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老工业区更新：工业类型下空间聚合形态模式

图2－24　郑州市工业用地分布状况

不同类型和规模的工业企业因生产流程、作业空间的不同，对空间的大小、厂房的高低、外部空间的组织等要求也大相径庭。老工业用地历经多年发展，已形成特征鲜明的空间机理、建筑形式，同时，大量管道、设备、装置也是许多工业生产过程中不可缺少的有机组成，成为许多工业企业的独特性标志。如加拿大萨德伯里（Sudbury）曾经拥有381m的世界最高的超级烟囱，成为当地冶炼厂最突出的标志。国际工业遗产保护委员会（TICCIH）的《下塔吉尔宪章》界定：“工业遗产包括具有历史、技术、社会、建筑或科学价值的工业文化遗存。这些遗存包括建筑物和机械、车间、作坊、工厂、矿场、提炼加工场、仓库、能源产生转化利用地、运输和所有它的基础设施以及与工业有关的社会活动场所如住房、宗教场所、教育场所等”

《国民经济行业分类与代码》（GB／T　4754—2011），将我国产业类型分为20个大门类、96个大类，其中涉及本书探讨范围的工业共有4大门类、47个大类（表2－9）。本书所研究的中心是围绕制造业展开的，按传统的分类方法，又可将制造业分为重型制造业和轻加工业。

以上所列举的这些工业门类，不管其生产类别、生产流程、空间大小，从总体空间布局上来看，通常都是由厂前区、生产区、生活区等三大部分组成，这种组成关系又受到工业区与城市的距离关系、用地地形地貌的限制性条件、企业规模和职工的数量等一系列因素的限制，因此厂区的空间形态也是千差万别的。

表2－9　我国国民经济行业分类中涉及工业、仓储的门类表

续表2－9

厂前区是工厂企业配套设施集中区。国土资源部2008年颁布了《工业项目建设用地控制指标》，规定“工业项目所需行政办公及生活服务设施用地面积不得超过工业项目总用地面积的7%，严禁在工业项目用地范围内建造成套住宅、专家楼、宾馆、招待所和培训中心等非生产性配套设施”，这实质上是将土地使用的功能细化管理，但在此之前，工业用地的属性并没有这么严格，而传统概念中所涉及的“厂前区”正是以这些禁止建设的项目为中心展开的。

在1998年我国全面停止住房实物分配制度之前，在“单位”体制下，住房通常是由单位提供，因此在厂区中都有配套住宅的建设，这在计划经济体制下有一定的合理性，例如增强了土地小范围内的混合使用，减少了城市交通和公共配套的压力，但在市场经济体制下又有非常突出的矛盾和问题，如无法体现土地的区位价值，除各种同质化建设带来的浪费之外，也造成了城市空间的片段化和破碎化。在老工业用地的更新过程中，需要关注这部分工业企业内部的住宅问题，从历史和现实的角度将其视为工业用地不可分割的部分，亦需从社会学的角度严肃对待其居民与工业企业的关系。

1）采矿业空间模式

多数采矿业的特点是地上服从地下，多分散分布，其分布模式通常有三种：一是远离城市、分散于城市外部单独的独立采矿区；二是由于采矿工业的集中而形成的独立工矿城镇，具有完整的城市综合服务功能；三是矿区位于城市郊区，与城市功能联系紧密。

独立采矿区的土地使用功能相对单一，通常可分为厂前区、作业区和生活区几大功能区块，大量的中小型采矿企业属于这一类型。而独立的工矿城镇则具有相对完善的城市功能，只是其工矿作业区的土地比例或从事与工矿企业相关工作的人口比例很高。还有一些工矿区，因规模庞大而具有独立的城市行政编制，如前所述及的金昌、白银、个旧、大庆等城市就是这类的代表。独立的工矿城市或城镇，因整个城市的经济基础和财政来源都依赖于矿企，加之企业领导人的行政职务级别高，因此，企业领导人不仅在工矿企业用地内部，甚至在整个城市的建设过程当中，都具有更大的话语权，地方政府的管理执法权也往往会受到挑战，这在许多地方工矿城市中是一个不小的制度障碍，这种障碍可能会扩大到城市公共领域，对城市建设造成损害。

通常，远离城市的矿区，如果矿区或矿井较大，居住人口较多，早期的规划考虑少占农田，通常会设置多处住宅区，公共设施则集中布置。而小型矿区，因人口较少一般采取集中布置方式（图2－25）。由于采矿业对环境的影响几乎是毁灭性的，因此，会出现大面积地面沉陷、植被破坏等问题，在资源开采枯竭之后，通常矿井矿山会转移、关闭，造成原工矿作业区的废弃。

图2－25　陕西下石节煤矿区规划

2）重型加工制造业空间模式

重工业是指为国民经济各部门提供物质技术基础的主要生产资料的工业，通常是体现一国国力的重要标志，我国的重工业基础是在“一五”期间奠定的，其迄今仍在国民经济中发挥中流砥柱的作用。按一般分法，重工业部门有钢铁、有色冶金、金属材料和机械工业等，也包括前述的采掘业，由于近代以来化学工业居于十分突出的地位，因此往往把化学工业独立出来，同轻、重工业并列。

重型工业的产品往往重量重、体量大，因此其生产厂房、存储仓库单体体量大，高度净空高，同时对交通运输的要求也很高，通常需要铁路、水运或者多种运输方式的联运。因此，这类工业往往与铁路干线、主要航运码头关系密切。在宏观区域层面，由于新中国成立初期的特殊国情，前期的重型加工制造业的地理分布并非完全考虑经济地理因素，还有政治和军事部署的考虑；在中观和微观的地理层面，“一五”“二五”期间建设的重型制造业的选址和建设基本遵循了经济学原理，只是在“文革”时期出现了大面积的不科学建设，造成严重的经济损失，并产生许多遗留问题，成为今天工业本身及其所在地区的发展障碍。

重型加工制造业虽然门类众多，但对生产空间的需求共性决定了其工厂的空间形态和外部特征会有一些共性，主要特征如下（图2－26）：占地面积大，功能齐全、分区明确，单体厂房面积大、建筑高度高，对交通运输依赖度高。

3）轻型加工制造业空间模式(www.xing528.com)

图2－26　重型加工制造业厂区景观——1976年南京钢铁厂

轻工业主要是指生产消费资料的工业部门，如：食品、纺织、皮革、造纸、日用化工、文教艺术体育用品加工制造工业等。一般而言，这类工业对空间要求不大，多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这类工业量大面广，由于其用地面积一般不如重工业那么大，所以区位选择的自由度相对较大。轻工业用地的分布因劳动密集型的特点，与城市的关系更加紧密，通常有两种分布状态：一是大批量集中建设的工业区，其中有多个性质类似或者具有上下游关系的工业类型的集聚。这类城市老工业区多是在“一五”“二五”期间建设起来的，具有比较完善的配套设施，是城市相对独立的功能板块，从空间、功能、形态乃至社会关联上与一般城区具有相当大的异质性。

郑州西部老纺织工业基地是一个典型的大量轻工业集聚的老工业区。郑州老工业基地位于郑州市中心组团西部，西三环路东侧、陇海铁路以南的“刀把”型区域，再加上沿京广铁路、南阳路与沙口路之间至北环路以南形成的一个带状工业、仓储区，总的工业和仓储用地面积达834hm2。该区域从“一五”计划时期由国家投资2亿多元开始大规模纺织工业建设，先后建成了郑州国棉一、三、四、五、六厂等5个大中型棉纺织企业和与之相配套的大型印染厂、纺织机械厂、纺织器材厂等十余家大型企业，再加上配套建设的4所纺织院校、中小学校、住宅区，共同形成了一个方圆6km2的纺织工业区，当时有10万纺织大军进驻，成为全国著名的六大纺织工业基地之一。此外，该区域内还有郑州二砂、郑州电缆厂等大型国有企业，以及地方所属的拖拉机厂、食品厂、面粉厂、油脂厂、机械厂等共计67个工业和仓储用地单位。这些工业单元是在1951年多轮总体规划指导下有序建设而成的，因此其用地普遍比较规整，除与少量城中村有用地交叉以外，基本上与生活服务功能分区明确、互不干扰，在数十年的生产中始终是城市稳定的功能板块，只是到了20世纪90年代社会经济和城市发展背景发生深刻变化以来，原有的稳定和平衡状态才被逐渐打破，最近十年间开始进入大规模的更新改造阶段（图2－27）。

还有一类是分散于城市各处的轻工业单位。在20世纪60—80年代大量轻加工工业普遍随意选址，星罗棋布地分布在社区、学校和城市的公共领域，这类工业原属于各个事业单位、街道甚至军队，在20世纪90年代以来逐步脱离行政或事业单位之后，普遍陷入困境，也是城市规划部门制定各种“行动计划”中首先进行清理与更替的对象。

4）化学工业空间模式

图2－27　轻型加工制造业厂区景观——1990年郑州棉纺五厂厂区

图2－28　化学工业厂区景观——1976年上海高桥化工厂

化学工业相对于一般的重工业和轻工业是一个比较独特的工业部门，也是知识密集和劳动力密集型的工业部门。通常认为“重化工”阶段是工业化的高级阶段，也是各个工业化国家绕不开的发展阶段，而我国目前已进入新一轮重化工阶段。重化工工业就其生产过程来说，同其他工业企业有许多共性，但就生产工艺技术、对资源的综合利用和生产过程的严格比例性、连续性等方面来看，又有它自己的特点：①生产技术的多样性、复杂性和综合性；②具有综合利用原料的特性；③生产过程要求有严格的比例性和连续性；④化工生产还具有耗能高的特性。

化学工业的生产场所，除具有一般的厂房、仓储空间外，通常还具有多种设备管道、处理装置等典型要素（图2－28）。因为化学工业通常会产生危害环境及人体健康的有害物质，因此其选址宜远离城市居住区，而在城区老的化工用地的更新过程中，对于环境的评估及治理方案就显得尤为重要。2010年7月28日发生在南京塑料四厂的爆炸事件正是对停产后的工业用地的调查评估不够而引起的悲剧。在北京焦化厂搬迁移建后，在对其原来的化工生产区进行土壤污染调查中发现，在东南部的精苯分厂地下深达15m处依然能检测到苯系污染物，焦油分厂需修复的深度也达10m；现场调查过程中还发现，厂区停产虽然已经两年时间，但污染严重地段的刺激性气味仍然非常明显。

5）运输业空间模式

这里所指是和运输业相关的附属设施，主要包括铁路附属设施用地和航运附属设施（如港口码头区）用地。因为这些场地通常以修理、储存、停驻等功能为主，对于空间的需求与工业生产类似，同时运转过程中所产生的外部影响也类似于工业生产。

城市中与铁路运输相关的土地使用，有铁路站场、铁路轨道线路、铁路仓库、保养场地等用地类别。因为铁路在我国的国民经济发展中地位特殊，且供应能力远远低于需求量，因此与铁路相关的废弃的用地比较罕见。目前废弃的铁路用地主要有两类：一类如清末和民国时期建造的一些地方铁路，包括云南的滇越米轨铁路、山西的地方米轨铁路等，因不符合当前国内通用准轨标准，除极少数地方仍有短距离运输之外，绝大部分都已经废弃不用；另一类是铁路支线，这些铁轨一般是大型重工业和轻工业制造企业的运输专用线，随着工业企业的关闭或转移，这些专用铁路线也被废弃。

图2－29　已逐渐丧失最初功能的码头和仓库

码头区可分为海港码头区和内河码头区，是20世纪中叶以来，发达国家城市更新的重要主题。码头区虽不直接进行加工作业，但其功能往往与工业生产关系密切，而且许多大型工业企业本身就建有专用码头。通常，大型海港码头区的衰败都是伴随对外贸易或制造业的整体衰败而出现的，最为人们所熟悉的如英国的曼彻斯特、利物浦等城市；而内河码头区的衰败则可能与城市空间的发展，如贸易或制造业在城市中的转移、新型产业的更替等相关，例如建于20世纪初的广州后航道沿岸的许多码头和仓库区，随着城市扩张其区位价值提升、码头区整合港口整体外移，其初始的停泊、转运、仓储功能已逐渐废弃，而生活、休闲、展示等新的功能需求开始增强，成为其更新改造和功能转换的内外推力（图2－29）。

6）仓储业空间模式

仓储是储藏、保管货物的商业营业活动。当今的仓储业已成为现代化大生产和国际、国内商品货物的流转中一个不可或缺的环节，仓储也已由原来的单纯储藏保管扩大为输送、保管、配送、理货，是现代物流业的核心环节之一，并呈现区域聚集的趋势，从原来的散布状态向区域性的物流城、从多而小向少而大转变。

从仓库的区位分布规律来看，其一般是选址在地价低、可达性高的地段，食物和饮料仓库往往依据人口分布状况选址，而非食品仓库则集中在一个特定的区域。以英国为例，其一半的食物是由不到一百个超市的仓库所供应，食物和饮料仓库面积平均超过28000m2，非食品仓库面积平均15000m2。英国中部的米德兰三角的大型仓储物流园区建于20世纪90年代，周围被M1、M16、A14等高速公路环绕，有160多座大型仓库，主要服务于物流管理承包商和制造商，以这些大型仓库为基础，整合全程产业链条，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服务于全国。这类大型集中式的仓储物流模式已成为消费型供应的主体方式，生产性的仓储与物流仍遵循传统的方式，与工业生产区和交通运输保持密切关系。在网络购物已逐渐成为新的主要消费方式的今天，主要的网络商业运营商在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新型高效的物流方式才赢得了顾客，这个大型的仓储物流方式也必将更加普及（图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