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阴封江：中国海军抗战的最佳选择地点

日军军舰逃出长江后，南京军事委员会和蒋介石向陈绍宽下达阻塞长江和破除航路标志的作战命令，“着即毁灭通州及通州下游航路标志”，“酌拨军舰数艘，填塞江阴以下港道，其尚需用之船只，则征集商轮拨用”。[8]8月11日，陈绍宽下令由甘露号、皦日号、青天号测量船和绥宁号、威宁号炮艇执行破除灯标、灯塔、灯桩、测量标杆等航路标志作战任务：甘露号测量船协同绥宁号、威宁号炮艇负责破除从狼山西港至海北港沙沿江的航路标志；青天号测量船负责破除从海北港沙至江阴萧山沿江的航路标志；绥宁号、威宁号炮艇负责破除从溆浦至狼山沿江的航路标志。根据作战任务，甘露号、皦日号、青天号测量船和绥宁号、威宁号炮艇将西周、浒浦口、铁黄沙、西港道、狼山、大姚港、通州沙、青天礁、刘海沙到长福沙、海北港沙、龙潭港、福姜沙等各处的灯标、灯桩、灯塔、灯船及测量标杆破除，“通州下游航路标志，次第毁灭”[9]，使日舰暂时失去长江水面的导航标志。

日军发现中国海军在破除长江水面航标后，立即派战机对执行破除航标任务的中国海军舰船实施轰炸，派舰船沿江搜索攻击执行破除航标任务的中国海军舰船，8月27日下午，皦日号测量船在驶过通州途中遭到了日军扫雷舰八重山号等三艘日舰的攻击，日军战机也对该船实施了轰炸。在日军战机的轰炸中，皦日号测量船虽进行了还击，但因火力太弱，最终被日军炮弹击中后起火沉入江中，“舰上列兵戴贵生、谢仁等阵亡殉国”[10]。附近的中国空军知道情况后，立即派战机升空，对追击皦日号测量船的两艘日本战船实施攻击并将其击沉，皦日号测量船是封锁江阴作战中第一艘战沉的中国海军舰船，为中国海军抗战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江阴位于南京下游200多公里处，距长江口约100公里，素有长江咽喉之称。这里江面较窄、水流较急，江水深度不大，便于沉船堵塞。江阴南岸长山一带，设有炮台，可以控制下游水道。江阴江防司令部和电雷学校都设在长山山麓，电雷学校的鱼雷快艇部队和岸上炮台都归江防司令部指挥。江阴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其成为了中国海军沉船阻塞长江的最佳选择地点。

1937年8月12日夜，在淞沪会战全面打响的前夜，陈绍宽带着海军的荣辱，带着全民族的重托，下令将在江阴下游长山江面排成预订行列的公私营商轮二十艘和海军废旧舰艇八艘同时打开舱底阀门，灌水下沉。海军沉江的八艘舰船为通济号、大同号、自强号、德胜号、威胜号、武胜号、辰子号、宿字号。商船有国营招商局的嘉禾号、新铭号、同华号、遇顺号、广利号、泰顺号商船，慧海轮船公司回安号商船，天津航业公司通利号商船，宁绍商轮公司宁静号商船，肇兴轮船公司鲲兴号商船，通裕商号新平安商船，茂利轮船局茂利二号商船，中威轮船公司源长号商船，三北轮船公司醒狮号商船，中国合众码头仓库公司母佑号商船，华胜轮船公司华富号商船，中兴煤矿公司大赉号商船，和丰新记轮船公司通和号商船，寿康轮船公司瑞京号商船，华新轮船公司华新号商船。这些舰船在海军官兵的注视下，缓缓沉入江中，海军舰船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为建立江阴阻塞线作出了贡献。

在中国海军沉船建立阻塞线时，为防止日本海军采取破坏行动，中国海军将第二舰队的平海号、宁海号、应瑞号、逸仙号等主力战舰部署在封锁区两侧，设旗舰于平海号巡洋舰上，做好对海和对空防御的火力部署。

商船与战舰沉入江里后，造成江水的阻塞，使江水变得更加湍急，并将部分沉船冲移出原来设定的沉船位置，江心江岸不断出现豁口，形成了较大的缝隙，有些舰船可以通过缝隙沿江上航，阻塞线出现了缺口。为了保持江中阻塞线的完整有效，海军部又征调了国营招商局的公平商船、丁耀东私人的万宰号轮船、大振航业公司的泳吉号商船等三艘商船，长江上游各埠日商的吉安号、贞安号、福安号、汉安号、德安号、泰安号、永清号、沙市号等八艘趸船开赴江阴沉入江中，以堵塞被江水冲破的缝隙，增强江中的阻塞力量。

9月20日，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正式发布手令：“海圻、海琛、海容等凡年在四十以上之大舰，须将其炮卸下，准备沉没，堵塞长江各段之用。如三日内拆卸不及，则连炮沉塞亦可，务如期办到，以示我海军牺牲之精神。”[11]海圻号战舰因舰上火炮老旧，海军未将舰上的火炮拆下。海容、海筹二舰装备的150毫米口径克虏伯炮，除海容卸下一门外，其余均未来得及拆除，二舰的105毫米口径克虏伯炮则全部起卸上岸。海容舰装备的维克斯47毫米口径机关炮和哈乞开斯37毫米口径机关炮各4门拆卸交库，维克斯40毫米口径高射炮1门拆卸后配给永绥舰使用。海筹舰装备的57毫米和37毫米口径哈乞开斯机关炮各4门也都拆卸交库，40毫米口径高射炮1门拆交给楚谦舰使用。[12]

▲蒋介石指示海军部长陈绍宽将海圻、海琛、海容等几艘舰龄在四十年以上之军舰沉江准备堵塞长江的手谕

根据蒋介石的命令，9月25日，中国海军又将海圻号、海琛号、海容号、海筹号四艘具有三十年舰龄的旧巡洋舰沉塞在江中较大罅隙上，再次加固江中阻塞线。江阴阻塞线共沉有商轮、趸船、军舰四十三艘，总计6.4万吨。此外，征用民船、盐船一百八十五艘，载石近万方。工程浩大，调用民工千余人，前后历时两个月，“造成固若金汤，在国防上深具价值，在历史上空前闻名之江阴伟大阻塞线”[13]。

▲即将凿沉的海圻号军舰，远处为海琛号军舰

[1]严寿华：《抗战初期封锁江阴航道纪实》，载福建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文史资料选编》（第4卷，军事政治篇，第1册），福建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137—138页。

[2]梁翊周：《海军抗战机密故事》，载《海军抗战事迹汇编》，海军总司令部编译处1941年版，第219页。(www.xing528.com)

[3]湛先治：《在徐家棚拦击日舰的炮阵地上》，载政协武汉市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武汉文史资料》1985年第4辑，武汉文史出版社1985年版，第35页。

[4]［日］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中国事变陆军作战史》（第1卷第2分册），齐福霖译，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1页。

[5]王倬：《中华战鹰，殊死报国》，载政协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八一三淞沪抗战》编审组编：《八一三淞沪抗战》，中国文史出版社1987年版，第354页。

[6]王倬：《中华战鹰，殊死报国》，载政协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八一三淞沪抗战》编审组编：《八一三淞沪抗战》，中国文史出版社1987年版，第354页。

[7]钟高玉：《我参与侦破“黄浚案”》，载《纵横》1995年第4期，第45页。

[8]高晓星编：《陈绍宽文集》，海潮出版社1994年版，第188页。

[9]高晓星编：《陈绍宽文集》，海潮出版社1994年版，第188页。

[10]殷梦霞、李强选编：《国家图书馆藏民国军事档案文献初编》（第7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9年版，第134页。

[11]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下），凤凰出版社2005年版，第1727页。

[12]殷梦霞、李强选编：《国家图书馆藏民国军事档案文献初编》（第9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9年版，第187页。

[13]杨志本主编：《中华民国海军史料》，海洋出版社1987年版，第311—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