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海上丝绸之路已经很畅通发达,海外贸易发展繁荣。在三国至南北朝时期,相对北方混乱的地方割据与军事纷争而言,南方的局势比较稳定。南方各政权,即吴、东晋、宋、齐、梁、陈“六朝”,积极发展航海事业,扩大与南洋诸国的海上联系。白寿彝指出:
魏晋以后,南海的交通,或较前为盛……南海交通的发展,在交通史的意义,不在其能否代替两汉时的中外交通,而在预告另一个将要来到的时代中,南海在中外交通上,将占有怎样的地位。[35]
三国时期,吴国的疆域主要在长江中下游南岸及东南沿海。吴主孙权利用通达外海的地理条件,开创造船业,训练水师,以水军立国,并派遣航海使者开发疆土,发展海外贸易,与外通好,作出了重大贡献。范文澜说孙权是“大规模航海的倡导者”。“吴以水军立国,有船五千余艘,水军主力在长江,但航海规模也很大。”“当时已有如此宏大的舰队,也足以令人气壮。”[36]所以东吴时期,不但沿海航行活动频繁,而且与海外的交往也相当密切。孙权时,派朱应、康泰出使东南亚诸国,泛舟南洋,历时一二十年,航迹相当广泛,对当时的东西方航路已有所了解。
孙吴政权的造船业有很大发展,船舰的设计与制造有了很大的进步,技术先进,规模也很大。汉代主要造船地区在长江下游苏州、无锡、安庆等地,多是平底内河船。孙吴造船中心移往建安郡侯官、临海郡永宁县、横屿船屯、南海郡番禺县等港口。同时设置典船都尉,专门管理造船工场。孙吴所造的船,主要为军舰,其次为商船,数量多,船体大,龙骨结构质量高,最大战舰可载3000士兵,有上下5层,雕镂彩画,非常壮丽,续航能力很强。孙权乘坐的“飞云”号、“盖海”号等大船更是雄伟壮观。东吴的海船使用了前所未有的多帆技术,在多帆桅船上,斜移的帆面各自迎风,后帆不会挡住前帆的受风,大大加快了船速。康泰《吴时外国传》称,这种船自南海乘风航行至大秦只需一月,万震《南州异物志》说,多帆海船通过斜移帆面到合适角度,充分地利用风力,“斜张相取风气,而无高危之虑,故行不避风激波,所以能疾”。1955年在广州出土的东吴陶制船模,船模从船首到船尾有8根横梁,8根横梁说明有8副隔舱板,它们把船体分成9个严密的分舱(船舱)。这就是用了横梁和隔舱板形成的分隔舱结构造船技术。船在航行时,即使有一两个船舱受到破坏进水了,水也不会流入其他船舱中,船也不会马上沉没。进水的船舱可以抓紧时间抽水、堵塞漏洞和进行其他修理,并不影响船的继续航行。
孙吴武装船队出海百余艘,随行将士万余人,北上辽东、高句丽,南下夷州和东南亚今越南、柬埔寨等国。吴国灭亡时,尚有战船、商船等5000多艘。孙吴发达的造船业对后世出海远航创造了更为有利便捷的条件,对于贸易与交通的发展、海上丝路的进一步形成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在南海海上丝绸之路形成的过程中,也逐步增强了对海上航行及其航路的认识,形成了南海海上航行交通路线图。古代渔民在南海诸岛从事渔业生产的过程中,对那里的自然情况、岛礁位置、航行路线、渔场分布以及岛礁名称等方面进行了持续的记录。这种航海记录和航海图为远洋航行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西晋初时与南海诸国频繁交往,由于洛阳与江淮之间的运河已经畅通,各国使节由水道频至洛阳。徼外诸国多“赍宝物自海路来贸货”。据史书记载,在南方,西晋王朝初年与林邑、扶南等国皆有官方交往。“林邑国……至武帝太康中,始来贡献。”林邑王范文“遣使通表入贡于帝,其书皆胡字”。扶南国“武帝泰始初,遣使贡献。太康中,又频来”(《晋书·南蛮传》)。甚至大秦国人亦通过海路入贡,经广州至洛阳。除了官方交往之外,海上贸易也有所发展。《晋书·南蛮传》“林邑”条记载,林邑王范文“随商贾往来,见上国制度,至林邑,遂教(范)逸作宫室、城邑及器械”。反映了商贾在林邑与中国之间的活动,他们有的还深入内地至洛阳。(www.xing528.com)
东晋僧人法显赴印度求法,回国时取海路,从古印度东北部多摩梨帝国出海,经师子国,横渡孟加拉湾,航达苏门答腊东部的耶婆提国,再北上归国。从法显的记述中可以得知,当时南亚与东南亚和东亚之间的航海交往已相当频繁,200人以上的商船往返于西太平洋与北印度洋已是很普通之事。这时的商人已经熟知“常行时正可五十日便到广州”。从孟加拉湾至斯里兰卡,从斯里兰卡至苏门答腊,从苏门答腊至广州,已有相对稳定的航路与航期;多摩梨国、师子国、耶婆提国和广州,都已成为当时主要的海上通航与通商口岸;当时已有横渡孟加拉湾、暹罗湾的较为远程的航路,反映了航海技术有了进一步的提高。
南朝宋、齐、梁、陈各代政权对发展海外交通采取积极的态度。关于南朝与南亚和东南亚的海上交通,《梁书·诸夷列传》中有记载。
到梁代时,“其奉正朔,修贡职,航海岁至,逾于前代矣”。海外交通相当发达,与许多国家都有交通往来。由于北方有北朝阻隔,所以宋、齐、梁、陈诸朝的海外交通主要还是面向南海海上可以联络的国家。梁朝元帝萧绎作为很有造诣的画家,曾作《职贡图》,表现了当时外国来使的情况,展现南北朝时期国家间友好往来的繁盛场面。原画所绘有25国使臣,现存此图为残卷,描绘12位使者朝贡时的形象,依次为滑国、波斯、百济、龟兹、倭国、狼牙修、邓至、周古柯、呵跋檀、胡密丹、白题、末国的使者。图中绘列国使者立像12人,皆左向侧身,身后楷书榜题,疏注国名及山川道路、风土人情、与梁朝的关系、纳贡物品等。使臣着各式民族服装,拱手而立。从他们仆仆风尘的脸上流露出南朝朝贡时既严肃又欣喜的表情,同时也传达不同地域和民族使者的不同面貌和气质;脸型肤色,各具特点。
南朝时,中国航海者不仅与亚洲众多的沿海国家和地区有着广泛的航海贸易,而且越过南亚印度半岛,将海上丝绸之路通到了阿拉伯海与波斯湾头,直接沟通了东、西亚之间的海上联系,如《宋书》所说:“舟舶继路,南使交属。”5世纪中叶以后,中国南部已与印度、锡兰乃至更远的波斯建立起固定的商贸联系。中国船舶自南海、印度洋西航,印度洋沿岸及东南亚国家船只东来。《太平御览·舟部》记载:“外域人名船曰舶,大者长二十余丈,高去水三二丈,望之如阁楼,载六七百人,物出万斛。”贸易输入的物品,除传统的象牙、犀角、玳瑁、琉璃器外,吉贝(棉花)和香料也日渐增加。出口物品仍以丝绸为主,陶瓷器、铜铁器、漆器显著增加。《宋书》卷九七记载当时中国南部与西方交流的情况:“若夫大秦、天竺,迥出西溟,二汉衔役,特艰斯路。而商货所资,或出交部,泛海陵波,因风远至。又重峻参差,氏众非一,殊名诡号,种别类殊。山琛水宝,由兹自出,通犀、翠羽之珍,蛇珠、火布之异,千名万品,并世主之虚心,故舟舶继路,商使交属。”
总之,从汉朝到南北朝时期,中国在南洋的海上交通已经十分发达。勇敢的航海者们乘风破浪,前赴后继,一代又一代地致力于海上丝绸之路的开拓,把航线延伸到遥远的西方。海上交通的开辟和发展,沟通了中国与南亚和东南亚诸国的联系,加强了双边的经贸交流和文化交流。唐人杜佑《通典·边防》对历代南海交通作总结说:“元鼎中,遣伏波将军路博德开百越,置日南郡,其徼外诸国自武帝以来皆献见。后汉桓帝时,大秦、天竺皆由此道遣使贡献。及吴孙权,遣宣化从事朱应、中郎康泰奉使诸国,其所经及传闻,则有百数十国,因立记传。晋代通中国者盖鲜。及宋、齐,至者有十余国。自梁武、隋炀,诸国使至逾于前代。大唐贞观以后,声教远被,自古未通者重译而至,又多于梁、隋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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