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立本是唐朝的御用宫廷画师,他所作的《步辇图》完美地记录了吐蕃请婚的场景,因为唐代的《步辇图》原本已经失传,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是宋朝人的临摹本,现藏于故宫博物院,尽管是宋代的临摹本,也入选了“中国古代十大传世名画”。从政治史的角度来说,《步辇图》描绘的事件在中国民族交往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步辇图》将时间定格在640年的历史瞬间——在大唐的宫殿里,唐太宗正在接待一位来自吐蕃的使臣。这位使臣是松赞干布的使者禄东赞,他向唐太宗请婚的场景历历在目。放眼看去,观众通常会被图卷右半部分坐在步辇中的男人所吸引。这就是唐太宗,在宫女们的簇拥下,他正在接受左侧三位的趋拜,这正是全图的焦点。左侧三人中站在最前面、穿红衣的人为唐朝的典礼官,即负责民族与外交事务的鸿胪寺官员;左一穿素服、戴软帽(这种软帽在唐代称之为幞头)为通译者,也就是翻译人员;站在鸿胪寺官员后面的人正是吐蕃的使者禄东赞。
为什么说《步辇图》左侧三人中的中间那位是禄东赞呢?主要依据他的穿着与发型,尤其是发型方面。中原男子多为束发或戴冠,而中间秃发是吐蕃男子的流行发型。当时有一种说法:吐蕃人是东晋末年南梁国王秃发利鹿孤的后代,因为失国而流落到青藏高原,为了纪念先祖,后人以“秃发”为国号并以秃发为流行发式,这在唐代的官方史书中均有明文记载。不过,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北方游牧民族中,契丹族的男子也以中间秃、两边留发为流行发式,跟吐蕃并没有直接关系。学界对西藏的古寺庙壁画和吐蕃俑等人物形象的研究,证明了吐蕃人并非内地迁徙而来,而是始于本土的繁衍生息。西藏昌都卡若遗址、拉萨曲贡遗址等史前考古遗址的研究也可以证明:“蕃”是一个本土部落的名字,后来发展成了部落名。我个人认为,中间秃发的发型在现在看来未必美观,但属于当时人们的一种特殊审美。这种中间秃、两边留发的发式也叫髡发,在古代,髡发为某些少数民族地区常用发式,《后汉书》《三国志》《南齐书》等均有记载,后来的辽金时期,髡发也曾经流行很长时间。“吐蕃”是藏语的音译,而不是秃发演变的谐音。既然不是吐蕃的专有发型,阎立本怎么还这样画呢?我想,这也正如把唐太宗刻画得威风凛凛一样,体现了当时存在的民族偏见,趁机秀一把天朝上国的国威。与此相凸显的唐太宗的形象才是全图的焦点。(www.xing528.com)
阎立本煞费苦心,生动细致地刻画了唐太宗——神情俊朗,目光深邃,表情凝重,不怒自威,充分展露出盛世唐朝一代明君的风范与威仪。中国的绘画、建筑,讲究“尊者为上”,阎立本为了更好地凸显唐太宗的至尊风度,巧妙地运用对比手法进行衬托。一是以宫女们的娇小,来衬托唐太宗的威仪,宫女们或执扇或抬辇,或侧立或正立、或前趋或后行,这些体态无非是映衬唐太宗的壮硕、深沉与凝重,为反衬的绘画技巧;二是以禄东赞的诚挚谦恭、持重有礼来衬托唐太宗的端肃平和、蔼然可亲,为正衬的绘画技巧。从《步辇图》我们可以看出阎立本的创作原意以及思想架构,《步辇图》不设背景,结构上自右向左,重点突出,主题鲜明。
阎立本所使用的绘画技巧,正是他的高明之处,既充分地表现了大唐“天朝上国”的威仪,又巧妙地还原了故事细节。他在哥哥阎立德死后继任将作大匠之职,是朝廷的御用画师,官至右宰相。他从拥护统一、赞美政权立场出发,描绘大量帝王的事迹,这一立场符合官方的要求,但也招致了时人“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驰誉丹青”[1]的冷嘲热讽,因阎立本没有战功,仅凭借当时官方要求的丹青绘画而官至宰相引起非议。
长期以来,一部分人对于文成公主的认知往往限于传世名画《步辇图》所制造的“你情我愿”的美好歌颂,然而文成公主待嫁前的真实历史被刻意掩盖在了《步辇图》的绘画主题之外。松赞干布向唐朝派出了请婚使者,这便是官方画师阎立本所绘就的《步辇图》,众所周知的静态化的历史事件。吐蕃的使者禄东赞肩负着为赞普请婚的神圣使命,史书记载“黄金五千两,它宝称是,以为聘”。[2]和亲作为一种政治手段,其效果远远超过了婚姻本身,和亲具有开放性、交融性、多元性、政治性等特点。这在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的婚姻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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