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王收拾残破的燕国后即位，用谦卑姿态招揽贤才，报仇雪耻

导读

本文记载了燕昭王励精图治、招贤纳士、奋发图强最后报仇雪耻的故事。作者重点记叙了燕昭王问计并礼遇郭隗一事。郭隗建议燕王大力招揽人才，做到礼贤下士，并讲述了古人以五百金为君王购得千里马头的故事，来说明只要真正重视人才，人才定会到来的道理。并且，他将自己比喻成马头，建议燕王从重用自己开始以示范天下。燕王深受启发，果然厚遇郭隗。不久乐毅、邹衍等名士皆来投奔。经过多年发展，燕国实力大增，最终攻破齐国，报仇雪耻。郭隗可谓是一位具有大智慧的小人物，燕国的强大实得益于他当初的纳贤计策。

燕昭王1收破燕后即位，卑身厚币以招贤者，欲将以报仇。故往见郭隗2先生曰：“齐因孤国之乱，而袭破燕。孤极知燕小力少，不足以报。然得贤士与共国，以雪先王之耻，孤之愿也。敢问以国报仇者奈何？”郭隗先生对曰：“帝者与师处，王者与友处，霸者与臣处，亡国与役处。诎3指而事之，北面而受学，则百己者至。先趋而后息，先问而后嘿4，则什己者至。人趋己趋，则若己者至。冯5几据杖，眄视6指使，则厮役之人至。若恣睢7奋击，呴籍叱咄8，则徒隶之人至矣。此古服道致士之法也。王诚博选国中之贤者，而朝其门下，天下闻王朝其贤臣，天下之士必趋于燕矣。”

注释

1燕昭王：燕王哙之子，名平，一说名职。在位时奋发图强，招贤纳士，任用乐毅为将，联合他国一举攻下齐国七十多座城池。2郭隗（wěi）：燕国贤者。3诎：通“屈”。4嘿：同“默”。5冯：通“凭”。6眄（miǎn）视：斜视。7恣睢：放纵暴戾。8呴（jū）籍：脚踏地跳跃的样子。叱咄（chì duō）：大声吼叫。

译文

燕昭王收拾残破的燕国后即位，用谦卑的姿态和厚重的礼物来招揽贤才，想要依靠他们为国报仇。他前往拜见郭隗先生说：“齐国乘我燕国内乱，袭击攻破了我国。我非常清楚燕国国家小、实力弱，没有力量报仇雪恨。然而得到贤士与我共同治理国家，来洗雪先王的耻辱，这是我的愿望。敢问先生如何才能率领国家报仇呢？”郭隗先生回答说：“成就帝业的国君，把贤士当师长对待；成就王业的国君，把贤士当朋友对待；成就霸业的国君，把贤士当臣下对待；亡国的君王，把贤士当仆役对待。屈身侍奉贤人，像学生一样接受贤人教诲，那么超过自己百倍的人就会来。做事抢先而休息在后，发问在前而沉默在后，那么超过自己十倍的人就会来。别人怎么做自己就跟着怎么做，那么和自己一样的人就会来。倚靠桌几，拄着拐杖，斜眼视人，颐指气使，那么受人驱使的奴仆就会来。如果放纵骄横，肆意凌辱，跳着脚呵斥，那么只有奴隶一类的人会来。这就是古代遵从大道、招揽人才的办法。大王真能广泛地选取国中的贤才，亲自登门拜访，天下听到大王拜访他的贤能臣子，那么天下的贤士必定都会跑到燕国来了。”(www.xing528.com)

昭王曰：“寡人将谁朝而可？”郭隗先生曰：“臣闻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三年不能得。涓人1言于君曰：‘请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马，马已死，买其首五百金，反以报君。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马，安事死马而捐五百金？’涓人对曰：‘死马且买之五百金，况生马乎？天下必以王为能市马，马今至矣。’于是不能期年，千里之马至者三。今王诚欲致士，先从隗始。隗且见事，况贤于隗者乎？岂远千里哉？”于是昭王为隗筑宫而师之。乐毅2自魏往，邹衍3自齐往，剧辛4自赵往，士争凑燕。燕王吊死问生，与百姓同其甘苦。二十八年，燕国殷富，士卒乐佚轻战。于是遂以乐毅为上将军5，与秦、楚、三晋合谋以伐齐。齐兵败，闵王6出走于外。燕兵独追北，入至临淄，尽取齐宝，烧其宫室宗庙。齐城之不下者，唯独莒、即墨7。

注释

1涓人：亲近的侍从。2乐毅：战国中山国人，魏将乐羊后裔，后入燕，封为上将军。3邹衍：战国时齐人，稷下学宫的著名学者，阴阳家学派代表人物。4剧辛：赵国贤人。5上将军：燕国最高军事统帅。6闵王：齐宣王之子，在位期间破秦、燕诸国，制楚灭宋，与秦昭王互相称帝。后为燕所破，被楚将淖齿所杀。7莒：齐邑，今山东莒县。即墨：齐邑，今山东平度东南。

译文

燕昭王说：“那我去拜访谁才可以呢？”郭隗先生说：“我听说古代有个国君，想用千金去寻求千里马，三年都没能得到。侍从对国君说：‘请让我去寻求吧。’国君就派他去了。三个月后找到了千里马，可马已经死了，于是用五百金买了千里马的头，回来报告给国君。国君大怒说：‘我寻求的是活马，怎么买了一匹死马还花了五百金？’侍从回答说：‘买一匹死的千里马尚且用五百金，何况活的千里马呢？天下必定认为大王愿意买千里马，千里马就要到了。’于是不满一年，就有三匹千里马到来。现在大王真想要招贤纳士，先从我开始吧。我尚且得到大王重视，何况比我贤能的人呢？贤士难道会嫌燕国太远而不肯来吗？”于是燕昭王为郭隗筑造宫室，拜他为师。不久，乐毅从魏国前来，邹衍从齐国前来，剧辛从赵国前来，贤士们争相聚集在燕国。燕王吊唁死者，慰问生者，和百姓们同甘共苦。二十八年后，燕国殷实富裕，士兵们愉悦安逸，乐于出战。于是就任用乐毅为上将军，和秦国、楚国、三晋联合谋划攻打齐国。齐军大败，齐闵王逃往外地。燕军单独追击败逃的齐兵，打到了齐都临淄，夺取了齐国的所有财宝，烧毁了它的宫室宗庙。齐国的城池没有被攻下的，只有莒、即墨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