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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南方昌盛,江西省女性奇观

时间:2023-10-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Nanchang means "Splendour of the South".南昌,意为“南方的昌盛”。河流从东、南、西三面注入鄱阳湖,而河流发源的山地则构成江西省的边界。南面的边界基本上跟赣江平行,赣江注入鄱阳湖之前,在南昌以南地区冲积出一个地形错综复杂的三角洲。因而在江西省的传教士中,单身女性远远超过男性,这可谓是一个奇观。这是我们在中国看到的第一个浸礼仪式,和西方的仪式没有什么区别。“联合”常常意味着要求每个听众改变自己,以趋向于说话者。

南昌南方昌盛,江西省女性奇观

Nanchang means "Splendour of the South".

南昌,意为“南方的昌盛”。

江西省是水乡。从扬子江鄱阳湖很容易,该湖的形状恰似一只发怒的猫。河流从东、南、西三面注入鄱阳湖,而河流发源的山地则构成江西省的边界。南面的边界基本上跟赣江平行,赣江注入鄱阳湖之前,在南昌以南地区冲积出一个地形错综复杂的三角洲。因此该省水运发达,水运工具有舢板、帆船、汽艇、轮船等。在许多情况下,船只的突然搁浅会给旅行平添不少趣味。在有的季节,尤其是在新年前后,船头还会贴上对联:

船行五湖四海,

桨过九曲三弯。

一艘中国轮船有幸运送我们一行,我们则有幸包下船上的交谊厅。交谊厅里有干燥的客舱,这在雨水丰沛,日夜下个不停,以确保航道能够畅通的江西省是颇为难得的。我们和这艘船的船客彼此都对对方很感兴趣,这些人包括携带奇妙机器的陌生洋人、在坟墓上放鞭炮的父子俩、透过窗子偷看的艳装女郎、在甲板上玩耍的小孩子,以及紧紧挤在一起的大烟鬼们。中国舵工们堪称大胆鲁莽:这艘轮船作为旧船出售前的等级大概是Z1000000,或是离A1最远的一级,但舵工们却操纵自如,直到船撞上岸,或者煤烧尽了,再划出一只小船去运煤。交谊厅里备有九件救生衣,它们仁慈地宣示着洋人的生命价值。在密西西比河上出现险情时,船长会让一个黑人压在救生阀的上面,而将所有买了票的旅客都小心翼翼地引领到救生艇附近,这种做法不也同样如此吗?

由于下了几天的大雨,湖水涨得满满的,轮船可以整夜航行。但偶尔有的地方水不够深,形成了一系列的淤泥浅滩。[1]关于鄱阳湖水的深浅,难以捉摸的说法广为流传,有谚语说:“要渡鄱阳湖,带足十斗米。”(意为免得途中挨饿)除了水道便利之外,鄱阳湖还出产鲜美的白鲑鱼,让我们大快朵颐。湖区的居民都习惯了两栖生活,尽管左右上下全都是水,但他们活动自如,毫无窒碍。所以他们一个个都是浪里白条,听说他们中的许多人得了肺病,我们并不吃惊。

江西东北部地图[2]

作为万国基督教传教使团之一的兄弟会在此地的传教工作相当成功。我们有幸参加了他们的一次特殊的礼拜集会,开始的仪式是由一位瘦高个的中国人主持福音布道,旁边有管风琴伴奏,琴上裹着铁皮,以防御湿气和蚂蚁。当仪式进行到要举行浸礼时,就改由普赖斯先生主持了。这样做或许是当地的环境造成的,然而使徒保罗说他的职责是传播福音书,而不是举行浸礼,他通常让别人履行浸礼一职,就像彼得耶稣那样。中国人怎么会认为浸礼仪式很特别,只有教会首领才能履行呢?这个礼拜仪式当然很吸引人,一个异教青年拼命挤到前面,想看清楚热水倾入浸礼池的情景。

这个仪式对于本土观念颇有冲击之处。妇女们首先接受洗礼,一位华人教堂执事依次念出她们的名字,声音在敬畏的沉寂中回荡;最后一位是洋人的漂亮女儿。这样的做法有许多东西值得人们思考:外国人这么有礼貌,不仅把中国人放在前面,而且把女人放在前面!我们的西方礼仪在这件事上表现如何?我们的理性是什么,它有资格凌驾于中国理性之上吗?我们曾读到过,亚当于夏娃之前来到人世,《圣经》里也没有妇女优先的例子,相反的例子倒是有许多。假如根据原则来看的话,我们就会发现:首先是自然的,然后才是精神的;将善保持到最后的做法,并非像海军那样,只是把男人放到前面,而把后面荣誉的位置留给女士那么简单。所以需要质疑的是,没有一个清晰明确、经得起检验的十足理由,就想去彻底改变中国人的观念,这样的做法是否明智?整个仪式过程中有许多唱歌的地方,尽管歌曲有一些变动;接着有四个男人受了洗礼,就在妇女们已经用过的水里!中国人又有更多的东西可以感到吃惊了!

然而在该省更大的范围里,有一个例子证明人们可以成功地打破古老的偏见。在中国,妇女单独旅行是很少见的,未婚妇女独居几乎是不体面的。但曾有一大块地区,男性传教士们无法立足,于是便有一些勇敢的女性传教士决定前往。如今,有一系列的传教据点是由女传教士所主持的,她们克服了抵触和反感,在那儿卓有成效地开展工作。因而在江西省的传教士中,单身女性远远超过男性,这可谓是一个奇观。

这是我们在中国看到的第一个浸礼仪式,和西方的仪式没有什么区别。现在让基督教各教派联合起来的呼声很强烈,尤其在传教领域,大家都认为武断的区分不应该掩盖基本的一致。关于吾主耶稣最初采纳和命令的浸礼仪式是什么样子,学者们的意见从未像今天那么趋于一致。然而令人感到遗憾的是,当基督教学者们对于浸礼的看法如此完全相同,当他们中许多人所属的教会允许浸礼,而且也没有反对浸礼的地方性原因时,他们侈谈的联合却表现为分裂。“联合”常常意味着要求每个听众改变自己,以趋向于说话者。为什么不尝试把浸礼这个质朴而富有表现力的仪式,变为在教派之间清除所有毫无必要和令人困惑的分歧的一个实例呢?

景德镇乃是瓷都,其名声远远超过了德累斯顿塞夫[3]太平军叛乱时,景德镇陷落,工匠们四散而逃;叛乱平定后,工匠们陆续返回,重操旧业,尽管规模不比往昔——但那时仍每天消费“1000头猪,7000担米”。

这个著名的陶瓷工场创立于宋真宗景德年间(1004—1007年),故名景德镇。它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陶瓷业中心,欧洲几乎所有精美的中国瓷器都是由景德镇的瓷窑烧制而成的。在18世纪初的康熙年间,景德镇有三千瓷窑和百万工匠。耶稣会传教士殷弘绪(D’Entrecolles)把夜间的景德镇描绘成一个正在燃烧的城市。试比较朗费罗的诗作《瓷都》(Keramos):

像鸟一样,稳住翅膀,

在景德镇上空盘旋,

整个镇子仿佛在燃烧一般——

三千座火窑日夜不歇,

空气中烟雾弥漫,

缓缓升腾,一圈又一圈,

映衬着熊熊火焰,绚丽耀眼,

那红色火舌忽隐忽现。[4]

景德镇富产黏土,附近山丘的灌木树枝则提供了烧窑用的优质木炭。景德镇瓷做工如此精细,以至于不同的瓷器都得由不同的木炭烧制而成。西方各国钟爱的“蛋壳瓷”在中国却备受冷落,中国艺人评定瓷器价值的标准是设计和着色。每一年的工作大约在三月开始,商人们带着新设计,从四面八方聚集到景德镇。假如说这种新设计的概念——有点像把瓷器比作女上衣——在我们看来似乎具有革命性的话,那就肯定得不到中国陶工的青睐,因为他们太保守了。冬季里景德镇有三四个月显得冷冷清清,匠人们都在山上的老家过年;但现在他们仿佛从冬眠中苏醒,呼啦啦一起出现,害得四方来客只能住在河对面的小旅馆和会馆里。新设计一旦选定,工作就开始了。

模制瓷坯是白天在镇子里的一处地方进行的,但制好的坯要运到另一个地方去加工。工匠们讲,天黑后街上静悄悄的,这有利于艺术气质的调和,生产出恬静素雅的产品。他们不喜欢那些看得出“火”的瓷器,认为画工务必心平气和。因此每个工作室都很小,免得艺人受同伴打扰。镇子里这样的工作室数不胜数。瓷窑由低一等的工人照看,每一炉有几百人,他们和少数几位陶工一起挤在出租房里。司炉工常常把三四十只碗坯搁在五英尺长、几英寸宽的板子上,扛到火窑去。如果他在拥挤的巷路上撞到另外一个司炉工,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大声争吵,乃至大打出手。画工们当然远远避开这些司炉工和其他工人,通常一两个人和学徒住在一起。寂寞时他们常常屈服于害人鸦片的诱惑,所以最近禁烟时发现镇子里有1000多家烟馆,镇子里经常有不幸的事件发生。

有一部分瓷窑专供皇宫之用。其中一种皇族徽章是五爪金龙,普通工人和窑主禁止在产品上使用它。可是有越来越多的洋人要求购买,虽然钦定的官窑不能供货,但冒牌货很快就现身,在市场上大行其道。

由如此多人口所构成的镇子里,女人很少见。她们并没有受到制陶工艺的训练,只是管理那些出租房而已。结果这个镇子大体上就像是一个矿工的营地,人口流动,氛围粗野,唯一能增光添彩的是画工。由于有那么多人从许多不同的地方涌入,不少陌生人也企图混进来,但是四周门户看守严密,而该镇排外和粗野的名声也使外来者望而却步。

传教士贾德百般努力,企图进入该镇,并且终于成功地抵达了河对面的一个客栈。从那儿,他去市场上讲道,或去拜访住在客栈里的商人,不屈不挠地想争取租到房子,尽管有人警告他,没有权势支持,一切都会是徒劳的。他的第一步是租下木炭仓库的阁楼,但有人守住大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尽管有理由相信,房租提成也许能够解决问题。贾德先生即使听说某地要“出卖”“出租”之类,但等他匆匆赶到,也肯定看不到这类标示牌,人们会告诉他房子已经脱手了。终于有一桩生意谈妥,契约都准备好了,宴席也已经摆下;然而在最后一刻发现契约有错,代理人不肯签约,贾德见势不妙,携钱袋仓皇逃离。可是最后他还是斗败了反对者:在听说有一处地方只收现钱以后,他不惜步行700里路去取钱,在难缠的排外腹地获得了一个落脚点。

另一种宗教的总部是在离景德镇不远处的龙虎山。道士们宣称自己信奉的宗教是建立在老子教诲的基础之上,老子也许会吃惊地发现他的教条已面目全非。在实践中,道士遵奉道长,祖师管辖道长,天师任命祖师。天师住在此地的一座山上。从国家的角度看,天师是宗教首领,要为他的子民的行为负责。拿破仑发现,大有好处的是,有个天主教教皇可任他欺负,以此来控制天主教徒。因此他宣布,如果没有教皇,他会发明一个出来。[5]由此看来,天师是最有用处的官员,并得到了适当的认可。从宗教的角度来看,天师异常威严,他自称是上天玉皇大帝在人间的代理,驾驭着所有精灵。他能用符咒驱除鬼魅,用神剑击退它们,用咒语囚禁它们;为了保证货真价实,他出示了装满鬼魅的大坛子,上面贴着魔法封条,谁反对他,他就会把鬼魅释放出来,骚扰那个人。天师不仅法力无边,而且出身显赫。张氏祖先热诚地追随至高无上的上帝,终于升天,成为众神的玉皇大帝。从此,天师都出自张家。当天师任期已满,无法再赢得追随者的孝敬银两时,一队人会前往神井,丢进去一块铁,当铁块浮上来时,上面就会写着新天师的名字。

道教的“教皇”在中文里称“天师”。据说天师的身体里附着著名道士张道陵[6]的灵魂,张寿命超长,活了100多岁(34—156年),后来发现了长生不老药,成了神仙。天师死时,宝贵的灵魂会投生在张家某个后代身上,这个后代的名字用上述方法可以得知。

道教教皇张天师[7],摄于南昌东200里的上清宫天师府。

正如萨克森州以德累斯顿的瓷器和马丁·路德而闻名一样,江西也有不同凡响的瓷器和天师;但江西当然也出产更为寻常的产品。值得一提的不仅有大米和小麦,还有不太常见的芥末和苔藓,内外兼治;有榅桲和石榴;给糖添香味,以供出口的玫瑰花瓣;用来做灯芯和编织席子的草;各种草药;丰富的动物裘皮,有时在南昌的市场上甚至能买到珍贵的虎皮;鹈鹕和海螺,以及各种鱼和鸟。但似乎矿物资源稀少,好像也没有必要矿藏丰富,因为道士们自称能通过神秘的魔法点铁成金,这种勾当害人不浅。我们还记得罗马皇帝戴克里先的著名敕令:“他命令手下辛勤搜罗讲述炼制金银方法的所有古书,然后毫不吝惜地把它们付之一炬。”[8]

南昌城坐落在一条大河东面。1000年前,风水先生勘测过它的位置和形状,认为南昌地处水乡,应该在南方北方各建一座塔,以镇住漂移的城市,而且所有的城门都要朝南开,以吸祥纳瑞。所以,唯一的北门藏在角落里,朝西的瓮城遮住了它;东面的两个门和西面的两个门都开在瓮城的侧面,变成朝南开的城门;真正的南门当然不成问题。这样,南方的祥瑞可以源源不断地涌入南昌城。

南昌城内的水资源丰富,城中央醒目地分布着三个湖。城墙上有兵勇守卫,进出城门的每一个人都要经过仔细检查。东面的大演武场是驻军的中心活动场所。也许,北面和东面的美以美会教会学校、西面的兄弟会,以及南面的中国内地会也同样确保了祥瑞,而且提供了更好的防卫。其阵容算不上强大,一共只有25名欧洲人,平均每人分摊1万—1.2万名中国人。

我们环绕着城墙走了一圈,以研究古迹的大致情况。按照西方的规矩,我们从北面出发,但没有找到北方的镇塔。不久以前,在河流的侵蚀下,塔倒塌了,没有人想要去重修它。显然,风水术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不那么时兴了。在西北城门内,有一条用花岗岩铺成的漂亮大街,向城中心延伸,然后猛地左转,甩掉鬼魅后,在城墙附近又呈弧线转向南门。很可能左转发生在南昌城下属两个县的交界处。偌大的西城门靠近河流,前来就任的官员都从西门进城。县衙就在西门附近,在往里面的花岗石街上,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和警长的衙门彼此挨着;道台的衙门在北面。

南塔比北塔更容易找到。唐朝的一个皇帝在高丽征战时发现了一块黑硬闪光的石头,便将它带回了军营。结果他发现自己身体周围雪花不落,于是皇帝便把石头带在身边,发现到哪儿都是这样。所以当战争结束后,皇帝把奇石带回了中国。后来,一个方丈治愈了皇帝的病,皇帝出于感激,把奇石赏赐给了方丈。方丈带着奇石回到家乡,在建南塔时把这块奇石放置在塔顶。不幸的是,19世纪初的一个巡抚不知道奇石的妙用,把它扔掉了。从那以后,暴雨经常侵袭南昌城,就在我们访问期间也是大雨不断。前任巡抚修缮过南塔,把塔建成了七层,塔顶还竖了一个九尺高的木质火炬,外面裹上黄铜,并花费了50盎司的镏金。几百年前,南塔和现在中国内地会周围的房地产都属于一位名士,他不愿意在腐败的朝廷为官,就垂钓东湖,抚琴作乐,湖中的龙听得兴起,跃出深渊,随着琴声翩翩起舞。

有个秀才为我们提供了有关南昌佛塔,尤其是这个南塔来历的详细说明。公元500年之后的梁朝时,太清皇帝[9]生病,发愿说,如果病愈,他要做一件大善事。为了还愿,他召见最钟爱的和尚征求意见,派他前往印度,取一部佛经,或请一尊精美的塑像。三年后,和尚回来了,带回如何建造新式八角寺庙的细则,其中四边是空的,另外四边有开放的窗户,燃着油灯,为漫游的精灵和鬼魂照明。皇帝于是命令他属下十三省的所有破败佛塔都按照这个模型重修,并且派人照管油灯。皇帝死后,油灯不点了,但钱照领。南北双塔建在一条向北蜿蜒的大龙身上,它们的位置恰好在可以触摸到龙脉的地方。

紧挨着南塔的是贫民院,其资金来源是税收、赞助和一笔捐款。捐款还提供了一所孤女医院和一个免费的摆渡。贫民院有400人入住,还有200人每月领取一间房的房租和900文钱的院外救济。有些领救济的人富得可以投资,但这儿跟别处一样,朝中有人好做官,近水楼台先得月。

最近,与南塔有关的故事更加悲惨。几年前,一个罗马天主教传教士郑重索求一些法律上的权利,他的固执要求使他的传教士同行们成为人们仇恨的对象,且直到最近所有的中国人都还怕这些传教士。历史会记住,1899年3月15日,天主教传教士们逼皇帝下达敕令,使每一个牧师的官阶相当于道台,每一个主教的官阶相当于巡抚。于是,一夜之间,18名巡抚变成了64名,而新任巡抚大人们享受起所有新权利来毫不客气。1100名道台牧师是一种既新奇,又不祥的现象。上面提到的那位天主教传教士将原来的道台逼得忍无可忍,于是他庄严地走到牧师家门口,在那儿自杀了。道台意在挽回自己的名声,并唤起民众。百姓果然群情激愤,揪出了牧师和他的五个代办,把他们撕成碎片,扔进了南塔脚下的池塘里。一场大动乱似乎不可避免,但中国人还是明智地把纯粹的传教士与政治传教士区分开来,后者不断地干涉法律与正义的实施。现在,1899年的敕令已经取消,道台牧师也成了历史,任何罗马天主教徒都没有权利穿朝服,也不享受任何官方的认可。

南昌的霍恩圣经神学院在上植物课

中国内地会驻地附近的南昌城南宝塔位于一块风水宝地

离罗马天主教堂不远的城墙内是天坛,南昌城内的48个寺庙之一。紧挨着的是一个旧的私塾,真正的学术中心在城市的东北面,这儿最富丽堂皇的建筑是孔庙,每月初一,学生们都要在孔夫子的牌位前跪拜。一位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的中国毕业生决定他自己不必跪拜孔夫子,但是信基督教的学生参加这种仪式不免显得尴尬。新学堂当然是建在贡院的旧址上,其建筑足以容纳1000人,但政府拨款严重不足。校长是一位学问渊博的翰林,全省仅有的十名翰林之一。他认为,财政预算是够的,因为美国返还了大笔“庚子赔款”用于办教育,但公款使用有欠诚实,中小学校数量不足,所以江西省的高等教育举步维艰。

巡抚友善地派遣他的秘书和一名译员带领我们参观准备送交南京博览会的江西省参展品。除了原材料外,还有本地产的浴巾、各种颜色的草席、农具、从地面操作的摘苹果器具、用白漆写在墨竹上的箴言、高级竹木家具、勘测工具、素描、绘画及其他各种学生作品,最重要的是琳琅满目的瓷器。对于中国人来说,办展览是件新鲜事,但他们热情很高,尤其了不起的是,他们利用附近的湖水发电,在展厅里用上了电灯。(www.xing528.com)

在高等学堂里有一件庞大的历史文物,一套钦定刊印的百科全书,共有4320册之多。我们翻阅了一下该书的自然科学史部分,里面讲的是飞翔的牛和带角的人。校长解释说,书中讲到的有些物种已经灭绝了。

南昌贡院的棚舍斗室

这部书不供出售,好像送了一套给美国。[10]但我们买到了一套40册的府志,一套38册的县志,还有另一套40多册的县志。

这些地方志里包含着丰富的信息。由于天师是这个地区的特色,所以应该选出几段更具凶兆性的轶事:

道士陈师与一位梅氏住在一起,他向梅氏借了二十只碗和筷子,用来举行宴会。他带着梅氏来到要在那里面举行宴会的山洞口,赴宴的人都穿着周朝时期的衣服。有一道菜是熟蒸婴儿,梅氏惊恐地拒绝了,她连烹煮小狗也不敢吃。陈师叹了口气,就把碗筷还给了她。回家以后,梅氏发现那些碗筷都变成了金子。

秦国的王子和一个女孩一起私奔到了西山。在峰顶,他(萧史)吹箫是如此的美妙动听,凤凰飞来,停在了他身旁,一名随从想靠近仔细看一眼,但凤凰消失了。萧峰就是这一事件的见证者。[11]

章帝(元和)二年,白鸟现南昌。三年,海昏县出明月珠,大如鸡子,圆四寸八分,无疑是那只白鸟下的蛋。

永嘉中,有大蛇长十余丈,断道,过者蛇辄吸之。吴猛与弟子杀蛇,猛曰:此乃叛贼之精,蛇死而贼当平。

汉朝兴时,斩白蛇为新帝之兆。

(孝武帝太元)十六年,太守献白鹿一头。哲学家朱熹度过勤劳一生的江西山谷即以此白鹿命名。

安帝(义熙)七年,一男子变成了老虎。文帝(元嘉)五年,有大蜈蚣长二尺。落胡充妇前,令婢挟掷。才出户,忽睹一姥,衣服臭败,两目无睛。[12]

不可忘记的是,道教的登仙是以点铁成金开始,进而凡人成仙。佛教也有这种观念,部分源于印度教中旋转的命运之瓮的观念,部分源于它和道教的接触。

唐朝贞观年间(627—649年),马孝恭入南山,化为虎。二十三年后,复为人。史书睿智地加了一笔:这是他的终结。应该注意到,他姓马,马变成虎不足为怪。

昭宗年间,掘出一木柜,内金人十二头。没有什么奇怪的,金人用于装饰寺庙。

唐高祖七年,星陨于道观前,有声如雷,光彩如虹。石阔十丈。节度使设斋祈谢,以避灾祸。七日,石渐小,止寸八分。

徐俊(Hsü Chün)家屋子的一根梁柱长出叶子,院子里生着用于占卜的“宝草”的幼芽。几年后,他便中了状元。[13]

值得指出的是,儒学对迷信的消弭作用甚微。就像前面的例子一样,凡是考上举人、进士的人,他的亲戚们都能举出吉兆来。这样的高级学者,脑子里会有科学吗?

如果方志可信的话,南昌偶尔会出现白虹。

附近地区出现了三条龙,伴着一阵白风,白风摧毁了房屋。接着甘露大降。

过了一年之后,一条龙出现在丰城,体长四十多丈,头和角颇似牯牛。七天后,它飞走了,隐没在云中。

这显然是云雨天气下胡思乱想的结果。

崇祯(明朝最后一个皇帝)十七年,虎渡河至德胜门外。……同年,有虎入城,蹲于街上,一只小鸡变成了厨子。[14]

南昌这个地方总是有惊奇等待着游客。

唐朝时,被关在城外的鱼贩子听到千百念佛声,结果发现是鱼在念佛,就把鱼都放回河里。第二天夜里,他看到沙岸上有亮光,挖下去,得到一罐金子,他把大部分分给了穷人。从此,他家一直受到尊敬。[15]

这些故事也许对人类学家会有价值,能丰富《金枝》的内容。它们被当作事实,而非民间传说,记载在正史里,这说明了很多问题。这些传说闹了多少恶作剧!许多人“大山上不跌脚,却被土坷垃绊倒了”。

[1] 据说南部的湖水要深得多。——原注

[2] 原书将此图误排到了南京那一章里。

[3] 欧洲著名的瓷器制造中心,前者在德国的萨克森州,后者则是在法国。

[4] 参见第305—312行。

[5] 有人说,如果善的上帝不存在,有必要发明一个出来。(原文为法语)——原注

[6] 原名张陵,东汉沛郡丰人,本太学生,后弃儒习道,创“五斗米道”,其徒尊之为“天师”。

[7] 照片中的张天师就是1904年嗣位的第62代天师张元旭。

[8] 引自吉本《罗马帝国衰亡史》,第277页。——原注

[9] “武帝”是他的庙号。他有七个年号,“太清”(547—549)是最后一个。——原注

[10] “这部百科全书就是《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正文有10000卷,还有20册总目录。总目分成32大类,大类下面又分成6109种小类。初版刊印了100部,其中一部现藏大英博物馆。(我编了一本全文字母索引,现在正在排印中。)若干年前,上海印刷了缩略本,但我想缩略本现在也很难买到了。”翟林奈(Lionel Giles)——原注[1902年,慈禧太后赠送给哥伦比亚大学一套1890年影印的《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成为哥大东亚图书馆馆藏之始。《钦定古今图书集成》于1726年初版。翟林奈(1875—1958)是著名汉学家翟理斯之子,他编的索引于1911年出版。——译者附注]

[11] 以上两条,见《南昌县志》(1919年,60卷,44册)卷44,“仙释”。方括号中的字是译者所加;除非特别说明,下同。

[12] 以上诸条,除人所共知的斩白蛇外,见《南昌府志》(1873年,66卷,40册)卷65,“祥异”。以下三条同。其中一些亦见于《南昌县志》卷60,“杂传”。

[13] 这一条没有找到出处。以下关于龙的两条也没有找到出处。

[14] 见《南昌府志》卷65,“祥异”。又参见《南昌县志》卷55,“祥异”。“厨子”(cook)可能是“公鸡”(cock)之误。

[15] 见《南昌府志》卷66,“轶事”,亦见《南昌县志》卷60,“杂传”,出自《报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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