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我们讲到攻城略地,不知道你是否想过攻城是怎样一番景象。其中的惨烈和血腥,是我们难以想象的。在史籍中,我们常可以见到“屠城”二字,稍加思索,便不寒而栗。你可以选择一个周日登山,站在巅峰俯视脚下的城市。看着那些街巷、屋舍、草木,以及不计其数的人,然后想象一队执戈佩剑、盔甲明亮的士卒开始围城,开始攻城。
不断有弓箭自天空降落,不断有碎石自天空降落。
城中储藏的粮食没了,水源被截断,有人受伤而死。最终城破了,屠杀开始。当然,春秋时攻城略地尚算温和,何况当时的城池并不大,居民也不多,屠城也很少见,但也有惨烈的一面。《左传》中记载,有一次楚国围攻宋国,被围之城便出现了“易子而食,析骸以爨(cuàn)”的情形。这八个字真可谓浸染在斑斑鲜血中。待到战国,屠杀已变得轻易可见。那么在各诸侯国攻伐不休时,究竟有没有人看到这些惨烈和血腥,感受到这些带给百姓的痛苦,而设法阻止战争呢?
有的。
那时,庙堂之上,各诸侯比拼战力,各展奇谋。士林之中,则是焦思竭虑的诸子,他们面对乱世,尽力谋求着出路,希冀开具疗治乱世、再开太平的药方。其中,最为有名的是儒、道二家。
儒家由孔子开创,而道家的起端往往指向老子。下面我们依次讲述。
孔子,名丘,字仲尼,出生于鲁国陬邑。孔子早年生活困苦,三岁时父亲便已去世。待年岁稍长,孔子致力于学习,精通当时君子需掌握的六艺,即礼仪、音乐、射箭、驾车、书写、计算。随着孔子声名渐起,有很多人不远千里前来拜他为师。孔子来者不拒,教诲他人从未疲倦。
相传孔子一生之中有弟子三千,其中最为著名的有七十二位。
待到中年,孔子确立了自己的政治见解,明白了心中的理想。面对乱世,他十分推崇西周之初由周公制定的那套君臣上下的礼乐制度,认为其尽善尽美。因而,他终其一生的梦想,便是再现当时盛况。但是在那个礼崩乐坏的时代,这无疑是不可能的。因而,孔子怀揣他的政治梦想,不合时宜地四处碰壁。
虽然困难重重,但是孔子始终百折不回。在五十五岁时,他开始了长达十余年的漫游,周游列国,力争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
孔子带着弟子们,坐着牛车,风尘仆仆,辗转于卫国、曹国、宋国、郑国、陈国、蔡国……不厌其烦地向君王们宣扬他的治国理念,但那时各诸侯国都忙于攻城略地。他们喜欢能够让国家迅速富强壮大的见解,而非孔子那略显迂腐,且需要漫长时间才能实现的理想。因此,无人接纳孔子的政治见解,更谈不上重用他。
一路上,孔子经历诸多挫折。
他曾经被困在陈、蔡二国之间,数日不曾进食;又曾经被误认作他人,困于匡地。孔子如此认真和努力,不但得不到君王的重用,有时候连一些隐士也不理解。楚国有一位狂人隐士接舆便用歌声规劝孔子,不要在这污浊尘世中挣扎,而要洁身自好,隐居不出。孔子感叹,若天下有道,他也不至于如此颠沛流离。但是他的叹息无人理会。就这样,孔子虽有满腹才华,却不得重用;虽周游列国,却一无所获;虽奔波劳苦,却无人理解。
待到晚年,孔子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鲁国。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他将精力用于教育弟子和整理文献典籍。他整理修订了《易》《礼》《乐》《书》《诗》,编订了史书《春秋》,而这些典籍将为世人提供一处永恒的精神栖息地。孔子生前遭遇种种挫折,理想不得实现,但他构建的以“仁”为核心的儒家思想体系却得到永久流传,润泽世人。
讲述完孔子,我们再谈谈老子。
老子的形象很模糊。他究竟出生在孔子之前,还是之后?他究竟是老聃,还是老莱子?他究竟是不是周王室藏书室的史官?这些都存在争议。孔子留下《论语》,可以让世人借助这些言辞勾勒他的音容笑貌,而老子也留下一部《道德经》,虽然仅有五千言,却让世人品味了数千年。白发苍颜、智慧通达的老子静静地藏在那些精妙简短的言辞背后,任人猜测。(www.xing528.com)
现在,让我们尝试将这些猜测拼接起来。
据说,孔子曾入周向老子问礼。然而老子认为礼只是腐朽的骨骸,早该抛弃。老子劝导孔子要将自得之心深藏,去掉骄奢之气,去掉贪婪之心,去掉傲慢之姿。
其实,这些见解和孔子的思想并不合拍,但这并不影响孔子对老子的敬服。待回到鲁国,孔子向弟子们这样描述老子,他说:“鸟,我知道它会飞翔。鱼,我知道它会游弋。兽,我知道它会奔跑。凡是在陆地上奔跑的,可以用网捕捉。凡是在河流中游弋的,可以用线去钓。凡是在天空中飞翔的,可以用箭去射。但是若是龙,你又该怎么描述它呢?它腾云驾雾直上九天,逍遥难测。”
最后,孔子感叹地说,老子,便是龙一般的人物。
老子确实有些像龙,见首不见尾。他的学说以隐退沉寂为主旨。他将自己的行踪深深藏起,偶尔露出一鳞半爪,便让世人惊骇很久。
老子最后一次露面是在函谷关。
大概和孔子会面后不久,老子见周王室愈加沉沦,便决定离开洛阳,向西而去。据说,他骑着青牛,沿着古道,一路走到了函谷关。守关的尹喜见到老子,欣喜地将他拦住,说:“你若要归隐,请为世人留下一部书吧。”
随遇而安的老子并未拒绝。他在竹简上写下一部《道德经》,上下两篇。待写完,他辞别尹喜,骑牛西出函谷关,消失于漫漫黄沙之中,不知所终。在这部《道德经》中,他讲了道的不可言、不可测,讲了无为而无不为,讲了贵柔守雌。这洋洋洒洒五千言,虽然讲得谦和,有很多平和冲淡之言,但不得不说,平和之中是潜伏着一份大激愤的。或许是见过太多战争和盘剥,他希望那些手握杀伐大权的君王可以顺应天道,无为而治,不扰民,归于卑下,归于柔弱,归于愚钝。
但是,这无疑是不可能的。
老子的希冀总是落空,但这并不妨碍他编织理想。老子的理想是“小国寡民”,他静静地描绘着那样一种生活:每个人都固守着一片田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自然无为中将生活过得熨(yù)帖、舒适,即便听到邻村的鸡鸣狗吠之声,也不相往来,直至天荒地老。
这无疑也不可能。
由以上故事,我们可知孔子的人生路向是进取的,老子的人生路向则是退让的。
除去儒、道二家,还有墨家、法家、名家、纵横家、阴阳家、农家……他们被称为诸子百家。诸子怀揣着不同见解,或奔走于列国,或隐居在山林。他们的见解虽不同,但无一例外,都希冀终结乱世,再建一个清朗的太平盛世。
那么究竟谁的见解才符合时代潮流,为君王所用呢?
孔子,还是老子?不,不是他们。虽然后来儒、道成为中国人思想的主干,然而当时儒、道两家并不适合这征伐乱世。真正能为君王所用的只有一家,那便是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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