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渐进论者深刻地认识到社会的弊病,觅求社会改良,其中有的人本来是相当激进的,如章太炎是反满革命领袖之一,胡适是新文化运动的旗手之一,但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他们同梁启超、梁漱溟及《学衡》派诸人笃信社会渐进论,潜心学术,主要研究经学、史学和典籍,成为倡扬国学的大师。章太炎晚年总结经验,认为孔学最适用于中国,作为中国人,应当有民族思想、民族感情、民族精神,有礼教道德,有历史文献知识,做人要遵照儒家伦理,“孝悌忠信”仍然有价值。为实践他的主张,在苏州开办“章氏国学讲学会”,提倡民族主义,发扬孔子教育精神,讲授《尔雅》《尚书》《公羊传》;梁启超研究国学,撰著《清代学术概论》,宣传“复兴古学,以求解放”的思想,又作《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自云在接受西学的同时,“力谋中国过去善良思想之复活”,并谓章太炎提倡种族革命,“同时也想把考证学引到新方向”;《学衡》派坚持文言文,反对白话文,他们中的吴宓、陈寅恪、梅光迪、汤用彤,是留洋学者,学贯中西,而着意于保存传统文化。梁启超的观念时或变化,被人讥为“善变”;章太炎由激进的革命家,被他的弟子(如鲁迅)、再传弟子(如蔡尚思)视作尊孔读经大师,是不合时代潮流的历史落伍者。
如何理解章太炎、梁启超的变化?以落伍责备他们,固然可以,这是肯定当时社会激进潮流前提下的观点;设若换一种语境,是否可以理解为他们政治观念上不以激进为然,而信奉渐进,并不要彻底改造中国,所以对传统文化有所热爱,在其备受冲击之中,坚持儒家的基本观念。在批判传统文化的时候,国学、国粹派对传统文化的研究,有批评,如封建、君主制的思想要不得,业已过时;有赞扬,系有分析的肯定,主要在做人伦理。他们的研究活动使人知道传统文化不能全盘清除,内含不可抹煞的有益成分,可以继承、实践。他们的学术成果,为我们今天认识传统文化提供素材,可供建设当代文化的参考。(www.xing528.com)
2.晚近新儒学的资源
章太炎、梁启超那一代人的国学研究,对后世的新儒学产生了启示作用,晚近新儒学代表人物杜维明认为他们是现代新儒学的先驱人物。初期的新儒学,梁漱溟、熊十力、张君劢和冯友兰是重要学者,他们以及康有为、梁启超,在西方文化盛行的情况下,认为儒家文化还有其价值,对儒家的人生观、宇宙观,对人生、宇宙、天人关系、人际关系等方面作出深刻思考,从各方面建构儒家学术框架。20世纪后半叶,尤其是七八十年代亚洲“四小龙”兴起之后,身在大陆以外的华人学者,研讨“四小龙”的发达与儒家文化的关系,形成新儒学的第三代,而在台港的徐复观、牟宗三起了承前启后的作用,撰著《两汉思想史》的徐复观自云:“没有五十年代台湾反中国文化的压力,没有六十年代内地反孔反儒的压力,我可能便找不到了解古人思想的钥匙,甚至我不会作这种艰辛的尝试。”可知新儒学是在社会反儒舆论情形下发展的。这时的研究已经处于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时代,在这种大背景下的讨论,更需要深入探讨儒家思想的时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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