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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祖文化:明末朝鲜使臣登州返程重返天妃

时间:2023-10-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所以,金尚宪一行在登州起程返航前应该说是踌躇满志的,也希望能够顺利地完成返航之旅,安全地回到朝鲜,所以作者在举行起程返航的祭祀海神活动中,再一次亲自撰写《祭海神文》。返程时的《祭海神文》,虽然没有说到祭祀的对象是天妃(妈祖),但从祭文的内容中还是可以看出,祭祀的仍然是天妃(妈祖)。

妈祖文化:明末朝鲜使臣登州返程重返天妃

天启六年(1626)的朝鲜进贺、冬至、圣节使金尚宪一行出使明朝,其中一项重要任务就是消除明朝对朝鲜的不信任。当时朝鲜面临后金入侵的巨大压力,朝鲜内部出现了放弃与明朝的传统友好关系而投靠后金的动向,这引起了明朝极大的警觉。金尚宪一行在北京的活动,消除了明朝的误会,得到了明朝皇帝的信任,天启六年(1626)十二月十九日下达的明朝皇帝朱由校的圣旨中就说道:“该国君臣,毋自猜阻。尚其益坚乃心,戮力同仇,以明无他。朕亦永鉴尔忠贞无替,柔怀于尔国。陪臣金尚宪等具见输诚可嘉。”[25]这说明金尚宪一行取得了明朝皇帝的信任,也圆满地完成了出使使命。金尚宪一行在北京期间,听闻后金军队入侵朝鲜,金尚宪还上书明朝廷,请求明朝派出军队支援朝鲜反击后金军队入侵,明朝皇帝也答应了金尚宪的请求,并于天启七年(1627)三月十二日下旨:“奴兵东犯,朝鲜必不能支。若鲜折入奴,则势益张矣。着马上差人,说与宁远抚臣,乘奴远掠巢虚之时,挑选开宁精锐,择智勇之将,轻兵直捣。大兵陈河。相机续济江,牵奴后而纾属国之急。其糗粮犒赏,师行必需。户、兵二部亦宜速议处置,毋得迟缓,坐失事机。”[26]“奴”,这里指后金。“鲜”,这里指朝鲜。金尚宪一行在北京接到这样的圣旨,其欣喜、满足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金尚宪一行开启了返程之旅。

《明实录》中也记载了金尚宪一行返程的情况:天启七年三月甲戌,“朝鲜国王李倧咨请,贺冬陪臣贡回乞照先年备倭例买硝黄以御奴,礼部代奏,得旨:‘硝黄中国长技,祖制严禁不许阑出外夷。朕念朝鲜累世忠顺,且奴患方棘,准照常收买。仍谕该国使臣加以意谨防,勿得疏虞反以资敌。并移文登抚一体遵行’”[27]。这也说明,金尚宪一行的出访消除了明朝的猜疑,否则明朝皇帝朱由校不会下旨批准金尚宪一行购买当时严禁出关的火药,而且这批火药让登莱巡抚协助购买。当时登莱巡抚协衙门驻登州,金尚宪一行从登州乘船返航,在圆满完成出使使命,还得到了明朝皇帝出兵援助朝鲜的保证,又从登州带回一批明朝禁止出关的火药。所以,金尚宪一行在登州起程返航前应该说是踌躇满志的,也希望能够顺利地完成返航之旅,安全地回到朝鲜,所以作者在举行起程返航的祭祀海神活动中,再一次亲自撰写《祭海神文》。

蔡海神文

维天启七年四月己酉朔,十三日辛亥,朝鲜国嘉善大夫同知中枢府事金尚宪,敬祭于大海之神。伏以神之德荡荡乎难名,神之灵昭昭乎孔彰。昔之来也,神既惠之。今之归也,神其卒之。愍宗国阽危而播越兮,君臣露露泥泥。舟之行不可由故道兮,指江华而为期。里逾千而望万兮,目渺渺而愁如何。吾闻古之人蒙神佑者,历万里兮一瞬息。惟小臣自顾无状兮,同舟五十六人之命为可惜。冀神听之孔迩兮,念我王事,哀我人子。肴羞薄兮诚则罄,庶歆格于盻蠁。尚飨。[28]

此篇《祭海神文》注明,祭祀海神活动是在天启七年(1627)四月十三日,从祭文的内容看,应是返航前在登州(蓬莱县)口岸举行的。

返程时的《祭海神文》内容说,天启七年(1627)四月十三日,朝鲜国嘉善大夫、中枢府同知事金尚宪在这里举行敬祭大海之神的活动。海神的恩德大的难以用语言表达出来。神灵给予我们的恩惠,处处都能显现出来。我们出使明朝的时候,一路的航程都在保护我们,现在我们要乘船回国了,希望神灵能继续给予我们关照。请怜悯我们祖国处在危险的境地,(后金入侵)朝鲜面临流亡,君臣们就像在湿滑的路面行走,时时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由于后金占领了明朝的辽东地区)我们只能乘船回国,不可能再走原来的陆路通道了,只能走海路直达朝鲜江华湾(顺汉江口回到都城汉城)。回国的航程有千里之遥如同万里,望不到头的大海茫茫无际。我听古人说,得到神灵扶助的人,万里的航程一瞬间就到了。我作为一个小臣没什么功绩死不足惜,但随行的56人却不能因我而遇险。希望神灵能听到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的祈求,念在我们为朝鲜王室效命的份上,可怜一下我们这些臣子。虽然我们很难为情,上贡的不是价值高档的祭品,但我们的心却是真诚的,请您享用我们的祭品吧!

返程时的《祭海神文》中的几个词语:“荡荡乎难名”,意思是说,海神的恩德大的难以用语言表达出来。原意出自《论语·泰伯》“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卒之”,这里是始终、继续的意思。“宗国”,指国家,祖国,这里指朝鲜。“阽危”,临近危险。“播越”,流亡。《后汉书·袁术传》:“天子播越,宫庙焚毁。”李贤注:“播,迁也;越,逸也;言失所居。”“露露泥泥”,露水使路面湿滑。语出《诗经·小雅·蓼萧》:“零露泥泥。”“江华”,指朝鲜江华湾或江华岛,在朝鲜汉江出海口。这里代指朝鲜或汉江出海口。江华湾,又名“京畿湾”,当时朝鲜都城汉城(今韩国首尔)西部的海湾。江华湾(京畿湾)岛屿棋布,江华岛是其中最大的岛屿,其他较大的岛屿还有大阜岛、灵兴岛、龙游岛、德积岛等。“无状”,没有功绩。《史记·夏本纪》:“(舜)行视鲧之治水无状,乃殛鲧于羽山以死。”“庶”,这里是希望的意思。“歆格”,为祭祀神灵或祖先时的敬神套语,意思是请神灵或祖先享用供品。“盻”,勤苦不休。《孟子·滕文公上》:“为民父母,使民盻盻然。”“蠁”,疾速。西汉扬雄《羽猎赋》:“蠁曶如神。”

返程起航时的《祭海神文》,应同来时起航的《祭海神文》中祭祀的神灵是一致的,都是天妃(妈祖),作者用了相同的题目,也是为了表明这一点。返程时的《祭海神文》,虽然没有说到祭祀的对象是天妃(妈祖),但从祭文的内容中还是可以看出,祭祀的仍然是天妃(妈祖)。此篇《祭海神文》特别说到“昔之来也,神既惠之”,说作者一行来时得到神灵的护佑,前面已经交代过,作者一行来时起航时的《祭海神文》祭祀的海神是天妃(妈祖),希望“天妃降灵”,保护他们“载全载安”。航行途中,作者一行祭祀的海神主要也是天妃(妈祖),特别是在“长山岛阻风三日”,作者还亲自撰写了《长山岛天妃祭文》,专门举行了祭祀天妃(妈祖)的活动,结果迎来了顺风的好海况,为此作者还创作了《祭天妃迎送曲》,歌颂天妃(妈祖)的恩德。所以说,这里说到的“神既惠之”,指的就是天妃(妈祖)给予的恩惠。作者一行返程时希望“今之归也,神其卒之”,说到的神灵,同样指的是天妃(妈祖)。所以说,返程时的《祭海神文》,和起航时的《祭海神文》一样,祭祀的神灵是一致的,即都是以天妃(妈祖)为首的海神。

小结:

天启六年(1626)的朝鲜进贺、冬至、圣节使一行,从朝鲜出发前,就在祭祀海神的仪式上,把天妃(妈祖)放到了一个统领其他海神的重要位置上。正使金尚宪在《祭海神文》中说到,只有“天妃降灵”,才能使“鲸鲵屏息,蛟鳄遁形。风伯叶顺”。金尚宪对天妃(妈祖)的这样一种认识,应该说主要是受了前面的朝鲜使臣,特别是天启四年(1624)朝鲜谢恩、奏请使一行的影响,即天妃(妈祖)是玉皇大帝派下来“主兹四渎”的大海神,其他海神,包括海龙王在内都是辅助天妃(妈祖)的,祭祀海神必须把天妃娘娘(妈祖)放到首位。所以,天启六年(1626)的朝鲜进贺、冬至、圣节使一行从出发起航的祭海神仪式上就突出了天妃娘娘(妈祖)。

天启六年(1626)的朝鲜进贺、冬至、圣节使一行正是有了天妃(妈祖)是主宰大海之神这样一种认识,所以在出发途中被逆风阻挡在长山岛三天之后,举行了一次专门祭祀天妃(妈祖)的活动,希望天妃(妈祖)显灵,制止住逆风恶浪,送来顺风,帮助进贺、朝鲜冬至、圣节使一行“乘风破浪”出使明朝。祭祀天妃(妈祖)之后,果然顺风大作,“收烟雾兮伏波涛,飒凄凄兮回清飙”,海面上迷雾没有了,逆风恶浪平息了,清爽的大顺风也来了。这样一种巧合,更加重了天启六年(1626)的朝鲜进贺、冬至、圣节使一行对天妃(妈祖)的迷信和敬畏。正使金尚宪创作的《祭天妃迎送曲》,表达了对天妃(妈祖)恩赐的感恩戴德,不仅留下了妈祖文化对天启六年(1626)的朝鲜进贺、冬至、圣节使一行产生重大影响的证据,也为明末妈祖文化在朝鲜半岛的传播带来更大的推动作用。

天启六年(1626)的朝鲜进贺、冬至、圣节使一行路经庙岛时,正使金尚宪等主要官员瞻仰天妃观(妈祖庙)并赋诗称颂,正是基于对天妃(妈祖)的迷信和敬畏。金尚宪等人创作的称颂天妃观(妈祖庙)及天妃(妈祖)诗文,不仅为传播妈祖文化产生了重要影响,也为明清时期的中朝文化交流做出了贡献。清初文坛泰斗王士祯(王渔洋)对金尚宪的诗文高度评价,无疑也为妈祖文化的传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天启六年(1626)的朝鲜进贺、冬至、圣节使正使金尚宪返程起航时再作《祭海神文》,既表达了进贺、冬至、圣节使一行对天妃(妈祖)的感恩之情,也希望继续得到天妃(妈祖)的眷顾,保佑他们安全返航:“昔之来也,神既惠之。今之归也,神其卒之。”正使金尚宪亲自再作《祭海神文》,反映了天启六年(1626)的朝鲜一行对祭祀天妃(妈祖)活动的高度重视,这也是明末朝鲜使臣对天妃(妈祖)的迷信和敬畏的一个重要说明。

【注释】

[1]〔韩国〕《韩国历代人名事典》第4卷,韩国首尔:韩国世宗大王纪念事业会,2010年,第38~44页。

[2][清]王士祯撰,勒斯仁点校《池北偶谈》卷十五,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第360页。

[3]〔韩国〕《韩国历代人名事典》第7卷,韩国首尔:韩国世宗大王纪念事业会,2010年,第33~36页。

[4]〔韩国〕《苔川集》卷三,《韩国文集丛刊》第21辑,韩国首尔:韩国民族文化推进会,1990年,第542页。

[5]〔韩国〕《苔川集》卷三,《韩国文集丛刊》第21辑,韩国首尔:韩国民族文化推进会,1990年,第542页。

[6]〔韩国〕林基中编《燕行录全集》第13册,韩国首尔:东国大学校出版部,2001年,第265页。

[7]〔韩国〕林基中编《燕行录全集》第13册,韩国首尔:东国大学校出版部,2001年,第268页。

[8]〔韩国〕林基中编《燕行录全集》第13册,韩国首尔:东国大学校出版部,2001年,第267~268页。(www.xing528.com)

[9]〔韩国〕林基中编《燕行录全集》第13册,韩国首尔:东国大学校出版部,2001年,第277页。

[10]〔韩国〕林基中编《燕行录全集》第13册,韩国首尔:东国大学校出版部,2001年,第272页。

[11]〔韩国〕林基中编《燕行录全集》第13册,韩国首尔:东国大学校出版部,2001年,第272~274页。

[12]〔韩国〕林基中编《燕行录全集》第13册,韩国首尔:东国大学校出版部,2001年,第274~275页。

[13]〔韩国〕林基中编《燕行录全集》第13册,韩国首尔:东国大学校出版部,2001年,第276~277页。

[14]〔韩国〕林基中编《燕行录全集》第13册,韩国首尔:东国大学校出版部,2001年,第277页。

[15]〔韩国〕林基中编《燕行录全集》第13册,韩国首尔:东国大学校出版部,2001年,第277页。

[16]〔韩国〕林基中编《燕行录全集》第13册,韩国首尔:东国大学校出版部,2001年,第284~286页。

[17]〔韩国〕林基中编《燕行录全集》第14册,韩国首尔:东国大学校出版部,2001年,第328~329页。

[18]〔韩国〕林基中编《燕行录全集》第17册,韩国首尔:东国大学校出版部,2001年,第295页。

[19]〔韩国〕林基中编《燕行录全集》第13册,韩国首尔:东国大学校出版部,2001年,第283页。

[20]李毓芙选注《王海洋文选注》,济南:齐鲁书社,1982年,第107页。

[21]〔韩国〕《朝天录》序,《韩国文集丛刊》第77辑,韩国首尔:韩国民族文化推进会,1996年,第3页。

[22]〔韩国〕《朝天录》序,《韩国文集丛刊》第77辑,韩国首尔:韩国民族文化推进会,1996年,第6页。

[23][清]王士祯撰,勒斯仁点校《池北偶谈》卷十五,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第360页。

[24]田明宝《烟台区域文化通览·长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185~186页。

[25]〔韩国〕林基中编《燕行录全集》第13册,韩国首尔:东国大学校出版部,2001年,第348~349页。

[26]〔韩国〕林基中编《燕行录全集》第13册,韩国首尔:东国大学校出版部,2001年,第355~356页。

[27]李国祥等《明实录类纂·涉外史料卷》,武汉:武汉出版社,1991年,第412页。

[28]〔韩国〕林基中编《燕行录全集》第13册,韩国首尔:东国大学校出版部,2001年,第3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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