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對《史記》和《漢書》用字的不同,已有所論述,如王觀國《學林》:“司馬遷、班固作史,亦或用古文字。”[1]王鳴盛《十七史商榷》卷二十八“今就毛版《史》《漢》考之,《史記》多俗字,《漢書》多古字”。這説明古人已經認識到《史記》《漢書》用字有選擇古文字與今文字之别。裘錫圭對《史記》《漢書》中的古字和今字問題也有自己獨特的看法,他説:“一般都認爲司馬遷作《史記》多用今字,班固作《漢書》多用古字。《漢書》的確有用古字的地方。但是,有些人舉出來的《史記》用今字《漢書》用古字的例子,如《史記》用‘烹’《漢書》用‘亨’,《史記》用‘早’《漢書》用‘蚤’等(《漢書》顔師古注屢言‘蚤古早字’),卻是有問題的。從我們現有的關於古代用字情况的知識來看,在司馬遷和班固的時代,從‘火’的‘烹’根本還没有出現;把早晚的{早}寫作‘蚤’在班固的時代是很常見的,在司馬遷的時代更是普遍現象。《史記》原本一定也跟《漢書》一樣,是以‘亨’表{烹},以‘蚤’表{早}的,後來纔被傳抄、刊刻的人改成了‘烹’和‘早’。就這兩個例子來説,《史記》《漢書》都用了當時的通行字,根本不存在一古一今的問題,衹不過《史記》所用的字被後人改成了他們所用的今字而已。《漢書》里被後人改成今字的字,要比《史記》少得多。人們之所以會産生《史記》多今字《漢書》多古字的印象,這是一個重要原因。”[2]
“俗字”是與“正字”相對而言的概念,張涌泉在《漢語俗字研究》中説:“所謂俗字,是區别正字而言的一種通俗字體。”而新字大多是以俗字的身份出現的,唐蘭《中國文字學》:“由商、周古文字到小篆,由小篆到隸書,由隸書到正書,新文字總是舊文字的簡俗字。”我們認爲俗字應該衹是個材料性的概念,王鳴盛將“俗字”與“古字”對舉,那麽他所説的“俗字”應該是指與“古字”相對而言的“今字”。而且,這裏所説的“古”“今”是就用字的時代性而言,並非指造字時代的先後。用字層面的“今字”,並不一定是後代纔産生的。“今字”是當時的習用字,是個相對概念,要根據用字的習慣來判斷,從字形上很難看出先後來。但造字的時代與用字的時代很多情况下是一致的。(www.xing528.com)
是否真的“《史記》多俗字,《漢書》多古字”呢?我們認爲有必要對這個問題進行討論。下面我們將分三個步驟對這個問題進行分析:首先,舉例分析《史記》用今字《漢書》用古字和《史記》用古字《漢書》用今字兩種情况。其次,將兩書中的所有用字異文都進行古今劃分,對那些古人已經指認過是古今字的情况則直接認定爲古今字,對那些古人没有指認過的,我們則通過對異文在漢代出土文獻、碑刻文獻及傳世文獻中的使用情况判斷其古今。最後,統計《史記》和《漢書》用古字和用今字的具體數據,以此來論證“《史記》多俗字、《漢書》多古字”的説法是否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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