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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失靴子案,马知州传唤司徒政审讯

时间:2023-10-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黄氏怕受人命案件牵连,矢口否认,而钱小妹说:“我已经把丢失靴子的事情告诉了大人,你还是承认了吧!”这里涉及一个问题,就是马知州对三官及钱小妹进行人体检验的问题。钱小妹则不同,在确认三官没有奸情的情况下,钱小妹则成为唯一的嫌疑人,完全可以确定其必有奸,所以马知州可以采取强行检验身体。既然有了新的当事人,当然要提审,马知州发出传票,拘传司徒政到堂听审。

丢失靴子案,马知州传唤司徒政审讯

案件发生在清代道光二十五年(1845 年),地点是甘肃陇州某村。当时有名叫车德元者,来到知州衙门报案,说其子车三才被人害死在本村的赵义桃园,请求知州前往验看,究出凶手,严加惩办,以申子冤。

当时任知州的是马国翰,字词溪,山东章丘人,进士出身,历任陕西敷城、石泉云阳知县,可以说是个老州县,深明办案技巧,所以稍加问讯,便带着仵作、衙役前往现场勘验。

赵义桃园大约有数十亩地,桃树数千株,正在成熟季节,青白相间,甚是壮观。马知州无暇欣赏美景,直接来到杀人现场。但见死者头颅血迹模糊,脑浆迸裂,显然是被重器所击。马知州仔细查看四周,发现尸体旁边有块大石,上面还有血迹,得知此石乃是凶器,便让仵作用绵纸包裹起来,以为证据。然后前去验看尸体,发现死者怀中有物,解衣验看,乃是一只崭新的刺绣相当精美的靴子,一尘不染,用布包裹。

当时围观的人很多,当靴子取出,马知州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议论,大概是一名女子的声音讲:“这只靴子乃……” 因为人多口杂,马知州也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话,不过也很容易找到说话之人。马知州令衙役将刚才说话的女子带到面前,但见该女年纪约20 岁,身材不肥不瘦。

马知州要该女子报上姓名,并让其说出这只刺绣靴子是何人的,如有一言不实,必然重责不贷。只见那女子说:“奴家姓钱,名小妹,今年20 岁,尚未许配。这只靴子乃是三官的,遗失已经多天,一直没有找到,不知道为什么在死者怀中?”

马知州说:“三官是谁?三官之父又是谁?”

钱小妹说:“三官乃是我的闺密,今年也20 岁了,她的父亲名叫赵义,所以这个桃园名叫赵义桃园,如今已经去世,只有三官老母黄氏尚在,就住在不远的院子里。”

马知州举目望去,但见桃园附近有一院落,靠近桃园一侧的房间,窗户都是活窗。心想:在这荒村僻野,有这样的住房,虽然不利于居住,却也难以防备贼盗。边想边信步来到该院,令衙役把黄氏叫到面前,然后讯问其女儿丢失靴子之事。黄氏怕受人命案件牵连,矢口否认,而钱小妹说:“我已经把丢失靴子的事情告诉了大人,你还是承认了吧!” 黄氏见状,只好承认这是女儿三官所绣之靴,准备送给未来的女婿。

既然物证有了主人,总要追问物证的来龙去脉,马知州便将黄氏母女二人带回州衙,准备细细审问。以马知州的推断,这只靴子应该是三官送给情人的定情物,但仔细端详三官,见其明眸皓齿,一脸正气,绝不似淫荡的女子。因此设宴款待,却在饭菜里放上麻沸散,等三官不省人事时,便传令官媒检验其身,确定三官乃是处女,也就相信这只靴子乃是丢失物。

待三官醒来,马知州说:“你的靴子为什么会在死者怀中?你可认识死者?”

三官说:“这只靴子丢失已经月余,一直没有找到。死者是谁,我也不知道,也不认识。”

马知州说:“原来如此!那么你知道靴子丢失的大概地点吗?”

三官说:“当然知道,就是靠近桃园带有活窗的那间房子。我平日在那里守望桃园,无事便干些刺绣的活计。上个月有邻女钱小妹来这里与我一起住,回来是因为母亲有病,我便陪伴母亲,而钱小妹独住那个房间,过了四五天,我回到房间,这只靴子就不见了。”

看来这个钱小妹是脱不开嫌疑,马知州令衙役传钱小妹到堂听审,开门见山地便问:“你在三官的房间独住四五日,她的靴子不见了,你必然知道靴子的去向。”

钱小妹说:“她丢的靴子,我哪里知道?我也曾经代她寻找。”

马知州笑着说:“不要贼喊捉贼了!你在三官房间独住之时,把靴子送给你的情人了吧!”

钱小妹听罢,勃然大怒说:“我可是良家女子,至今还没有婆家,可不要污蔑好人,我哪里有什么情人?”

马知州说:“有理不在言高!你是不是良家女子,也不是你自己说是便是!再说了,是不是好人,待本官查验便可以得知!” 说罢,令衙役传官媒到堂,强行检验钱小妹是否为处女。官媒验毕,报告钱小妹已非处女。(www.xing528.com)

这里涉及一个问题,就是马知州对三官及钱小妹进行人体检验的问题。是不是那时候的地方官都不顾别人的隐私,随便检验别人的身体呢?当然不是。按照《大清律·刑律·断狱·妇人犯罪》条规定:“凡妇人犯罪,除犯奸及死罪收禁外,其余杂犯,责付本夫收管。” 也就是说,妇女犯有奸罪,才能够监禁和检验身体。马知州以为三官没有奸情,但也不敢确定,在没有确实证据的情况下,不能贸然检验三官的身体,所以用麻沸散麻倒,要官媒检验,这虽然是违法行为,但可以排除对三官的嫌疑。因为三官麻醉而不知觉,马知州与官媒不讲,也不可能被追究责任。钱小妹则不同,在确认三官没有奸情的情况下,钱小妹则成为唯一的嫌疑人,完全可以确定其必有奸,所以马知州可以采取强行检验身体。当然,如果查不出钱小妹的奸情,马知州则要按照《大清律·刑律·断狱·检验尸伤不以实》条规定,必须要承担杖六十的责任。这也是马知州险中求胜的一招,如今掌握证据,就可以使用刑讯来要挟,逼迫钱小妹交代失身何人,没有想到钱小妹供出三官的未婚夫司徒政。

据供:上个月钱小妹帮助三官看守桃园,有人自称是三官的未婚夫,名叫司徒政,想摘几个桃尝鲜。钱小妹听说他是三官的未婚夫,也就允许他摘。没有想到他晚上来房间窗外叩窗棂,自称是摘桃人,想与未婚妻私下约会。钱小妹白天看到司徒政,20多岁,一表人才,心中已经属意,如今见来人把自己当成三官,也就顺水推舟,冒充三官,开窗把那个人迎了进来。想不到那人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把未谙情事的钱小妹给迷惑了,居然以身相许。自此以后连续三夜以叩窗为号,私下约会,也不知道为什么第四天没有来,而当天赵义桃园就发生了人命案件。

既然有了新的当事人,当然要提审,马知州发出传票,拘传司徒政到堂听审。据供:司徒政自幼与赵义之女三官定亲,已经到了迎娶之年,却遇到父亲去世。按照当地习俗,至少守孝三年,所以至今还没有迎娶。司徒政正在从塾师读书,与同窗周木连、车三才相处甚好,他们之间无话不说。有一天,三个人一起出游,信步来到赵义桃园。周木连知道司徒政与赵三官定亲之事,便说:“这就是你岳父的桃园,我们何不去摘几个桃子尝鲜呢?”

三个人来到桃园,看见一名少女,周木连说:“这应该是你的未婚妻,想必你们还没有见过面,恰好趁摘桃一睹她的芳姿,我们也可以省几个桃钱。”

司徒政本来不好意思,耐不住周木连和车三才从旁怂恿,便来到那少女面前说:“我特地来此摘桃吃,你不要说不认识我。我复姓司徒,单名为政,今年二十一岁,某月某日某时生。”

少女微笑着说:“我知道你,但我不是算命先生,你何必对我说你的生辰八字呢?” 说罢便摘了几个桃子给司徒政说:“你赶快离开,不要被人看见,免得落下话柄。” 司徒政在接桃子的时候,拉着少女的手,欲有所言,却见少女说:“有人来了!” 说毕转身离去。果然又有一名少女走过来,司徒政只好悻悻地离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来过桃园,也没有见过三官。

马知州见司徒政仅交代桃园私会之事,并没有交代夜晚来到三官房间约会之事,不由大怒,叫衙役给他上了夹棍,要其交代私下约会之事。司徒政被夹得死去活来,便招认与三官深夜约会,但所供情节与马知州所了解的情形大相径庭。马知州想:这个后生应该是个老实人,又是读书之人,不可能在守孝期间与未婚妻私下约会。摘桃之日,他们是三人同往,而三人之中,一人死亡,另外两个都应该是嫌疑人。如今司徒政似不知情,那么另外一人,也就是周木连,就难逃嫌疑了。想到此,马知州决定提审周木连。

马知州开堂便说:“让司徒政到桃园会未婚妻者是你,想必假冒摘桃人夜晚私会,而奸淫人妻的也是你?” 周木连如何肯承认。马知州便将钱小妹传讯到堂,要她当堂指认奸夫是何人?毕竟他们相好三日,应该知道声音容貌。钱小妹经过辨认,确认与她私会者就是周木连,而不是司徒政。有了指证,马知州便可以实施刑讯了,周木连忍受不住酷刑,只好招认。

据供:周木连看到三官的花容月貌,听到其说话的声音 “婉如清扬”,不由得心驰神往。回到家中,是 “欲火孔炽,实难自禁”。挡不住的思念,控制不住的欲火,便趁夜晚来到桃园那间有活窗的房间,轻叩窗棂,想与三官私语调情。没有想到是钱小妹在那里独住,闻声不敢高声语,惊问是何人?周木连则假冒司徒政说:“我就是白天的摘桃人,你的未婚夫。”

钱小妹因为与三官无话不谈,心想我何不戏弄他一番,便说:“你深夜来此何为?不怕人议论吗?”

周木连说:“白天看到你的容貌,聆听你的玉音,总不能够忘怀,所以趁夜深人静来此相会。我们已经订婚,还怕别人议论吗?你开窗让我进去,稍停片刻,我便离去。”

耐不住周木连的哀求,钱小妹居然动了夺人所爱的邪念。钱小妹原本是想了解闺密的隐私,但也羡慕闺密之未婚夫的英俊潇洒,恨不得自己也能够嫁给这样知疼知爱的男子,所以起了据人夫为己有的念头。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呢?原来三官虽然与司徒政订婚,但毕竟还没有成婚,一旦钱小妹与司徒政有了事实婚姻,即便是三官家去告状,官府一般也是维持事实的婚姻,所以钱小妹并没有顾忌,便启窗纳之。周木连进来以后便倾诉爱慕情怀,见钱小妹没有公然拒绝,就上前搂抱,而钱小妹也没有推拒,便成就他们的好事。事毕,周木连说:“我特别喜欢你这双小脚,能不能把你的小靴送给我?也可以让我睹物思人。” 彼此正在情浓之时,何物不可允从?钱小妹随手就把三官刺绣的五纹新小靴给了周木连。之后又接连相会三个夜晚,可以说是彼此相爱。

周木连仅仅承认奸情,而且是和奸,因为和奸之罪仅杖八十,而杀人之罪当是死罪,这显然有避重就轻之嫌,马知州如何能够放过?所以继续追问定情小靴如何在死者车三才的怀里?周木连开始还是抵赖,见马知州说:“定情信物本在你手,如今却在死者之怀,即便是你不讲明实情,也可以将你定罪,而且是故意杀人,必死无疑。若是有别的缘故,或许还可以从轻处置。” 周木连觉得有理,便将其与车三才的事情供了出来。

原来,周木连与车三才是同窗好友,无话不谈。周木连因为桃园私会,非常得意,这天在与车三才闲谈之时,把这几天他与司徒政的未婚妻约会之事讲出。车三才也是司徒政的好友,听说此话,便斥责周木连无耻,造谣中伤他人之妻。周木连坚称是实,就把定情小靴拿出炫耀。车三才见到以后,谎称是假,要亲自验看才肯相信。车三才将小靴骗在手中之后说:“朋友妻不可欺,你霸占朋友之妻,该当何罪?我定将此事告诉司徒政,看你如何面对他!” 说完,拿着小靴便跑。周木连怕事情败露,就前来追赶,在赵义桃园附近追到车三才。两个人拉扯抢夺,车三才力大,将周木连推倒在地。周木连倒地以后,摸到一块石头,趁车三才不备,直击其后脑,眼见其倒地,心里害怕,就转身逃走了,却忘记把小靴收回。

案情大白,马知州便可以按律拟罪。周木连按照故杀量刑,予以处斩。钱小妹定以和奸,杖责省释。司徒政与三官无罪开释,择日完婚,算是欢喜结局。只可惜那车三才为了朋友义气,却命丧黄泉,无以复生。这正是:

惩奸吓破淫凶胆,夙债偿还夫妇情。

这个案件始于杀人,而查出定情信物,马知州在不经意间听到有人议论,经过审问,猜测是因奸杀人。办案者最忌讳先入为主的主观判断,马知州查到定情信物的主人,并没有马上断定有奸情,而是冒险通过检验,排除其嫌疑。当排除一个嫌疑人,另外一个则可以确定,所以通过强行检验,查出真正的奸情。顺着奸情去追人命,就可以发现三个朋友,一个死亡,两个健在,这两个人都难逃干系。于是马知州要当事人当场辨认,认出真正的淫凶,案件也就不难破获了。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马知州 “深思端绪,罪坐真情”,最终将真凶绳之以法,使无辜者免于牵累,所以记录此事者称 “事妙人亦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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