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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子主宰与家臣制度-古史新探

时间:2023-10-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宗子被稱爲“主”或“宗”,是一“家”之主,手下有宗親和家臣幫助進行統治,形成一套家臣制度。幫助卿大夫統治人民的家臣有“宰”。其整個家臣組織,已是奴隸主貴族用來壓迫和奴役人民的工具。當時家臣是由宗主任免的,但是君臣關係的確立,也還有一套制度。按禮,家臣必須效忠于主上,不得有二心。在這樣的家臣制度下,各個宗族的統治機構,首先保護的,是其本“家”的利益及其特權,要不斷加強對所屬人民的奴役和壓迫。

宗子主宰与家臣制度-古史新探

在西周、春秋間的貴族中,各國的卿大夫是個比較重要的階層。他們世襲着卿大夫的等級地位,世襲着封土和采邑,世代擔任各種重要官職,操縱着國家的兵權和政權。他們在封土内,立有宗廟,築有城邑,設有軍隊。他們有以宗族組織爲基礎的統治機構,稱爲“宗”、“家”、“室”等。

宗子被稱爲“主”或“宗”,是一“家”之主,手下有宗親和家臣幫助進行統治,形成一套家臣制度。

春秋時代卿大夫的“家臣”中也有等級,地位高的稱“家大夫”(《禮記·檀弓下》),如公叔文子之臣有大夫僎(《論語·憲問》)。有些權力大的“家臣”,也有宗族和封土或封邑,又有臣屬。

幫助宗子掌管宗族内部事務的“家臣”,主要有“室老”和“宗老”。室老也單稱老,宗老也稱宗人或宗。如《左傳》襄公二十二年載:“鄭公孫黑肱有疾,歸邑于公,召室老、宗人立段,而使黜官薄祭。”室老負責照顧宗子的生活,掌管賓客所送的贄幣[9]。宗老掌管各種禮儀,如夫人、宗子繼立的禮儀、婚禮、祭禮及祈禱等[10]。此外,還有卜、祝、史之類,掌管占卜等事。

幫助卿大夫統治人民的家臣有“宰”。宰有家宰和邑宰二種,家宰掌管全家的政務,邑宰則掌管某個邑的政務,包括財政和軍政[11]。“宰”之下,分設有各種職司的家臣。《論語·子路》載:“仲弓爲季氏宰,問政,子曰:先有司,赦小過,舉賢才。”這時仲弓做季孫氏的家宰,向孔子請教如何掌管政務,孔子首先主張挑選賢才來充當所屬“有司”,因爲“有司”直接統治着人民。宰所屬“有司”,可考的有以下幾個:(一)司徒掌管土地和徵發徒衆之官。《禮記·檀弓上》記載:“孟獻子之喪,司徒敬子使旅歸四方布”(此從足利本)。注:“司徒使下士歸四方之賻布。”這個司徒當爲孟獻子的家臣。(二)司馬或馬正,掌管軍賦和統率徒衆作戰。例如,當魯昭公討伐季孫氏時,“叔孫氏之司馬戾言于其衆,……帥徒以往,陷西北隅以入”,驅逐公徒,使得魯昭公失敗(《左傳》昭公二十六年)。可知司馬是個小軍官。這個官,不僅在卿大夫的“家”中設置,邑中也有設置,叫做馬正。例如《左傳》定公十年有郈馬正侯犯,即是叔孫氏所屬郈邑的馬正。馬正也是小軍官,所以侯犯有叔孫氏之甲,能够“以郈叛”。(三)工師,《左傳》定公十年有郈工師駟赤,當爲郈邑掌工匠和製造之官。

還有專爲卿大夫生活上服務的家臣:(一)司宫,掌宫室中雜務之官。(二)饔人,掌飲食之官[12]。(三)車或差車,主車之官。(四)御騶,掌馬兼掌御之官[13]。(五)工,即樂工[14]。(六)閽人、寺人、豎等内官。

更值得注意的,卿大夫家人中有圉人之官。過去注釋家以爲即是《周禮·夏官》的圉師、圉人,爲養馬之官。圉人本來確是養馬官,所以《禮記·檀弓上》説:“圉人浴馬。”其所屬奴隸叫圉,也專門養馬,《左傳》昭公七年所謂“馬有圉,牛有牧”。但是實際上,這時的圉人已成爲卿大夫家的奴隸總管,圉已成爲下等奴隸的通稱。《左傳》僖公十七年説:“男爲人臣,女爲人妾,故名男曰圉,女曰妾。”可知圉已成爲男奴的通稱,如同女奴通稱爲妾一樣。《左傳》定公八年載:“孟氏選圉人之壯者三百人,以爲公期築室于門外。”孟氏所選圉人之壯者三百人,當即從圉人所屬奴隸中選出壯者三百人,可知當時圉人所屬的奴隸數量不少。如果專門用來養馬,恐怕用不到這麽多的人,而且也不可能一下子抽出來“築室”。《左傳》襄公二十八年載:“陳氏鮑氏之圉氏爲優”,亦當爲奴隸表演笑劇以供貴族娱樂[15]

如上所述,可知卿大夫的家臣,有幫助掌管族内事務的,有爲卿大夫生活上服務的,有掌管全“家”和各個邑的政務而統治人民的,也有監督管理奴隸的。其整個家臣組織,已是奴隸主貴族用來壓迫和奴役人民的工具。其目的在于保衛本宗族的既得利益,加強對勞動人民的剥削和統治,以供貴族奢侈的享受。這種家臣組織,實際上就是奴隸主國家的基層政權,完全是依靠暴力來維持其統治的。所以不僅卿大夫的“家”設有司馬這個武官,各個邑也都設立有馬正這個武官。(www.xing528.com)

當時家臣是由宗主任免的,但是君臣關係的確立,也還有一套制度。君臣關係的確立,自上而下,必須經過“策命”禮,由主上授給命書,表示授予官職、任務和權利;同時由下而上,必須經過“委質”禮,由臣下委贄而退,表示對主上的臣服、忠心和義務的承擔。所謂“委質爲臣,無有二心,委質而策死,古之法也”(《國語·晉語九》)。詳見拙作《贄見禮新探》。

按禮,家臣必須效忠于主上,不得有二心。如果有二心,主上可以處罰。當時有不少家臣,確實很講究效忠于主上的道義。例如晉國在欒盈出奔之後,下令不許欒氏的家臣跟從,跟從的要處死,而欒氏的家臣辛俞還是跑了,後來捉回來審問,他説:

臣聞之,三世事家,君之;再世以下,主之。事君以死,事主以勤,君之明令也。自臣之祖,以無大援于晉國,世隸于欒氏,於今三世矣,臣故不敢不君。今執政曰:不從君者爲大戮。臣敢忘其死而叛其君,以煩司寇(《國語·晉語八》)。

辛俞這樣的説法,確是當時貴族中流行的一種傳統思想。孔子的弟子子路就是強烈地懷有這種思想的人,當子路做衛大夫孔悝的邑宰的時候,太子蒯瞶強逼孔悝驅逐衛出公,發生内亂,子路聞訊,一定要去救難,並且説:“食焉不避其難”,“利其禄必救其患”,結果戰鬬而死(《左傳》哀公十五年)。

因爲家臣必須效忠于“家”,就只知有“家”而不知有“國”。例如季孫氏的費邑宰南蒯,謀幫助公室驅逐季孫氏失敗,出奔到齊。當南蒯將反對季孫氏時,鄉人有知道的,就諷刺説:“家臣而君國,有人矣哉!”(《左傳》昭公十二年)後來在齊國侍奉齊景公飲酒,景公駡他是叛夫,南蒯説:“臣欲張公室也。”齊大夫子韓晳説:“家臣而欲張公室,罪莫大焉”(《左傳》昭公十四年)。當魯昭公討伐季孫氏時,叔孫氏之司馬戾言于其衆曰:“我家臣也,不敢知國。凡有季氏與無,于我孰利?”(《左傳》昭公二十五年)

在這樣的家臣制度下,各個宗族的統治機構,首先保護的,是其本“家”的利益及其特權,要不斷加強對所屬人民的奴役和壓迫。而各個宗族之間爲了争權奪利,又無可避免地要發生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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