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沂州府志》载:“距城二十里许,有村为独树。”随着临沂城市框架北上东进的步伐,距离河东区驻地约4里、西濒沂河,东临206国道的独树头村,现在已融入临沂主城区。《临沂市地名志》载,明崇祯年间,许、尤两家迁居此地建村,故取村名许尤村,后续有王氏、刘氏、余氏、崔氏渐次迁来。清康乾时期,崔氏迅速崛起,成为村中望族,因村北有一棵大古杨树,遂议定更名为独树头村。
许尤村更名为独树头村,这里边还有不少苦辣酸甜的传奇故事呢。
话说当年古老的许尤村,距离沂州府城东北十几里路,不远不近,西靠沂河,水运便利,村西北、东南各一个渡口,船来船往,交织如梭;东临大道,南北通衢,北到青潍,南到徐淮,人流如织,车水马龙,是水旱两路的交通要冲、商贸物流的风水宝地。村中有两姓大户人家,一家姓许,一家姓尤,村中虽还住着其他几十户人家,但都是小门小户,无财无势,故村庄名字干脆就叫许尤村。这许、尤两家,门户相当,相互来往,日久天长,新亲结老亲,老亲连新亲,关系日益密切。
自古以来,干瓢没有不碰锅沿的,天长日久,两家在一个村子里住着,难免会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搅动唇舌。因为一些小的摩擦日积月累,两家渐渐地不像过去那么和谐了,感情上也就随之日渐疏远了。这一年春天,许家的长工耕地时在墒沟上多开了一犁,尤家说许家侵占了他家的土地,尤大少爷把许家的长工毒打了一顿。许家于是不依不饶,说是狗大欺主,指使家奴院丁把尤家大少爷堵在村头,一阵拳打脚踢打翻在地。后来,两家互不相让,在庄里聚集各自力量进行了一场群殴械斗,打了一次恶仗。此次纠纷惊动了官府,两家打官司都破费了不少银两。从此以后,许尤两家关系更加恶化。儿女亲家再也不许上门,你恨我不死,我恨你不亡,终日倾轧不休,伺机寻找机会,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也是合该出事。话说许家老太太这日买了一个丫头,这丫头出身贫寒,却长得花容月貌,人才出众。许家有个远门亲戚是个书生,自幼读点诗书,却是个酒中狂徒。这一天,书生来许尤村探望姑母,见到这个丫头后,不禁神魂颠倒,六神无主,茶不思,饭不想,回家以后,硬要母亲向姑母讨来丫头给自己做小妾。姑母碍于亲戚脸面,只好对丫头实话实说,决定忍痛割爱。可那丫头人穷志不穷,压根不愿高攀富贵。但在那样的时代,丫头只是有钱人买来的奴隶,主人有决定赠予和转卖的权力。丫头自知如果到那酒疯子家里做小,必然是身陷狼窝,于是决计以死相拼,好落下个清白之身。趁着夜深人静之时,丫头悄悄走出家门,来到村头大白杨树下,抱着大树,哭诉了一阵又一阵,然后毅然转身,来到沂河岸边,纵身一跃,跳入汹涌的波涛之中,香消玉殒。
尤家探知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赶紧拿出银两,唆使丫头的哥哥把许家告了下来。因人命关天,非同儿戏,许家员外只能锒铛入狱。再说许老太太,膝下共有五个儿子,平时就觉得人多势众不可一世,这次老头子被告下坐了监牢,此等恶气如何能咽得下?老许家清楚地知道,这场灾难是尤家给烧的火,此仇不报,誓不罢休!许家兄弟聚在一起一合计,一不做二不休,拣了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纠集院丁打手,翻墙进入尤家宅院,把尤家大人小孩杀得一个不留,为了毁灭证据,干脆又放了一把火,把尤宅烧了个一干二净。
许家杀人放火,却嫁祸于人,对外说是强盗来洗劫村庄。纸里哪能包得住火,最终天理昭昭,罪恶还是暴露于天下。这样一来,惊天的人命案子惊动了当朝圣上,许老头被判了个斩立决,许家被奉旨抄家,满门解送京师,只等秋后处决。庄上的平头百姓,见出了这样的大事,哪一个不怕被株连,谁还敢在村里居住?于是,有亲的投亲,有友的靠友,没有亲朋好友可投的,只好挑起席笼,携男带女,背井离乡,星飞云散,各奔东西。西乡里的强盗见有机可乘,趁火打劫,好吃的吃,好拿的拿,弄了个鸡犬不留,最后,把一个多少年来的许尤古村付之一炬,烧了个片瓦不留,唯有村头那棵大白杨侥幸存活下来。
再说那个投河自尽的许家丫头。那天跳河,她其实并没有死,落水以后,随波逐浪,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只见一群人围着自己,而自己正躺在船头上,方知是被人搭救了。后来得知,救她的是条官船,船上一位端庄儒雅的老者,问明了她的身世缘由,见她孤苦无依,当即收为义女,把她带回南京自己的府第。(www.xing528.com)
一个死里逃生的苦命婢女,一跃成为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她对老人的救命之恩自然万般感激,尊长孝老,格外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但是,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当这位小姐对镜梳妆的时候,镜中总会影影绰绰地出现一棵古杨树的影子,擦也擦不去,洗也洗不掉。后来,她仔细一看,那镜中的古杨树,正是她投河之夜怀抱哭泣的村头那棵大白杨树。
镜中的古杨树引发了她对故土的思念,对亲人的怀念,她想起自幼与姑家表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曾海誓山盟白头共老。她日思夜想,最后竟茶饭不进,病倒床榻。老人膝下无儿无女,视干女儿若己出,一见女儿病倒,自然认为是被镜中树妖缠磨,便立即派人持镜北上砍伐古杨树。差役奉命,按图索骥来到许尤村,找到大白杨树,督令即日锯掉。
木匠锯了一天,还不到树身的三分之一,天已昏黑,只好停工,明天接着锯。谁知他等到第二天一看,昨日所锯树缝早已愈合,只好从头再锯。一天锯了三分之一,天又黑了,第二天树缝又长合在一起。接连几天,木匠无计可施。差役催促不停,声称要重罚木匠,木匠急得夜不成眠,就到大杨树下哀叹不已。一天夜里,只听古树在那里说话:“我老杨活了这许多年月,不知庇荫了多少人等,上天念我勤劳有功,使我名列仙班。许多年来,我也看够了人间忠奸善恶,尝透了人间酸甜苦辣。罢罢罢,明天我便成就那个木匠吧,省得让他为难……”木匠听到古树说话,吓得三魂出窍,连夜卷起行李逃往他乡。
古树成仙的故事不胫而走,小姐的表兄闻讯赶来,跟随差役来到南京,与表妹相会,有情人相见,一切病苦霎时烟消云散。老人见女儿病已痊愈,十分欢喜,又见他表哥一表人才,年龄相当,就成全了他俩的婚姻大事。成亲后,二人思乡心切,老人便备了厚礼,派人送他们还乡,就在白杨树附近定居下来。有一位外地人路经此地,对许尤村的变故十分感慨,在断壁残垣上写下这样的诗句:“似曾相识作旅途,旧地重来访许尤。善恶有报古今事,独树开花终有头。”于是,夫妇俩与众人议定,取诗中意,另起村名为“独树头”。
明末清初,崔氏家族自山西洪洞迁居至此,在大白杨树旁重建家园。感念世事变迁,人情变故,崔氏一族特别注意团结内外,和睦乡邻,倡导读书明理,尚俭传家,优良家风代代相传,使独树头很快成为远近闻名的宝地,盛名远播。
(撰文:庞尔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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