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建省后,清政府对台湾战略地位的重视程度有了提高,加强了防御设施。全台以台北为中心,总共建有炮台12处,台北7处,分别是基隆4处,沪尾2处,狮球岭1处,台南5处,分别是安平3处,打狗1处,旗后1处。[183]甲午战争爆发后,台湾屡次增兵,福建水师提督杨岐珍、南澳镇总兵刘永福等将先后率部抵台。唐景崧另奏请丘逢甲等人组织义军,张之洞等积极援助粮饷,台湾的防卫力量更为厚实。据统计,割台时,岛内守军有100余营,按每营360名计,兵员有3.3万余人。[184]其中有杨岐珍所部10营,刘永福所部粤勇6营,廖得胜、余致廷所部湘勇2营,綦高会新募湘勇4营,林朝栋土勇4营,李本清所部7营,杨汝翼湘勇4营,胡友胜粤勇3营,吴光亮所部6营,吴国华粤勇2营,杨永年粤勇3营,黄翼德粤勇9营,丘逢甲义军10营,胡连胜、陈国柱、陈柱波、包干臣共募4营等。但“民主国”成立之后,清政府下令所有官员内渡,杨岐珍、台南镇总兵万国本率所部精锐内渡,台防力量大损,台北地区仅剩绍良及土勇四营,防备空虚。三貂岭、澳底诸处无兵可防。
台湾正式交割之前,先期抵达台湾的日军,侦知台湾已成立“民主国”,和平接收已不可能,决定武力强行夺台。[185]侵台日军由桦山资纪亲率的总督府直属部队6700余人和北白川能久亲王指挥的近卫师团14500余人组成,两支部队各自搭乘运兵船,在琉球中城湾会合后,于1895年5月29日抵达基隆外海。在此之前,日军先遣舰队于5月25日到台北外海,沿淡水、基隆、三貂湾一带侦察,发现淡水、基隆等地炮台密集,兵力雄厚,守备严密,士气高昂,淡水港港口淤浅,不利舰船靠岸,难以攻取,而三貂湾附近的澳底水深地阔,防守空虚,时值西南季风,适于登陆作战。日军决定以澳底作为登陆地点。[186]与此同时,唐景崧也发觉澳底可能成为日军攻击目标,令提督曾喜昭率领连胜军驻防。[187]
5月29日下午2:50,日军近卫师团开始在三貂岭附近的澳底登陆,由于风浪较大,日军登岸困难,进展很慢。但守军忙于求救,未能及时派兵拦截,失去歼敌良机。[188]日军上岸后,迅速朝附近的旧社进发,驻守此地的曾喜昭部,接战即溃。日军轻易便占领澳底及盐寮仔山,当夜,又攻下顶双溪,直扑三貂岭。三貂岭处淡水、宜兰两县交通咽喉,也是通往瑞芳、基隆的要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唐景崧获知日军从澳底登岸,急令吴国华率广勇赴守三貂岭,派营官胡连胜率部援助基隆,调陈国柱、陈柱波、包干臣等人往前敌助战。31日,日军在三貂岭西北麓附近的小楚坑遭到吴国华部的伏击,日军被迫撤退,吴国华率部紧追不舍。此时包干臣率部赶到,见日军已退,令人割取日军军官首级,拔队回撤邀功。吴国华听闻包干臣抢夺首级,意图冒领军功,怒而回追,导致三貂岭不守。[189]为了避免因各军互不相属,再起内讧,唐景崧派内务大臣俞明震赴前敌督战。6月1日,为了收复三貂岭,唐景崧责令吴国华、杨连珍、李文忠分三路进攻。[190]部署甫定,便传来日军进攻九芬与瑞芳的消息。九芬近海,守军兵力单薄,遭日舰火炮协攻,很快失陷,营官宋忠发阵亡,哨官战死三人,营官孙战彪重伤。同日[191],日军顺势继续进攻瑞芳。俞明震得知九芬失守,大惊,急率亲兵赴瑞芳督战。瑞芳四面皆山,形如锅底。双方各据东西高山,俞明震依托刘燕炮队在西山高地与日军对阵,战斗伊始,俞明震迫令吴国华率部进夺九芎桥,但吴军遭袭溃败,其余各军随之逃散,日军乘胜攻近瑞芳前街。此时刘燕的炮队发挥了作用,日军遭受炮击后被迫后退。当夜大雨,俞明震率部随炮队退至龙潭埔,竖大旗召集溃兵,稳住阵脚。6月2日晨,张兆连冒雨率护卫营助阵,吴国华、胡连胜部也来会合。清军重整旗鼓,张兆连身先士卒,预备与日军决战。日军经前日一战,决定首先袭击清军炮阵。[192]战斗开始后,日军第一中队潜行突袭清军炮兵阵地,得手后全力向清军进攻。清军前锋受挫,张兆连被围受伤,吴国华所部疲困不能接应,俞明震急令陈得胜、曾喜照等率部救援。后张兆连赖亲兵救助,从溪水中潜行得脱,陈得胜战死,曾喜照受伤后至庚子寮投奔李文忠部,瑞芳陷落。俞明震败回台北,清军此役战死一百余名。
在日军攻陷瑞芳的当日,中日双方在基隆外海举行了交接仪式。次日,即6月3日,日军海陆并进,猛攻基隆。基隆港外的日军舰队对基隆炮台进行炮击,牵制港口的清军。陆路的日军本计划单线攻击,但前锋的中队在龙潭埔西附近走错路线,遂将错就错,改成左右两路,左路沿基隆河右岸前进,右路向北突进。清军则再度由俞明震率亲兵在一线督战,日军突至,将俞明震与刘燕炮队围困。清军死伤惨重,俞明震亦受伤,被救至社寮,后随各军退至狮球岭。日军自北向南逼至基隆街市,清军且战且退,逐渐聚于狮球岭。狮球岭是基隆最后的要塞,横断基隆通往台北的铁路,是进入台北的要冲。日军进攻狮球岭一度受阻。但清军却发生内讧,台勇与广勇因误会互攻,日军趁机抢登山顶,清军退往台北。不过,仍有少数清军士兵坚守基隆,6月4日,两名清军士兵引爆了日军的弹药储存点,炸死几十名日军。[193](www.xing528.com)
狮球岭失陷前,俞明震先行回台北,与士绅一道请唐景崧调林朝栋驻守狮球岭,并将基隆电报局移至狮球岭后的八堵,并请其亲自到八堵驻守,但遭到拒绝。此时台北城风传狮球岭已经失守,城内大乱。次日,俞明震再度与方越亭、熊瑞图一道力劝唐景崧退守新竹,唐景崧没有回应。俞明震见事不可为,便回驻所收拾行李,逃离台北。当日,唐景崧也乔装潜行,奔往淡水,6日搭乘德国轮船逃回厦门。[194]
唐景崧逃离台北后,民主国群龙无首,台北城一片大乱,兵工厂被抢光,火药库被炸,暴徒与败兵到处烧杀抢劫。6月5日,台北士绅为求自保,召开会议,请日军入城弹压,他们认为此时只有日军才能稳住局面。艨胛杂货店“瑞昌成”行号店主辜显荣自告奋勇,孤身出面请日军入城。此时日军尚在水返脚附近踯躅不前,他们听了辜显荣的话后将信将疑,后又有三名外国人代表请日军进城[195],日军才派人到台北城附近侦查,确定清军已逃离台北。6月7日,日军进入台北城,10日又占领沪尾要塞。6月11日,驻守大嵙崁的总兵余清胜主动降倭。[196]
占领台北后,日军便着手建立殖民统治机构。6月6日,桦山资纪率混合支队从基隆登陆。当日,桦山资纪便迫不及待地在台北县设立基隆支厅,建立陆海军根据地。[197]17日,桦山资纪在台北宣布建立殖民统治政权,并以此日为“始政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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