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九年(1636)的朝鲜进贺、冬至、谢恩使一行,七月二十六日在鸭绿江口车牛岛海域,再次举行了祭祀“五神”活动,正使金堉在《朝京日录》中记载:
(七月)二十四日,晴。……夕到车牛岛,去皮岛(椵岛)五十里。夜向晓,北风起,移船住岛东牛毛渊。
二十五日,晴。潮退沙浅,风势不顺,仍留。
二十六日,阴,东风大吹。四更,祭于五神及船神。祭后,月出已高,近五更初矣,挂帆行船。风势甚顺,终日不止。巳时,过鹿岛。酉时,过石城岛。二更初,到长山岛。舟人以为今日所径,几千余里,海行以来。无如今日之利涉。金判书,清阴,自车牛岛,仅至石城岛云。以余思之,车牛去鹿岛三百里,鹿岛去石城岛四百余里,石城去长山岛又百余里,盖八百余里也。落帆之后,风定雨作,达夜不歇。鹿岛,属镇江。石城,属盖州。长山以西至旅顺口,属金州云。[9]
朝鲜进贺、冬至、谢恩使一行在车牛岛停留期间连续遭遇两天逆风,第三天(二十六日)来了利于航行的大顺风,“东风大吹”。这一点,书状官李晚荣在《崇祯丙子朝天录》中也有记载:“二十五日,风逆不得行船。”“二十六日丑时,东风正好。”[10]正是这样一个背景,进贺、冬至、谢恩使一行“祭于五神及船神”,应是感谢以天妃圣母(妈祖)为首的众神带来的好风向。“丑时”,十二时辰的第二个时辰,指下半夜1时至3时。
《朝京日录》七月二十六日的记载,主要记叙了祭祀以天妃圣母(妈祖)为首的“五神”后所带来的神奇效应。作者一行从四更开始祭祀,祭后不到五更即“挂帆行船”“风势甚顺,终日不止”。当天从车牛岛起航,“过鹿岛”“过石城岛”“二更初,到长山岛”。“二更初”,应是晚上7时多,不到8时。也就说,只一天多的时间就航行了如此多的里程,所以“舟人以为今日所径,几千余里,海行以来。无如今日之利涉”。虽然作者接着纠正了不是“几千余里”,而是航行了“八百余里也”,但这也够快的了。天启六年(1626)的进贺、冬至、圣节使金尚宪一行,当天只能到达石城岛,而作者一行却越过了石城岛,到达了长山岛。作者还特别交代了“落帆之后,风定雨作,达夜不歇”,船靠港停泊,这时没有顺风了,风停雨至,而且下了一整夜,好像顺风就是专给进贺、冬至、谢恩使一行行船准备的。
“金判书”,即前面说到的天启六年(1626)的朝鲜进贺、冬至、圣节使正使金尚宪,字叔度,号清阴,当时的官职是朝鲜吏曹判书,后升任朝鲜左议政(第一副首相)。(www.xing528.com)
“长山岛”,前面说到,指今辽宁省大连市长海县大长山岛镇大长山岛。《朝京日录》记载的使船人说,从车牛岛至长山岛“几千余里”。明末朝鲜使臣多次记载了途经的里程,都不尽相同,如天启元年(1621)的朝鲜谢恩使书状官安璥在《驾海朝天录》的《路程里数记》中记载:“自车牛岛至薪岛百里许,自薪岛至鹿岛五百里许,自鹿岛至石城岛五百里许,自石城岛至长山岛三百里许。”[11]按此计算,从车牛岛至长山岛应是至少一千四百多里。天启四年的冬至使书状官金德承在《天槎大观》的《前后航海路程》中记载:车牛岛至“鹿岛五百里,自此属辽界。石城岛六百里,长山岛三百里”[12]。按此计算,虽说从车牛岛至长山岛也是一千四百余里,但各岛相距的里程却不同。安璥的《驾海朝天录》记载的车牛岛至鹿岛是六百多里,而金德承《天槎大观》记载的“车牛岛至鹿岛五百里”。《驾海朝天录》记载的“自鹿岛至石城岛五百里许”,而《天槎大观》记载的鹿岛至石城岛“六百里”。通过上述记载,我们也就不奇怪了,为什么坐在同一艘船的人,有的人会认为航行了“几千余里”,而有的人认为不足千里,只有“八百余里”。因当时距离的远近都是凭借感觉或经验。使船人说的“几千余里”,肯定有夸张的成分,但也是突出了祭祀以天妃(妈祖)为首的“五神”后所带来的神奇效应。
正使金堉传世的《潜谷遗稿》卷九《祭文》中还有《车牛岛祭海文》,也反映了当时的情况:
车牛岛蔡海文
安行到此,莫非神惠。默感冥佑,致远何泥。因谢为祈,斋心设祭。愿借便风,毋使留滞。[13]
《车牛岛祭海文》的内容说,我们朝鲜进贺、冬至、谢恩使一行安全到达此地,难道不是神灵给予的恩惠吗?感恩以天妃圣母(妈祖)为首的众神在默默地护佑着我们,再远的航程也不会有什么阻挡。为了感谢众神的眷顾,所以在这里举行了祈祷活动,我们沐浴斋戒并设置了祭品。只是希望借助顺风拔锚航行,不要把我们滞留在这里。“泥”,这里是阻塞、阻滞的意思。《论语·子张》:“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
《车牛岛祭海文》,在作者结集的《朝天录》诗歌集中也收录了,内容一字未变,只是题目为《车牛岛祈风祭文》[14],在题目下,作者还标注:“二十六日”,说明此文系七月二十六日而作,这与前面的记载也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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