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领土仅存浙东、浙西(江苏一部浙江全部)、淮南东、淮南西(江北淮南)、江东、江西(江苏安徽一部江西全部)、湖南(湖南)、湖北(湖北一部)、西蜀(四川)、福建、广东、广西、京西(湖北北部)等路。淮河以北,大散关(陕西宝鸡县)以东,尽陷入金国。领土不及北宋三分之二(北宋全国一千二百三十四县,南宋七百三县),国家岁入却与北宋全盛时代约略相等(赵祯皇祐元年,岁入一万二千万贯。赵曙治平二年,岁入一万一千万贯。南宋末年,岁入一万二千万贯)。这说明南宋剥削的严重,同时也说明南宋经济的发展。
经界——赵顼、赵佶曾行方田法,终因豪强形势家反对,停止推行。赵构逃到东南,竭力搜括财物,对田赋自不能轻易放松,他下了“派兵剿杀”的决心。绍兴十二年,任李椿年专办土地经界(清丈田亩,依亩数课税),先从浙西平江府(苏州)开始。淮东、淮西、湖北、京西四路因是边境,人少地荒,福建路漳、汀、泉三州在深山穷谷中,适有盗军何白旗起事,朝廷不敢得罪豪强,允许享受漏税权利,其余各路,绍兴十九年,经界大体完毕。北宋豪强田多税轻或免税,农民田少租税特重的恶制,经南宋清丈以后,贫民下户不合理的负担,多少有些改变。当然,新的不合理负担依然又加上了。
圩田水利——朝廷为增加岁入,奖励州县官修陂塘水利,如潭州修复五代时龟塘田一万顷,绍兴府疏浚会稽、山阴、诸暨三县旧湖,萧山县筑海塘防潮灌田,兴元府开山河堰,溉南郑褒城两县田九十三万亩,镇江府修复练湖,溉田百余万亩,临安府开拓西湖,禁止豪强侵占。其余较小灌溉事业,为数当也不少。江东路又有一种圩田,凡低洼水地,四周筑高堤,沿堤造水闸,闸下开港渠,引水溉田,每年丰收,不遭水旱。如建康府官产新丰圩有田九百五十余顷,租额每年三万石,宁国府(安徽宣城县)惠民、化成等圩周围四五十里,太平州(安徽当涂县)延福等五十四圩周围一百五十余里,芜湖县圩岸大小不等,周围总约二百九十余里,通计当涂县圩岸共约四百八十余里。堤岸高阔壮实,靠水一岸,种植榆、柳。其余民圩甚多,大抵是不碍水道的圩田,有利无害。官圩每图私利,横截水势,一遇泛涨,冲决民圩,如赵构赐秦桧永丰圩,有田一千顷,桧大动公款,修筑堤岸,从此宣、池、太平、建康四州府,常遭水灾。圩田起北宋末,至南宋始盛行,水乡泽国,变成丰饶耕地,确是农业上一种进步。
湖田、围田——浙东明、越两州地势,湖比田高,田比江海高,旱年放湖水溉田,涝年决田水入江海。从北宋时起,官府豪强侵夺湖面造田,称为湖田。绍兴府鉴湖周围三百里,阆州(四川阆中县)南池周围数百里,南宋时侵占几尽。浙西太湖四旁低地,多被文武官员占据,筑长堤防水,称为围田或坝田。湖田、围田都是权臣贵族的私产,不畏水旱,附近民田,旱年不得灌溉,涝年悉被水淹没,受害极大。朝廷因租课减损,屡下诏废罢湖田、围田,恢复各湖旧面积。诏令的效力,未必能废已成的田,止要豪强造田略受限制,对农民多少有些利益。
兼并——北宋官田极少,南宋相反,朝廷所有官田,包括圩田、湖田、围田以及没收犯罪官吏与女户、绝户田产,赵扩时每岁收入租米七十二万二千七百斛,租钱一百三十一万五千贯。权贵豪强,占田无限,有的岁收租米多至一百万石。农民耕种小块土地(少至一二亩)被官吏百端诛求,想卖田还债,找不到受主,想弃田逃走,舍不得妻子(保甲法极严,全家逃走不可能),唯一出路只有将田地无代价献给富贵人家,充当佃户,托庇主人权势,得免官税和官役。照叶适说:“有田的不自耕,能耕的没有田,对官府直接纳税和服役的农民,不及农民总数三分之一,三分之二以上是地主家的佃户。”照洪迈说,佃户耕豪富家田,对半分租,称为主客分。还有官吏恃势夺田,成为惯例。如溧阳县官陆子遹,取福贤乡围田六千余亩献宰相史弥远,弥远赏钱每亩十千文。子通追田主索田契,激起反抗,派兵杀伤数十人,擒田主多人入狱,灌尿粪逼写献契,一钱不给,子遹立成巨富。
公田——土地兼并这样严重,某些统治阶级中人,也不得不注意到补救的办法。第一,朱熹的经界法,主张地主负担租税。朱熹做漳州知州,奏称:“绍兴时漳、泉、汀三州没有经界田地,小民往往产失税存,不胜冤苦。官吏豪强共同作奸,有田人家报称逃亡,租税令无田人均摊。只有进行经界法,才能公平”。朱熹因事革职,所请不得行。南宋末,贾似道行经界推排法,权贵僧道,仍多隐漏,人民尺寸土地,无不上税。第二,林勋的均田法。林勋写一部书叫作《本政书》献给赵构,他主张分农民为三等,占田五十亩以上为良农,不足五十亩为次农,无田为隶农。良农一人五十亩为正田,必需自耕,余田为羡田,必须分给次农、隶农耕种,依本地惯例收租。良农不许买田,止许出卖羡田。次农不许卖田,止许收买羡田,补足五十亩,升级为良农。隶农也止许买羡田至五十亩。如良农不愿出卖羡田,应等待他的子孙分家,官府不得苛夺。他这种空想,自然不会采用。第三,贾似道的公田法。南宋末年,国家岁出超过岁入一倍,滥发楮币(纸币),物价飞腾,无法收拾。农民大批破产,朝廷搜括所得,远不敷需求的数目。赵昀(理宗)、赵禥(度宗)任贾似道做宰相,决计夺官户势家逾限(依官品高下,定占田亩数,限外田卖给国家)的田亩,来补救亏空。公田法先从浙西路试行。预计可得一千万亩,岁入租米六七百万石。收买价规定每租一石,朝廷给田主楮币四十贯(实际田价每亩最高额一千贯)。每乡立官庄一所,派富家作庄官。每租一石,明减二斗,名义上不许多收,实际佃户仍受害不少。后来废庄官,改为召佃,或一二千,或数百亩,召人承佃(包租),减租二分,优待承佃户。公田法推行以后,大小地主怨入骨髓,元兵又已深入,朝廷议无偿还田给原主,不及行施,宋已灭亡。
南宋财赋所出,号称江、浙、川、闽,两浙尤居首要地位,大抵闽不及江,江不及川,川不及浙。这与当时各地农业技术的高下,恰相符合。浙人治田,深耕熟犁,土细如面,插秧坚密。大暑时节,决放田水,受太阳晒曝,使苗根坚固,称为靠田。苗根既固,再车水入田,称为还水。还水以后,遇旱不枯,多得丰熟,上田亩收五六石,谚语称“苏湖熟,天下足”。川人治田,春耕前村中父老约束子弟,禁止饮酒、赌博、辞讼、游嬉、争斗,专力耕种。四月草生,同村农夫通力合作,共耘田草。盛夏烈日如火,田水如汤,耘耨尤苦,父老掌漏刻(记时器)定工作休息时间,击鼓为号,怠惰有罚,勤劳有赏。川人用力甚勤,常得丰年。江东人治田,耕地不熟,地力不尽,粮莠杂生,不耨不耘,陂塘不修,好埋不固,旱不知备,涝不知防,又好辞讼争斗,荒废农时,土地虽然膏腴,收获常得中平。福建地薄民情,常年仅能自给,岁歉(荒年)多聚众为盗。其他地区,两淮、京西湖北,生产破坏,始终不能恢复。湖南只鼎、澧两州(杨么旧根据地)垦地还多,此外一望荒凉,开荒农民都是江南狭乡流来的贫户,无力发展生产。广西垦田不及可耕地百分之一,耕地仅破土地,不深不平,就田点种,不知移秧,种后旱不灌水,涝不疏泄,不加肥料,又不耘耨,全任自然。静江府(广西桂林县)农民先用踏犁(人力)耕地,再用牛平土(牛贵易死,不敢使耕),踏犁耕五天,只当牛犁耕一天,这在广西已算最进步的技术,广东较广西较好,但仍比不上福建。
田租——绍兴推行经界,农民负担丝毫没有减轻。因为朝廷本意在征取豪强隐匿的租税,原不曾为农民利益着想。正税以外,增课附税,税米一斛,附加到五六斛,税钱一贯,附加到十八贯。朝廷尽取州县所收租税,不留赢余,地方用费,州县官不得不别立名目,巧取附税。后来朝廷又尽取附税,州县官再设法附外加附,朝廷贪得无止境,人民负担加重也无止境。官户豪家止纳正税,比农民经微得多。
杂税——建炎二年,赵构初到扬州,不敢公然加田赋,别创所谓经制钱,内包添酒钱、添卖糟钱、增收一分税钱、增添牙税钱、头子钱、楼店务增添三分房钱等等名目。绍兴五年,改称总制钱,名目更烦琐,收入更增大,赵眘时岁收一千七百万贯。赵扩时四川岁收九十万贯,其他诸州共收七百八十余万贯。经制钱以外,绍兴二年又创所谓月桩钱。就是朝廷不问钱从何处来,只问州县官每月要钱供用。其中名目有曲引钱、白纳醋钱、卖纸钱、户长甲帖钱、保正牌限钱折纳、牛皮筋角钱、两次诉讼不胜罚钱、胜诉欢喜钱等等。仅浙西一路,朝廷额收七十万贯,官吏额外又多取一半,人民负担在一百万贯以上。月桩以外,又有所谓板帐钱,取钱方法更卑劣。人民纳米要增收“耗剩”,交钱帛要多收“糜费”,陷害富人犯罪,得重科罚款,纵容胥吏妄为,得抽取赃物,诸如此类,不可遍举。月桩板帐每县定额数千贯至一万贯。赵眘时叶适说:“中产人家以前还能耕织自给衣食,现在流落为盗贼、为饿尸了,如果经制等钱不停收,州县衰敝,生产破坏,是无法挽救的。”
差役——官户、寺观户、太学生、曾应科举士人、单丁户、女户(无夫无子的女人,死后称绝户,财产入官),孤幼户得免差役,其余民户都得充役。充保正每岁要费钱数百贯,充保长费钱百余贯,充户长费钱数十贯,不幸遭遇意外事故,费钱更无限度,连赵构也知道人民充一次役,即便破家。可是南宋役法,备极苛虐,比北宋加重一倍以上。
公卖——卖盐收入最大。唐李豫大历末年,岁收盐利六百万贯,占全国总收入的半数。北宋赵煦元祐间,淮盐与解池盐岁收四百万贯,比唐全国盐利总数已达三分之二。赵构绍兴末年,仅泰州(江苏泰县)一处收钱六七百万贯,与唐盐利总数相等。南宋全年盐利收入约一千九百万贯。卖酒岁收约六百九十余万贯,卖矾岁收,仅昆山一处约四万贯,卖茶岁收约二百七十余万贯(每岁产茶一千五百九十余万斤)。香料公卖,南宋始盛,赵眘时每岁收入约二百余万贯。
国内商业——南宋都市人口集中率远超过北宋。北宋赵佶时开封府户数达二十六万,南宋临安府赵构时二十万户,赵禥(度宗)时三十九万户。上列数字,不必完全可信(马可·波罗估计杭州居民当有一百六十万家,未免夸大过甚),都市在发展中却无庸置疑。照周密(宋末元初人)说,杭城除去有米人家,靠籴米过活的凡十六七万人,每人日食二升计算,非三四千石不可。南北二厢(郊)以及往来旅客还不在内。米市每天交易四五千石,其他商业略可类推。照《古杭梦游录》所记,杭城自五间楼北到官卷南到御街,两行多是上等金银钞引交易铺(钱店),凡百余家,门前陈列金银现钱,叫作看垛钱。融和坊北有珠子市,买卖用万贯计算。贯家富室多在珠子市居住。有大质库(当店)十余处,非万贯以上宝物不收当。又有大彩帛铺,出售上细疋段,锦绮缣素都选最高品。和宰门外新路南北有早市,买卖珠玉、珍异及花果、时新、海鲜、野味,清河坊、洋坝头、官巷口、众安桥一带,多是食物店铺。街上最拥挤热闹,夜市很多,中瓦前夜市最大,扑卖(竞卖)奇巧器皿、百色物件,与昼市无异。其余坊巷市街,多有酒楼歌馆,直到四更才静息,五更时趁卖早市的店铺又起来开张。不论四季昼夜,殷盛如一,单说一部分饮食店,如酒店、分宅子酒店、花园酒店、直卖店,散酒店、庵酒店、罗酒店等名目。庵酒店有伴宿娼妓,可以就欢。其他酒店,娼妓止伴坐客笑谑,不在店内卖淫。茶店分大茶坊(张挂名人字画,供客消遣)、人情茶坊(借饮茶为由,多出茶钱)、水茶坊(娼妓卖茶诱客,市头诸行雇觅工人及卖手艺人会聚的茶店),又有一种茶店,专为娼妓家父兄(俗所谓乌龟)聚会的场所。普通人家办酒筵,专有店铺承应。酒筵店包括四司(帐设司、厨司、茶酒司、台盘司)、六局(果子局、蜜煎局、茶蔬局、油烛局、香药局、排办局)伺候宾主,非常周到。(www.xing528.com)
外州县城下至乡村市镇,商业也普遍发展。如明州鄞县辖一镇八市,建康府辖十四镇二十余市。这种市镇的商税额有的数千贯,有的一万贯。两浙坊场(乡村市镇)一千三百三十四处,岁收净利钱八十四万,平均一处抽税六七百贯。
国外贸易——金、宋间陆路贸易,主要是茶叶。海上交通自南洋群岛远达阿拉伯,中国输出品是丝织物、瓷器、漆器、茶叶等,输入品是各种香料、犀角、象牙、玳瑁、珊瑚等。通商港口主要是广州、明州、泉州三处。明州有日本、高丽商船往来,广、泉二处专通南洋。管理通商的官府称市舶司,有时也任用外国人。宋末,做泉州市舶司三十七年,财产惊人的蒲寿庚,就是归化中国的大食(阿拉伯)人。
火器——南宋火器进步很快。绍兴二年,陈规守德安府,用火枪破敌。火枪制法,后来金、元战争中还保存着。法用敕黄纸十六层为筒,长二尺余,装柳炭、铁滓、磁末、硫黄、砒霜等药,用绳缚在枪头,军士各带小铁罐藏火,临阵燃放,火出枪前丈余,药尽筒不损坏。赵旳时,发明突火枪,用巨竹为筒,内安子窠(子弹)燃放炮(引火线),子窠发出如炮声,射远一百余步。同时,金国制造飞火枪,止射十余步。岳飞攻杨么水军,制造灰炮,用极脆薄瓦罐装毒药、石灰、铁藻黎,临阵投敌船,灰飞如烟雾,敌兵不能张目。陈规守德安,制造泥炮破敌。绍兴三十一年,虞允文守长江,用霹雳炮破金水军。法用纸包硫黄、石灰等药,投敌船附近水上,硫黄得水发火,自水跳出,纸裂,石灰散为烟雾,这比灰炮进步了。赵禥时,仿制西域炮,制成后,远比原炮便巧。同时,金国抵御蒙古,用火炮名震天雷,用铁罐盛药,点火爆发,声大如雷,半亩内人物都烧毁。南宋炮能射远攻城,金国炮只能从城上投下。大抵火器南宋胜金,金胜蒙古,三国战斗力却正与火器相反。
南宋边镇多设火药库,雇技术工人制造火药。元灭宋,用北人代替扬州火药库南方工人,北人不谙药性,碾硫不慎,光焰忽起,迅速延烧房屋,透人炮房,诸炮并发,声大如山崩海啸,百里外屋瓦震动。火烧一昼夜,守兵百余人全成碎片,平地坑深丈余,库外四回居民凡二百余家,无不摧毁。看这个记载,当时火药爆炸力似已不小。
车船——宋兵攻杨么,木匠高宣献车船(轮船)图样,宋官依样打造八车船一只,船两边有护车板,人夫前后踏车,进退便捷,船行极快利。后来增广车数,有二十车二十三车大船,能载战士二三百人。杨么击败宋军,虏获高宣及造船工匠,水寨中大造车船,增车至二十四,船高两三层,能载千余人。杨么败后,南宋长江水军多用车船作战。海船桅杆有轮可自由转动,制法曾传给倭人。
纺织——浙东、西,江东、西四路,朝廷每岁征收绸三十九万匹,绢二百六十六万匹。虽说暴征苛敛,民间丝织业发达,却可想见。南方沿海地带棉织业也逐渐发展。两广、福建多种木棉,树身高七八尺,叶如柞叶,花有细茸,长半寸许,类似柳絮,有黑子数十粒,用铁棍碾去黑子,手工缉成棉线,不烦纺机,即可织布,称为木棉布或吉贝布。又有一种草棉,胡三省注《资治通鉴》,说木棉今江南多有,春季作畦下种,秋季结实,外皮四裂,中踊出白棉,土人用铁铤碾去子核,用竹制小弓长一尺四五寸,牵弦弹棉,使棉匀细,卷为小筒。就车纺线,状如缫丝。取线织布,细密厚暖。闽、广出产的棉布,尤为丽密。胡三省所说木棉,实是草棉,所指江南,当是江、浙沿海地带。周去非(浙江永嘉人)在南宋初年,写《岭外代答》(记广西事),还不知有草棉。胡三省(浙江天台人)在南宋末年,说木棉(草棉)江南多有,足见草棉先在闽、广种植,南宋中期传到江南,末年盛行起来。(俞正燮《癸巳类稿》有《木棉考》一篇,征引甚详)。
印刷——南宋各州郡官多刻板印书,成为风气,印书业比北宋有极大的发展。唐朝始有邸报,手写纸条,记某日某人得某官,某日皇帝幸(往)某处,记事简单无首尾。北宋时,中书省枢密院每月录有关较大政事的诏令章奏,付进奏院誊报天下。又有朝报,每日由进奏院发行一次。所谓誊报,仍用手誊抄,未曾刻板印行,报上所载,首尾不贯串,只是略见大概。南宋邸报(或称报状),篇幅加增,凡朝廷政令,官员升降调动,各地进贡物品等事,当时或已用刻板,或已用活字。所以连贡品名目也详细报导。邸报以外,进奏院小吏及外官派人驻京师刺探消息(有内探、省探、衙探等名目),有所闻见,私写小纸条飞报四方,称为小报,又称新闻。木板以外,又有铜板,供印造大量楮币的用途。
矿业——官吏贪残,民间不敢开矿招祸,因此矿物产量低落,远不及北宋。信州(江西上饶县)铅山县,处州(浙江丽水县)铜廊两处,出产胆水(胆水熬煎即成胆矾),炼生铁成薄片,置胆水槽中,浸数日,铁片上生黄煤,刮取入炉,三炼成钢。大率用铁二斤四两,得钢一斤。这是前世未见的取钢新法。
杂物——各州郡多有手工业特产,如桂林造面具一副凡八百枚,老少美丑无一相似。长沙制茶具绝妙,最高价一副值黄金一千两。临安作坊尤盛,如篦刀作、腰带作、金银镀作、钑(sè,饰金工)作等,凡日常用品都有作坊。手艺工匠各有行老(老师傅),行老每天坐茶店,工匠前去会聚,诸商行添雇工人,到茶店请行老介绍。照《马可·波罗行纪》说:“杭州城有十二种职业,各业有一万二千户,每户至少有十人,中有若干户,多至二十人、四十人不等。这种职业主人(工厂长)自己都不操作,只是指使工人做工。生产品供给附近许多城市消费。”这似乎已是手工工场的组织了。
南宋每年铸钱不多,现钱又悉被朝廷及富室收藏,国内公私买卖支给全用楮币。楮币有会子、钞引、川引、淮交、湖会等名目。会子票面分一贯、五百文、三百文、二百文四种,代替现钱行使。钞引是商人取茶、盐、香货的凭证,川引、淮交、湖会是限在特定地区行用的楮币。楮币本钱有限,甚至不设本钱,任凭朝廷印发,无信用可言,如川引一贯曾跌价至一百文。南宋末年,国家岁入一万二千万贯,岁出二万五千万贯,朝廷全赖增发楮币,来填补亏空。物价飞腾,楮价益落,人民生活陷入无可拯救的惨境。
金人侵入中原,北方汉族大量向东南迁移。绍兴三十年,全国主客户一千一百三十七万五千七百三十三,口一千九百二十二万九千人。赵扩时,全国主客户一千二百六十七万八百一,口二千八百三十二万八十五。平均一户有两口。浙东西、江东西四路,有口一千一百三十七万,占全人口的半数。两浙户口率,十户有口十五,四川户口率,十户有口二十。两浙人口比四川繁盛,户口率却比四川小,显然隐漏甚大。宋制按户等课税,按户等派役,人民尽可能分家,改大户为小户,藉避税役。南宋税役更苛,隐口自然也更多。元朝括江南户口,平均一户得四口半,照此计算,南宋人口当在六千万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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