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帛書是1942年9月在長沙東郊子彈庫地方的楚墓中被盗掘出土,後來此書流入美國,一度寄存在紐約的大都會博物館(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旋經古董商出售,現存放在華盛頓的賽克勒美術館(The Arthur M.Saekler Gallery),成爲該館的“鎮庫之寶”。這是在一幅略近長方形(47×38.7厘米)的絲織物上,東、南、西、北四邊環繞繪有春、夏、秋、冬四季十二月的彩色神像,并附有“題記”,在四邊所畫神像的中心,寫有兩篇配合的文章,一篇是十三行,另一篇是八行,行款的排列彼此相互顛倒。
十二月神像的“題記”,載有十二月的月名和每月適宜的行事和禁忌,末尾載有每个月神的職司或主管的事。所有十二月名,和《爾雅·釋天》所載基本相同:
帛書和《爾雅》所載月名,字有不同的,讀音都相同,該是音同通用。這十二个月名,是戰國時代楚國常用的,例如《離騷》所説:“攝提貞于孟陬兮”,“孟陬”即指孟春正月。《爾雅》邢昺的疏,只説是“皆月之别名”,并説:“其事義皆未詳通,故闕而不論。”清代學者郝懿行的《爾雅義疏》,依據字義所作的解説,都無確切依據,并不可信。從帛書所載每月“題記”看來,這十二个月名該來自十二月神之名。所有每月“題記”的末尾,都有三字用以指明這个月神的職掌或適宜的行事。值得注意的是,春、夏、秋、冬四季的最後月份都載有這个月神的職司,如三月“秉司春”,六月“司夏”,九月“玄司秋”,十二月“司冬”,而其他月份不同,只記有這个月神的主要執掌,如二月“女此武”,因爲此月“可以出師”;又如四月“余取(娶)女”,因爲此月可以“取(娶)女爲邦”。據此可知,十二月神像中,每季最後月份之神,既是主管此月之神,同時又是職司此季之神。秉、(且)、玄、(涂),該即職司春、夏、秋、冬四季之神。
楚帛書中間八行一段,講的是創世神話,説雹戲(即伏羲)所生四子,“長曰青榦,二曰朱獸,三曰翏黄難,四曰墨(黑)榦”,就是“秉”、“榦”、“玄”、“”四个四時(四季)之神。這樣以四時之神與四方、四色相配合,原是先秦時代流行的學説和風俗。《禮記·月令篇》和《吕氏春秋·十二紀》,就記載有五帝、五神和四時、四方、五色、五行、十日等配合的系統。(www.xing528.com)
《月令篇》這樣把許多事物歸納到五行系統之中,是逐步發展形成的,具有很悠久的歷史。以五神配合五行之説,春秋時代晋太史蔡墨已説到(見《左傳·昭公二十九年),以五神配合五行、四方、五色、五蟲之説,春秋時代也早已存在,如虢公作夢,在宗廟中見到“有神人面白毛虎爪,執鉞立于西阿”,召來史嚚占卜,據説這是天之刑神蓐收(見《國語·晋語二》)。五帝配合五行、四方、五色之説,也早已存在,如秦襄公自以爲“主少皥之神,作西畤,祠白帝”;秦獻公自以爲得“金”瑞,在櫟陽作畦畤,祠白帝(見《史記·封禪書》)。四方和十日、五色相配之説,戰國初年也早已有了。如《墨子·貴義篇》説上帝以甲乙日殺青龍于東方,以丙丁日殺赤龍于南方,以庚辛日殺白龍于西方,以壬癸日殺黑龍于北方。
《月令篇》這个五神配合四時、五行、四方、五色的系統雖然歷史很悠久,中原地區普遍流行,但是其他地區也還流傳着不同的配合系統,如《山海經》的《海外經》,就以句芒、祝融、蓐收和禺强配合東、南、西、北四方,這樣以禺强爲北方之神和《月令》以玄冥爲北方之神不同的。《管子·五行篇》説:“昔者黄帝得蚩尤而明于天道,得大常而察于地利,得奢龍而辨于東方,得祝融而辨于南方,得大封而辨于西方,得后土而辨于北方。黄帝得六相而天地治、神明至。”這樣以奢龍、祝融、大封、后土配合東、南、西、北四方,是和《月令》系統很不同的。楚帛書所載四季神像和四方、四色、五行的配合,和《月令》比較,既有相同之處,又有不同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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