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游说李兑：土梗与木梗的故事

导读

苏秦游说赵相李兑，在自报家门时希望通过强调身世的可怜以及行程的艰辛打动对方，但李兑却只愿听“鬼之言”，于是苏秦以“土梗与木梗”的寓言故事为喻，来说明对方处境的危险。最终苏秦游说失败，但在李兑门客的帮助下得到了一笔丰厚的费用。文章文学色彩浓厚，显然是学习他篇的模仿之作，不能以真实的史实对待。

苏秦说李兑曰：“洛阳1乘轩里苏秦，家贫亲老，无罢车驽马，桑轮蓬箧，羸縢履，负书担橐，触尘埃，蒙霜露，越漳、河2，足重茧，日百而舍，造外阙，愿见于前，口道天下之事。”李兑曰：“先生以鬼之言见我则可，若以人之事，兑尽知之矣。”苏秦对曰：“臣固以鬼之言见君，非以人之言也。”李兑见之。苏秦曰：“今日臣之来也暮，后郭门，借席无所得，寄宿人田中，旁有大丛3。夜半，土梗与木梗斗曰：‘汝不如我，我乃土也。使我逢疾风淋雨，坏沮，乃复归土。今汝非木之根则木之枝耳，汝逢疾风淋雨，漂入漳、河，东流至海，泛滥无所止。’臣窃以为土梗胜也。今君杀主父而族之，君之立于天下，危于累卵。君听臣计则生，不听臣计则死。”李兑曰：“先生就舍，明日复来见兑也。”苏秦出，李兑舍人谓李兑曰：“臣窃观君与苏公谈也，其辩过君，其博过君，君能听苏公之计乎？”李兑曰：“不能。”舍人曰：“君即不能，愿君坚塞两耳，无听其谈也。”明日复见，终日谈而去。舍人出送苏君，苏秦谓舍人曰：“昨日我谈粗而君动，今日精而君不动，何也？”舍人曰：“先生之计大而规高，吾君不能用也。乃我请君塞两耳，无听谈者。虽然，先生明日复来，吾请资先生厚用。”明日来，扺掌而谈。李兑送苏秦明月之珠、和氏之璧、黑貂之袭、黄金百镒。苏秦得以为用，西入于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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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洛阳：地名。在今河南洛阳东。2漳、河：漳水、黄河。3丛：神丛，神灵依托的群树。以密林多立神祠而名。

译文

苏秦游说相国李兑说：“洛阳乘轩里人苏秦，家境贫穷，父母年老，没有破车劣马，没有桑树枝做的车轮和蓬草编的车厢，缠着绑腿，穿着草鞋，背着书箱，挑着行李，踏着尘土，冒着霜露，越过漳水、黄河，脚上磨出重重老茧，日行百里才投宿休息，好不容易才来到了相府门外，希望与您相见，谈谈天下的事情。”李兑说：“先生见到我说鬼神的事还可以，如果说人世间的事，我都知道了。”苏秦回答说：“我来见您本来就是想说鬼神的事，而不是说人世间的事。”李兑接见了他。苏秦说：“今天我来得晚，城门已关闭，找不到借宿的地方，就在人家的庄稼地里过了一夜，旁边有个大神丛。半夜时，泥人和木偶争吵说：‘你比不上我，我是土做的。假使我碰上狂风大雨，被水冲坏，就又回到土中。如今你不是树木的根部，而是树木的枝条，你一旦遇到狂风大雨，漂入漳水、黄河，向东流到海里，就不知会漂浮到哪里去。’我私下以为泥人更胜一筹。如今您杀害了主父和他同族的人，您的处境比堆起的鸡蛋还要危险。您听从我的话就能活命，不听从我的话就会死路一条。”李兑说：“先生回馆舍去休息吧，明天再来见我。”苏秦离开了，李兑的门客对李兑说：“我暗中观察您和苏秦的谈话，他的辩论才能超过您，他知识的渊博也超过您，您能听从苏秦的谋划吗？”李兑说：“不能。”门客说：“您既然不能听从，希望您将两耳塞紧，不要听他谈话。”第二天苏秦又来见李兑，谈了一天然后离开。门客出来送苏秦，苏秦对门客说：“昨天我谈得很简单，相国有所心动；今天谈得很详细，相国却不为所动，为什么？”门客说：“您的谋划宏大而规划高明，我的主人不能采用。是我让他堵住双耳，不要听您谈话的。虽是这样，先生您明天再来，我请求资助您丰厚的费用。”第二天，苏秦来到，两人相谈甚欢。李兑赠送苏秦夜明珠、和氏璧、黑貂皮衣、黄金百镒。苏秦得到这些作为费用，向西进入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