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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十八省府1910:贵阳府的神秘苗族部落

时间:2023-10-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从桂林到贵阳差不多300英里路程所经过的区域很少有白面孔的外国人出现。中国的古文物研究者在贵阳府的这些苗族部落中辛勤地工作,把苗人粗略地划分为27个组群,以女性服装的特点来为其命名。生病的时候,贵阳府的花苗人并不服药,而是向神灵祷告,向他们祭献公牛和母牛。

中国十八省府1910:贵阳府的神秘苗族部落

Kweiyang can be translated "South of the Kwei Mountains".

贵阳可译为“贵山的南面”。

曾被称为“鬼魂之地”[1]贵州省虽然地处高原,但却并不干燥。它那三条规模相当大的河流全都需要用来带走在我们逗留期间所下的雾和雨。从桂林到贵阳差不多300英里路程所经过的区域很少有白面孔的外国人出现。一帮法国人遇到了一位英国人,对他说他们是里昂使团的,要去贵州的兴义。这位英国人以为那里的基督教力量又得到了增援,显得格外高兴,然而得知这只是个商业使团后,他又大失所望。无论是商业使团还是传教使团,这里都很少见,这儿的传教使团只有24名成员,而他们所面对的却是700万人口。

虽然该省拥有五块肥沃的平原,但我们的路程却要经过一座又一座的石灰岩山脉。这些山上住着苗族人,这是本地居民中半开化的一个民族,模样漂亮,动作敏捷。第一天晚上,我们住在一个叫作长坡的村庄里,村子里80户家庭的人们全体出动,来看这条路上所走过的第一位外国人。我们怀着同样的兴趣,看到妇女们穿着露膝盖的衣服,脖子上套着沉重的月牙状银器。让我们头疼的是从四周池塘蜂拥而至的昆虫,它们对于吸取新来者的血液显露出极大的兴趣。长坡的客栈是一幢破旧的房屋,客栈老板对于自己为我们这队旅客提供服务的能力不太自信,但是觉得我们既然来了,就必须住下来。他在用粪饼烧的火上加了大量的薰香,准备真正要做到客栈招牌上所写的“宾至如归”。

有关苗族起源的传说,我们在旅途中就听到了,以下的故事是引自《华西传教士大会记录》一书的第172页:

大洪水的传说中,有两个人存活了下来,他们是兄妹俩,因躲在一个硕大的葫芦里而得救。哥哥希望妹妹做他妻子,但妹妹认为这样做不合适而拒绝了他。最后她给哥哥提建议说,一个人拿磨石的上面部分,另一个拿下面部分,走到相对的两座山山顶,让磨石朝两座山之间的山谷里滚下去。如果发现滚到谷底的这两块磨盘就像原来那样合在一起,她就同意做他妻子,而如果发现石头没有合在一起就不同意。哥哥同意了这个建议,但考虑到两块从对面山上滚下的石头完全不可能碰在一起并且合上,他偷偷地在山谷里面放了两块磨盘,一块放在另一块的上面。然后他们从山顶把石磨盘滚了下去,两块磨盘在山坡上就滚丢了。到了山谷下面,哥哥把事先放置好的两块磨盘指给妹妹看,然而她对此并不满意,又提议说山谷里放置一个盒子,然后他俩从两座相对的山头往山谷里掷小刀,如果两把小刀都被发现在盒子里,他们就结为夫妇,否则不然。于是哥哥再次想到两把小刀都掷到盒子里是多么不可能,所以在上山前就拿了两把小刀放在了盒子里。从山顶上掷下的两柄小刀都丢失了,但是当妹妹看到了哥哥事先放在盒子里面的那两把小刀,就同意了做他的妻子。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孩子出生了,又聋又哑,没胳膊没腿,狂怒的父亲就把孩子给杀了,砍成了碎片,在山坡上扔得四处都是。第二天早晨,这些碎片变成了男人和女人,这样大地上又住满了人。

贵阳著名的法国天主教宝塔教堂

贵阳附近的苗族(青苗)妇女身穿露出膝盖的褶叠短裙

按照我们自己听说的版本,人类的肉体和神圣的灵魂结合起来生成了苗人,因此苗族是众神的后代。

当地人对于苗族起源的记述就是如此。中国的古文物研究者在贵阳府的这些苗族部落中辛勤地工作,把苗人粗略地划分为27个组群,以女性服装的特点来为其命名。从关于贵州的权威方志中我们摘出了以下这几个段落:

白苗是以女子服装的颜色而如此命名的。白苗人裹头巾,但却赤足。妇女们头戴风帽而非裹头巾,将她们的头发别在一个通常是10英寸[2]长的发针上。仲春时节她们盛装集合在平坦的旷野中跳舞。她们称跳舞的地方为“舞地”,中文是“跳场”。……跳舞的时候男人们吹竹笛或者芦笙,女人们裙子上面的金属铃发出轻轻的声响。到了晚上,每人都领着他或她的爱人回家嫁妆的价值能通过新娘所戴项链的数量看出来。他们给祖先呈上又大又肥的公牛作为献祭,并以观看斗牛的方式来庆祝节日。他们会杀掉斗牛时表现最出色的公牛,将其献给村子里供奉的众神……主持牺牲仪式的那个男人穿白色长袍,还有一件短一点的黑色袍子,外面有浓艳的裙裾。仪式结束后,整个部落便纵情地喝酒唱歌,最后形成用言语难以描述的狂饮作乐的放荡场面。这些白苗人单纯而又粗鲁,耕作是他们的主要行业。

花苗住在该省省会[3]的南面和东南面(贵州的其他部分也居住有花苗),他们跟汉族人一起居住的情形并不少见。他们将布扯成条带状,然后将这些条带织成地毯状,用来做男人的衣服……这些被做成前后都不开口的服装,只是顶上有一个孔,其大小足以能让头穿过去(我们实际看到的花苗并非如此)。男人们头上戴着黑头巾,女人们将马鬃嵌入自己的头发里面,使得头发显得浓密,整个头看起来跟喜鹊巢似的……在女人服装的面料上,她们倒上一层蜡,刻出花卉的图案,然后倒上染料,把蜡刮掉之后,这些花卉图案就显现了出来!除了她们袖子上的棉线刺绣以外,这个方法还被用来做她们衣服上的装饰。因此叫作花苗[4]

仲春时节,他们在跳场中央植上一棵冷杉,树枝上系上了野花儿。那一天男人和女人都要穿上漂亮衣服。男人吹着竹箫,女人唱着情歌。他们就这样围着那棵“野花树”跳舞,为选择爱人提供条件。男女互相交换腰带就意味着他们俩愿意成为一对儿,之后送给新娘的聘礼根据她脖颈上戴的银首饰的多少来决定。

新娘结婚三天以后回到娘家,直到生下第一个孩子才回到丈夫那里。花苗人死的时候,死去的人的衣服挂在房间的角落里,领头的哀悼者会朝着它哭喊:“回来!回来!”然后亲戚们都带着酒和干肉去祭献和哀悼逝者。哀悼者都围着尸体而坐,边哭泣边吃下逝者的家庭为他们备下的牛肉

埋葬死者的时候不用棺材。挑选墓地时,人们会从一人高处丢下一个鸡蛋,如果鸡蛋落在草地上没有破裂,那地方就会被认为是死者最佳、最幸运的埋葬地。生病的时候,贵阳府的花苗人并不服药,而是向神灵祷告,向他们祭献公牛和母牛。这种做法,使得一些人家里负债累累,失去他们祖传的财产。

他们认为六月是一年的开端。他们都是一些朴素、害羞的人,但他们也很辛勤。男人主要的劳作是耕种,女人主要是纺织麻布。

青苗人住在省会城市的南面和西南面。男人们无论去哪儿都会带着一把刀,身穿蓝色衣服,头上戴着竹笠,脚上穿草鞋。女人们用一块特殊的手巾盖着头,衣服和裙子落到膝盖处,膝盖光着。他们的婚礼风俗和跳舞方式都跟花苗相似。他们认为在婚礼和葬礼上杀掉许多头母牛和公牛就会有很大的荣耀。生病的时候,他们向鬼魂和幽灵祈祷,戴护身符,而不去请医生。他们会讲汉语,是一个凶猛的民族,但是并不乐意做强盗。

贵州省府贵阳

仲苗人[5]戴蓝色头巾,头剃光了,穿得像汉族的农民。妇女们穿多裙裾的裙子,用花手巾盖住头部。女人穿的裙子越多,她便被认为越富有。富有的仲苗女子会时常同时穿着二十条裙子,但是她们的上衣很短,腰部以下盖不住多少,背上通常盖有一块有花卉镶嵌图案的土布。仲苗人非常辛勤和节俭,汉族的腊月是他们新年的开始。他们每日主要的菜肴是一种腐骨混合物,即用动物骨头和米酒混合,然后一直存放到发出一种强烈的酸腐味,这种混合物存放的时间越久,味道也就越好。因此一个夸富的仲苗人会说自己拥有保存了几代人之久的这种酸腐骨头汤

他们没有专门的结婚仪式。春天时在户外的开阔地上跳舞,跟其他部族一样,那里未结婚的人们会聚集在一起抛彩色棉线球和唱情歌。扔球的时候可以扔给任何他或她喜欢的人。如果对方捡起了球,就被认为是愿意跟抛球者结合。此后作为聘礼的公牛就会送往新娘家。根据新娘的美貌程度,公牛的数量也会增加或者减少。最漂亮的女子会得到五十头肥公牛的聘礼。

葬礼上也是如此,他们杀公牛祭献给逝者,并纵情饮酒。任何来悼念的人都是一大牛角的酒顺着喉咙倒下去,而不是慢慢地饮。但是领头的哀悼者却既没有酒喝,也没有肉吃。他们用棺材来埋葬死人,坟墓上要用一个纸伞覆盖一年。他们主要的乐器是一种直径为八英寸的铜鼓

贵州安顺的大花苗夫妇

威宁州内地会大花苗圣经班,威宁州离安顺有六天的路程。

在贵州建立的第一座医院,也是苗族地区的第一座医院。

蓝哈田盛装的花苗妇女

据说有些仲苗人养蛊,即一种有毒的蠕虫[6]。蛊分为两种,金飞虫和蛙虫。前者晚上出来饮水的时候发着微黄色的光,所以叫“金飞虫”。后者只有女人会养,晚上跟她睡在一起,如果有人杀了蛊,那女人就会死。这两类蛊都常常会为它们的主人带来财富,主人因此总是很富有。每隔一千天,那蛊就得杀死一人;否则,主人会被毒到。养蛊的房子必须非常干净。

仲苗也有一种致命的有毒制剂,针尖大小的一滴就会立即置人于死地。他们到哪里都带着硬弓和刀子,有强烈的复仇心。而且常常因受到很小的冒犯,他们就会置人于死地。一句话,他们是像豺狼一样残酷无情的人。所谓的苗民叛乱(1850年)[7]就是由于残酷的待遇而引发的。

我们对于中文编年史中有关苗族记载的翻译就到此为止,这个极其有趣的题材等着原始部落研究者去发现。在贵州省约有80个不同种类的苗族部落和其他所谓的当地居民;在这儿,一个民俗学的专家能够做出很好的研究成果来。

我们沿着起始于一座高山山脚下的古州大路向贵阳走去,一路上可以看到壮美的景色,在那条弯弯曲曲通向城市的路上,我们的眼睛被一连串横跨在这条石板路上的牌坊所吸引。每个牌坊都是由三个方顶的门架所组成,那些门架上装饰着人物浮雕精雕细琢的图案;它很难被称为拱门,因为它没有厚度,但是很像跟一座建筑物本身相剥离的门面。石板路从牌坊正中央的那个门架中穿过,没有能挡住阳光或雨水的遮盖物,也没有什么低俗实用的价值来贬低匠人们精美技艺的纯美感或被纪念者的功德。

因为这些牌坊不仅仅是装饰物,它们是用来表彰该地区一些声名卓著的贞女或豪杰的。这种牌坊也不是那些雄心勃勃的商号赞助者因急于赢得信用和好运而自己想立便立的。每个牌坊都须经过大清官员的审批,只有最高的成就才能成为受到这种永久褒奖的正当理由。

埃及的法老们建造了自己的纪念碑,即金字塔。阿特米西阿[8]据说通过建造陵墓而使得摩索拉斯[9]不朽,后者的名字为类似这样的陵墓建筑[10]提供了一个经典的名称。罗马人建造凯旋门,例如提图斯[11]和康斯坦丁[12]所建立起来的那些凯旋门已经为世人所熟悉,法国人建造凯旋门和英国人建造大理石拱门[13]时全都抄袭了罗马人。希腊人在雕像方面另辟蹊径,许多公园都展示了当地名人石雕像。国王、女王、凯厄斯[14]、唐宁[15]都创办了学院,以使得自己的名字流芳百世。地位较低些的个人则满足于创办一些孤儿院、救济院和博物院。但这些都比不上中国的牌坊或者牌楼,因为前者纪念的是捐款人,并不表达公众对他功绩的认同。罗马天主教在每次封圣之前都要举行正规的审判,这种极好的计划跟更为古老的中国方法不无相似之处。

新年在贵州安顺,为本书作者表演的苗族乐队,这支乐队属于安顺北城门外的蔡家园。

贵阳城外翻耕水田的情景。I.佩奇

有一些牌坊是用木头建的,主要是为了纪念某些孤立的和不那么重要的功德,如果重建了某座寺庙,那么建造牌坊的标准材料是石头。这样的纪念碑遍及整个国家,点缀在那些因杰出人物而荣耀,同时也表彰了杰出人物的街坊邻里。但即使北京也没有一条像此地这样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一条牌坊路。别提从贵阳通往外地的那么多条路,光是在这一条通向贵阳的路上,旅客就要经过29座牌坊,这使人确信,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偏僻和人烟稀少的省份里,还是有男男女女在繁衍生息。

我们记录了这一连串牌坊的细部特征,这样就使我们能总结出那些值得公众尊敬的品质。我们发现,如果是从自己挣得贵族身份的远祖那里继承爵位和财产,那就没有什么可夸耀的,靠从乡下收地租发财和靠种麦子或稻谷成功的专家也没有什么可标榜的;就连创办学校的人也不值得纪念,尽管这后者也许会在贵阳的将来得以实行。这29个男中豪杰和巾帼英雄似乎可分为下面这五个类别。

纪念用跳井自杀或以其他方式结束生命,以保全自己名节的女人。就像西方著名的卢克雷蒂娅[16]那样,她的东方姊妹也能引起极度的轰动。

缅怀一位年轻漂亮的寡妇的过人美德,她虽年轻、迷人和富有,却执意拒绝再嫁,即使她的追求者就如追求珀涅罗珀[17]的人一样多,而且个个都很出色。她对自己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丈夫忠贞不贰。这就足以成为在这条主干大路上竖立巨型牌坊的理由。

献给充任翰林院编修的状元。这位在全中国科举考试中脱颖而出,幸运地获得学界最高奖励的人也同样值得永久纪念,那牌坊通常是建在他的出生地附近。整个村庄、城镇、城市、郡县和行省都会为此而感到骄傲。对于那些不读书的公众来说,它提供了一个目标,可以激发大家对于教育和在帝国中出人头地的向往。

为了使全城人都永久地记住一位将军的英雄行为。由于他的运筹帷幄和英勇气概,使得这个地方免受进犯敌军的洗劫,或者把受围困者从死亡的威胁下解救出来,或把妇女们从地狱门口拉了回来。只要战争不可避免,武士就应该受到怀念。

为纪念这样的一位慈善家:即使旱灾使生存成本增加,但他仍然拒绝抬高米价,相反还慷慨地赈济灾民,以减轻饥荒所带来的可怕后果。

在上述概述性的总结之后,我们再补充对一个单独牌坊的描述,它位于洪边门的城门之外,设计典雅,雕刻精美。我们拍了这个牌坊的照片,也找了全城最好的画家给它画了速写。当我们问他要多少钱时,他说如果我们把它发表在当地的小报上,并说这是他给我们画的,而且他是省会里唯一能画这幅图的,我们就可以不用给钱。人的本性,在哪儿都是一样啊!我们更愿意付钱,就给了他二两银子。但是我们还不愿就这样离开这个牌坊,于是又雇用了另一位中国人,将上面所有的象形文字都抄写了下来。

在牌坊最上面的那块石板上刻着以下字样:

诰封宜人陈饶氏节孝坊

牌坊中间的两个石柱从上而下刻着这样一副对联:

天道悯贞心孝以事亲岂第尹邢堪比美

皇恩旌苦节名成教子应随陶孟永流芳

当地人告诉我们,写这副对联的人是全省对联写得最好的一位,他写的那些对联现在仍可卖到五十两银子一副。

另外两个石柱上的对联是另一个人写的:

割股疗亲孝维天鉴

苦心教子节宜世传

牌坊上的其他一些汉字大意如下:

慈母教子三十年,子愚顽皮不肯学;

母断纺锤绝后路,抚育后代肩重担。

严守伦理几十载,彰显贞节一千里;

母子恩惠似雨露,功德犹如皓月光。

这是陈家一位姓胡的亲戚所写的。

贵州安顺东北边的石牌坊

最后一副对联显然表达了全城人的普遍看法,而非仅仅是官员和亲戚们的意见:

温纶表节七千皇恩浓雨露

洪边坊高柏操松龄昭大节

这位贞节的陈宝熙得到了规格如此之高的嘉许称颂。所有的荣耀都归于这座城里的人,城中女子们功德的光彩只有在她们死后才能得到承认,而非生前。就这样,我们可以确信,在这个偏远的城市里至少有30个人的高贵行为为大清帝国增添了光彩,这个数字比规模大十倍于它的城市还要多。让我们继续前行,把它看得更加真切一些吧。

史前时期,整个贵州地区都属于被称为梁州[18]的南界。公元前1100年左右的周朝称之为雍州,周朝末年的楚国(即现在的湖南省)之王称它为黔,这个名字至今仍在使用,正如古罗马人所称呼的不列颠(Britannia)在2000年之后还在继续使用一样。当时整个贵州地区完全处于华夏中原帝国的体系之外,正如不列颠在罗马帝国之外那样。但由于楚王有一次曾袭击过中原,所以秦朝破了先例,征服和兼并了南方,汉人将其边界向外拓展,把这个地区也包括了进去。当然,随着190年东汉的结束,汉人在这里的统治也停止了,当地人又回归了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正如罗马军团退去之后不列颠人所做的那样。

隋朝和唐朝似乎并没有吞并这块鬼魂之地的企图,但是当中国黄河以北为鞑靼人所征服以后,定都开封的宋朝就试图通过吞并南方来弥补领土的损失。有一些部族名义上归顺宋朝,于是这块地方便成了贵州。当蒙古人于1280年完成了扩张时,他们在这里发现了八个主要的部落,每个部落都有一个头领。

贵阳洪边门外的牌楼

明朝派官员进驻这个地区,并且将其组织成一个行省,尽管一切事务都需通过部族头领们来完成。汉族人认为贵山预示着吉祥好运,所以在贵山往南两里路的地方,他们用土墙围起了一块土地,并称为“贵之阳”,即贵阳。这就是这个城市的开端。后世的一名说教者评论道:“古代的君王常唯恐人们不满于他们愚昧和卑贱的生活状态,因此在建城区时,总是会起一些听起来冠冕堂皇的名字,这样就有可能使人们想到更高尚些的事情,以此来激励他们的精神,振作他们的活力。”(www.xing528.com)

当汉族人重新获得了独立,并赶走蒙古人之后,他们继续维系了对贵阳的统治,而且在明朝治下,这地方还成了一个辖区的首府。如今,用土修筑的围墙已经被一条22尺高、9.7里长的石砌城墙所取代,在城市北边圈入了更多的土地,而且还有五个城门。在最后一个当地部落衰亡的岁月里,曾建起一道土墙来将北郊包容进来。但在满族人征服贵州时,这里显然有过激烈的战斗,因为那道土墙需要重修成石墙。这个城市就是在那时被选作贵州省的首府,并为此在防御设施上做了大量的工作,最后形成的便是那个把整个外围市郊都圈了进来的石砌城墙。满族人在管理这座城市上显示出了一定的机智老练,因为他们鼓励附近所有省份的汉族人迁居于此,到目前为止,该省会附近的汉族人已经超出了本地的苗族人。

有两批移民值得特别注意:中国内地会的信徒和罗马天主教徒。后者的大教堂声称有5000名皈依者,而且那大教堂具有一些有趣的建筑特征,尤其是教堂门口的法国武士塑像。

按照中国的习俗,门神是以版画的形式贴上去的,寺庙大门上的门神图也一样,只是更大一些,面露凶光,气势逼人。他们并非在威胁居民,而是保护住在里面的人免受具有敌意的仇人伤害,或是避开邪气的影响。这种方法几乎在全中国都普遍采用。法国的传教使团修建一座教堂来取代异教的寺庙,那些门神被法国武士的保护性臂膀[19]所取代,这难道不是很自然吗?尤其这块地方被认为是处于法国政府的特别注视之下,法兰西共和国的军团很可能会侵入并永远地征服这个地方,这些同样是武士模样的法国神祇会在当地人不安的心里引起深深的怀疑,即传教士们(尽管他们从事的职业是不偏不倚的宗教活动)充当列强的间谍,以试图将这块邻近的地区变成东京殖民地的一部分,难道这不正是预料中的吗?当这种性质的怀疑普遍存在的时候,人们有理由警惕对于那些守护神的粉饰,除非有人真的想使它成为误解的源泉。我们不会怀疑法兰西民族赞成这种不可告人的动机或扩张计划。

著名的贵州巡抚庞鸿书阁下,这幅照片是巡抚本人赠给盖洛博士的。

贵阳的人口也许有10万。大街上铺设了打磨好的石板,生意看上去很兴隆。商业街上排列着盖得很漂亮的店铺。贵州省已经出口了价值六万两银子的猪鬃、牛皮和草药,以及价值350万两银子的鸦片。这便是一个严重的财政问题,因为中央政府已经禁止种植鸦片。巡抚已经派人去买棉籽,可是这里的土壤并不适合种棉花。他正通过农业学院来做试验,但到目前为止还没解决要种什么东西的问题。

各种各样的学校都在开办之中,包括亚洲唯一的咨议局学校。一个新式监狱正在建立。我们在路上看到了旧式的衙门,正好有一个犯人被从囚笼里拉出来去砍头。

贵阳的变化极其迅速和彻底。我们很幸运,因为我们的女主人,中国内地会的戴维斯夫人,正在影响女性生活的一些方面,她向我们讲解了她在六年内所观察到的许多事情,使我们豁然开朗。当然,人们应该记住,这是一个并没有彻底被汉化的地区,只是在近几个世纪里才有了汉族人;波士顿的习俗不可能在密苏里州的派可县深深扎根。

六年前,所有女性的脚都被裹得紧紧的,不缠小脚的想法会遭到所有女人的笑话,她们会说:“我们永远,永远也不会像男人那样。”但现在全省境内所有10岁以下的女孩子没有一个裹足的。改革措施正通过迅速的法令程序在这个偏远地区实施着,而在西方则须通过公众骚动和选举等缓慢的步骤来实现改革,这真是令人惊叹!六年前,女孩子们从不上街,但现在她们排队放学走出女子学校,到了自己家的街角处便离开队伍。那时几乎没有女孩子会读书;过不了多久,不识字的就会是例外了。

六年前,女孩子们穿色彩鲜艳、装饰有珠花和价格昂贵的衣服;现在黑色的洋装正广为流行。街上有卖洋纽扣的,女孩子们都用“珍珠”纽扣。现在没有女孩子再往脸上涂脂粉了,而以前这是通行的习俗;如果现在女孩子再这样做,她就会被认为是“放荡的”或者是来自一个没有教养的家庭。现在女孩子们有权利拒绝男孩子提出的求婚,或者实际上拒绝嫁人,这在古老的中国是闻所未闻的。在新中国,女孩子们可以挑选丈夫,就像美国那样。街上所有的女孩子都穿长裙。

变化也不仅仅局限于女人们,文人们剪掉了他们的长指甲。

考虑到贵州省在汉人的影响下只有300年的时间,它所积累的文献作品数量是令人吃惊的。“红种印第安人”[20]只产生了跟苗人一样多的文学,写书的是进入北美的白种移民和进入贵州的黄种移民。

从成长如此之快的大量文学中进行挑选是件难事儿。也许童谣是首选的体裁:

瞌睡来,瞌睡来,

要我脱掉绣花鞋。

席子叫我躺下来,

被子叫我盖盖好,

枕头叫我睡香甜。

好,明天吃糖果。

大姑姑、二姑姑,

蘸着蜂蜜吃糖果,

打破蜜罐生了气,

彼此不再来往了。

小老鼠,爬烛台,

吃完烛油下不来。

打翻烛台烛油淌,

弄脏太太绣花鞋。

别出声,猫来了,

喵呜!喵呜!喵呜!

当地版本的“小红帽”故事太长,就不在此引述了。有一处很好玩儿的修改是那只狼要坐在一个鸟笼上,而非椅子上,这样它的尾巴就可以在笼子里面摆来摆去了。

我们还承文藻[21]先生的好意,得到了几个碑铭的拓本,文藻先生为科尔切斯特[22]人,在贵州省生活了25年,对它的了解就跟本地人一样多。

陆路是这儿唯一的交通方式,这儿的道路很多,而且有些铺得很好。我们从贵阳往西南部走了200多里路,去探访苗寨,那儿的苗族人把一位从邓迪[23]来的纯正苏格兰人当作了好兄弟。西方人对苗人真是体贴关怀,将亚当派到了这个原始的民族。在这位苏格兰人的引导下,我们明白了许多当地人的内心世界,听到了更多他开始教化之前的苗寨情景。

那些当地部族的生活方式跟普通汉人的习俗几乎没有相通之处。然而他们自认为比仫佬族好些,仫佬族是个更原始的民族,我们听说仫佬族女人只是在一块方布上砍出一个洞,让头穿过那个洞,将头发像道士那样束起来,就算是正式的礼服了。仫佬人数量正在迅速地减少,他们只生活在一些零散的村庄里。苗族生活在几块保留地的范围之内,但这也是出于他们自己的选择,或因为他们喜欢靠山而居,就像大多数自由民族一样。松树正被砍下来用作燃料,但是苗族人种植有很好收成的燕麦、小麦、荞麦、玉米、稻米、靛蓝和大麻。他们还饲养鸡、绵羊、山羊和蜜蜂,蜂蜜是一项重要的收成。某一种类的竹芋、土豆、山药、豌豆和蚕豆几乎是全部苗族人通常的农产品。这些农产品都是用背篓运送,就像在瑞士山区一样,用以换取现金或盐。某些部族还用渔网、鸬鹚或其他方法来捕鱼。

黑苗人善于做银器首饰,黑苗新娘头上的头饰都有四十盎司重;鸟在前,花在后,都装配在一个银圈底座上,还有银饰带从那银圈上悬挂下来。除此之外,黑苗便没有其他的手工艺了。

黑苗人的舞跳得绚丽多彩。大铜鼓的一端是开放着的,拴着绳子,当一个人击鼓时,另有一个人负责将鼓声传播出去。其他人都围成圆圈,对于出圈人的处罚是让他喝掉一杯烈酒。在露天下跳舞,他们所组成的图案就不一样了,像是轮子的一根根辐条,其中一根为姑娘们所组成,旁边一根就是由拿着簧管的小伙子们所组成,那些簧管从几英寸长到10英尺不等。在我们当时参观的安顺地区,只有男人才跳舞,但其中有一半人扮作了姑娘们的模样。

另一些舞蹈是用来提供求偶和订婚机会的。真正的婚礼可能会持续三天,最常见的时间是丰收之后,那时候宴请宾客更自然一些。新娘穿上她过去三年里一直在准备的袍子;新郎清除一下牛棚,铺上新鲜的稻草,让新娘及其朋友们来坐。第一天的傍晚时分,新娘要拎着热水四处走动,为所有的宾客洗脚。然后就分发给一些人烈酒,另一些人吹簧管,于是一场正式的宴会便开始了。宾客们会称赞主人以及他所做的各项准备;而他则要自谦,转而称颂宾客们。这样他们便慢慢地兴奋起来,开始自己连续三天的唱歌作乐,在这之后,新娘通常要回娘家,生完孩子才会回来。

研究婚礼风俗的人会发现古代的方法仍然在流行。婚姻结束了,或名义上结束了,就有一段公认的自由放纵时期,即男女青年混杂乱交,随便地睡在谷仓或粮仓里,或是一个村子的小伙子打扮得像汉墨林那位穿花衣服的风笛手[24]一样,用风笛声将另一个村子的少女骗到月光下的林中空地。医生们讲述了由此种行为和随处可见的酗酒所造成各种恶果的悲伤故事。

葬礼的仪式也同样独具特色。人死了之后,苗族人会用三声炮响告诉周围的村民,炮烟指引着逝者的灵魂到他祖先们的安息之地。下葬的那一天,每个嫁出去的女儿和每个儿子都会牵来一头牛,最差的也得是一头猪,全都献给父亲或母亲的灵魂;一半肉归属献祭的人,另一半归死者的家庭。在献祭仪式上,人们会用各种音乐来愉悦那逝去的灵魂。

苗族人的迷信是说也说不完的。他们仍处在万物有灵论的阶段,生活在对邪气恶魔的永久恐惧之中,认为它们是所有疾病和灾祸的原因。

然而这些原始的部族正在变得更加具有自我意识,并愿意承认扩大规模的必要性。他们不仅向汉人学习,也对法国天主教传教士的努力做出了反应,后者在他们中间派遣了一位牧师,建起了一座带有宝塔形钟楼的教堂,并且组织了一些皈依者。然而,最神奇的教化工作应该归功于邓迪基督教青年会。

[1] 汉语中的“Kuei”原意为“鬼”,由于作者也不清楚的原因,这儿也许曾被称为“鬼魂之地”。但是它现在的名称“贵州”中使用的是“贵”字,意为“宝贵的”。——原注

[2] 1英寸≈0.0254米。

[3] 即贵阳。

[4] “花”是汉人对于自己的称呼。我认为叫“花苗”可能是因为他们具有高度的文明,这个称呼使得他们跟汉人更近,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原注

[5] “仲苗人”是从前中国士兵们的后代,那些中国士兵是于10世纪汉人征服贵州时来到这儿的。——原注

[6] 人们需要非常仔细,不能把两种类型的“蛊”给弄混了。一种指肠内寄生虫,不一定有毒;另一种是致命的毒药,根据中国人的说法,就是将各种有毒的昆虫和爬虫关进一个盒子里面,让它们互相撕咬,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一位中国作者写道:“那些为蛊所咬的人全身发黑,腹部鼓胀。”——原注

[7] 当指1850年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天国起义。

[8] 为下面要提到的摩索拉斯的妻子和妹妹,是摩索拉斯陵墓的构思者。

[9] 摩索拉斯(Mausolus,? —前353)是波斯帝国的总督,也是小亚细亚一个古国卡利亚(Caria,前377—前352或353年)的国王。

[10] 英文中陵墓(mausoleum)一词便是来自摩索拉斯(Mausolus)的名字。

[11] 提图斯(Titus,39—81)是古罗马的皇帝。

[12] 康斯坦丁(Constantine,约288— 337)是时间稍后的另一位古罗马皇帝,据说他首次承认了基督教在罗马帝国的合法地位。

[13] 大理石拱门(March Arch)位于伦敦西区,建于1828年,作为白金汉宫的入口。

[14] 凯厄斯(John Caius,1510—1573)是英国著名的人文主义者和皇家内科医师学会会长。1557年,他捐款扩充了母校剑桥大学的冈维尔学院,因而后者改名为冈维尔和凯厄斯学院(Gonville and Caius)。

[15] 唐宁(Sir George Downing,1623—1684)是英国外交家和金融家,他捐款创办了剑桥大学的唐宁学院(Downing College)。位于伦敦唐宁街10号的首相官邸也是他捐款建造的。

[16] 卢克雷蒂娅(Lucretia)是传说中的古罗马烈女。在被暴君奸污之后,她要求父亲和丈夫答应为她报仇之后,随即自杀。

[17] 珀涅罗珀(Penelope)是古希腊英雄奥德赛的美貌妻子,丈夫远征特洛伊20年,她在此期间拒绝了无数求婚者。

[18] 梁州为古代中国九州(冀、衮、青、徐、扬、荆、豫、梁、雍)之一。

[19] 原文为“arms”,也可作“武器”解。

[20] 即北美的印第安部落。

[21] 文藻(Thomas Windsor)是英国内地会的传教士,1885年以前来华,在贵阳一带传教。

[22] 科尔切斯特(Colchestor)是一个英国城市名。

[23] 邓迪(Dundee)是苏格兰东部的一个港口城市。

[24] 这是引喻德国格林兄弟童话中的一个故事。一个风笛手来到了汉墨林,用风笛声为这个地方消灭了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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