩有纽结形带,王冠中间有圆点纹饰,两侧有对称的冠饰物,冠顶呈半新月形,上饰火焰纹圆形球,王冠前后有飘带装饰,紧靠王像的左侧有六角形星饰一个,王像左右两侧均有钵罗婆文铭文,也饰一圈联珠纹作为外框,王冠顶部火焰纹圆形球出于框外边缘空白处。背面整体纹饰与正面相较,呈右旋垂直90度,中央是祆教圣火祭坛,两侧有手持长剑的祭司各一人,圣火上侧左右方,有星、新月纹饰,外框也是装饰一圈联珠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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