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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祖文化的影响及其在明末朝鲜使臣中的意义

时间:2023-10-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进贺、冬至、圣节兼谢恩使正使赵濈在一首诗歌《广六洋中录呈敬亭兼呈石楼、白沙两相公》中也说道:“请封船六艘,贺节四船并。两起同时发,归帆几日程。洁牲祀圣母,柔缆发蓬城。阵阵风头稳,茫茫水面平。……”“蓬城”,应指登州府驻地蓬莱县城。这就清楚地告诉我们,天启三年的两个朝鲜使团起航返程前一起在蓬莱县城举行了祭祀天妃(妈祖)的活动,“洁牲祀圣母”,也表明了对天妃(妈祖)的虔诚,与前面说到的隆重仪式相一致。

妈祖文化的影响及其在明末朝鲜使臣中的意义

天启四年(1624)三月,朝鲜奏闻、请封使一行返程经登州乘船回国,起航后在庙岛海域举行了祭祀天妃的活动。李民宬在《癸亥朝天录》中记载:

二十五日己卯,发船。子正,与正、副使祭海神。丑时一行各乘船开洋。冬至使一行船亦在后,巳时同副船泊于庙岛,两起船并十只。[21]

“冬至使一行”,指正使赵濈率领的朝鲜进贺、冬至、圣节兼谢恩使团。“子正”,即子时,相当于现在子夜零点。“丑时”,夜里1时至3时。“巳时”,上午9时至11时。“两起船并十只”,朝鲜奏闻(请封)使一行有“六艘船只”[22],这说明冬至使团至少有四艘船。

以上记载说明,这是朝鲜奏闻、请封使一行返航前的一次隆重的集体祭祀活动,使团的三位主要官员,即正使、副使、书状官共同参与。祭祀的对象是“海神”。那么,“海神”具体指的是哪路神灵,包不包括天妃(妈祖)在内呢?

明末天启和崇祯年间,朝鲜使臣起航前、返航前及航程中都有祭祀海神的活动,有的祭文只提“祭海神”,但有的记载为“祭三神”,如天启四年(1624)的朝鲜使团祭祀的“三神”依次是天妃、龙王、小圣[23],崇祯二年(1629)的朝鲜使团祭祀的“三神”是大海神、龙王、风伯。[24]我们在前面谈到,“大海神”,指的就是天妃(妈祖),下面还会有更多的说明。崇祯九年(1636)朝鲜使团祭祀“五神”:天妃、海若尊神、龙王、风伯、其他的各路神仙。[25]无论是“祭三神”,还是“祭五神”,都包括天妃(妈祖)在内,而且天妃(妈祖)还都排在了诸海神之首,所以天启三年(1623)的朝鲜奏闻使祭祀的海神,不仅应包括天妃(妈祖)在内,而且在诸海神中天妃(妈祖)至少排在了重要位置,这在朝鲜冬至圣节兼谢恩使正使赵濈的诗歌及相关记载中可以得到证实,朝鲜奏闻(请封)使一行返航前的集体祭祀活动,祭祀的主要对象是天妃(妈祖)。

天启三年(1623)的两个朝鲜使团,即朝鲜奏闻、请封使和朝鲜进贺、冬至、圣节兼谢恩使返程时于天启四年(1624)三月在登州会合,并一起起航离开登州府驻地蓬莱县城。进贺、冬至、圣节兼谢恩使正使赵濈在一首诗歌《广六洋中录呈敬亭兼呈石楼、白沙两相公》中也说道:“请封船六艘,贺节四船并。两起同时发,归帆几日程。洁牲祀圣母,柔缆发蓬城。阵阵风头稳,茫茫水面平。……”[26]“敬亭”,指朝鲜奏闻、请封使书状官李民宬,号敬亭。“石楼”,指朝鲜奏闻(请封)使正使李庆全,号石楼。“白沙”,指朝鲜奏闻(请封)使副使尹暄,号白沙。“请封船”,指朝鲜奏闻(请封)使团的船只,共六艘。“贺节四船”,指进贺、冬至、圣节兼谢恩使团乘坐的四艘船。“圣母”,这里是指天妃(妈祖),前面说到,明初开国皇帝朱元璋曾封妈祖为“圣妃”,故称“圣母”。“蓬城”,应指登州府驻地蓬莱县城。这就清楚地告诉我们,天启三年(1623)的两个朝鲜使团起航返程前一起在蓬莱县城举行了祭祀天妃(妈祖)的活动,“洁牲祀圣母”,也表明了对天妃(妈祖)的虔诚,与前面说到的隆重仪式相一致。

天启三年(1623)的朝鲜使团在登州府驻地蓬莱县城举行的祭祀天妃(妈祖)的活动,有可能是在天妃(妈祖)庙举行的,因当时蓬莱县城的天妃(妈祖)庙就在闻名天下的游览名胜蓬莱阁的西侧。光绪《增修登州府志》卷四《古迹·蓬莱县·蓬莱阁》就记载:“其西即天后宫。”“天后宫”,即明代的天妃庙(宫),因清康熙二十三(1684)年加封天妃(妈祖)为“护国庇民妙灵昭应仁慈天后”,妈祖改称“天后”,所以各地的天妃庙(宫)改称“天后宫”。来到登州城的朝鲜使团的船只一般都在丹崖山下水城内停泊,蓬莱阁在丹崖山最高处,朝鲜使臣不仅能看到蓬莱阁,而且与蓬莱阁近在咫尺,所以,路经登州的朝鲜使臣,几乎都游览过蓬莱阁,天启三年(1623)的朝鲜使臣也不例外。朝鲜奏闻、请封使书状官李民宬在《癸亥朝天录》中就记载:“(六月)二十三日,留登州。……观所谓蓬莱阁,倚栏四望,城如葫芦形,斗门内樯乌簇立如葱笋。阁中诗牌无数。”[27]朝鲜进贺、冬至、圣节兼谢恩使一行也游览了蓬莱阁,正使赵濈还留下了“衰颜蓬阁下,归梦骆山阳”[28]的诗句。蓬莱天妃(妈祖)庙由于建在丹崖山上,又紧邻闻名天下的蓬莱阁,又在登州府驻地,在妈祖文化盛行的时期,蓬莱天妃(妈祖)庙也有着很大的影响力,清道光《重修蓬莱县志》卷十二《艺文志上·重修天后宫记》中就记载:“(蓬莱)天后圣母庙,乃于(蓬莱)阁西营建焉。殿宇魏然,神灵丕著。居贾行商,有祷辄应;水旱偏灾,有祷辄应。”天启三年(1623)的朝鲜使臣必然知道蓬莱县天妃(妈祖)庙的具体位置,及在当地的影响力,故而会在蓬莱天妃(妈祖)庙举行祭祀天妃(妈祖)的活动。我们在下面还会说到,天启四年(1624)的朝鲜谢恩、奏请使一行“登蓬莱阁,祀圣母庙”[29],说明蓬莱县城的天妃圣母庙就在蓬莱阁的附近。

天启四年(1624)三月,朝鲜进贺、冬至、圣节兼谢恩使一行返程起航前举行祭祀活动一事,正使赵濈在《燕行录》中记载:

(三月)二十五日,晓洒雨、海雾。卯时,乘船行大海神祭,各船各自祭之。祭文曰:

东藩贱价,下土冗官。奉使西至,完事东还。

来渡沧溟,已受神护。去涉海渤,冀蒙神佑。(www.xing528.com)

长风助顺,海不扬波。日不费多,稳到宣沙。

惟神之赐,感戴平生。兹将菲薄,俯申微诚。尚飨!

未明时发船,齐向庙岛。吾行四船,奏行四船偕来,或橹或帆。日出后惟北风所逆,或落后或先行。吾船及书状官船午间下碇于庙岛东南长山岛西边。夕时,仅入庙岛前洋船舶之处,奏上船及三船,追泊于竹岛西边。[30]

二十五日祭文中的“东藩贱价,下土冗官”,系谦辞,说我们祭祀的礼品是从东边的朝鲜带来的,价格低廉,档次很低,我们是来自朝鲜国的一些没有本事的官员。“东藩”,东方的藩国,这里指朝鲜。“下土”,指偏远的地方,这里也指朝鲜。“冗官”,多余的无用的官员。“奉使西至,完事东还”,说我们是奉命前往西边的帝城出使归来的,完成使命后,准备东归回国。

“来渡沧溟,已受神护。去涉海渤,翼蒙神佑”,说我们来时远渡沧海,得到了大海神天妃(妈祖)的护佑;现在又要漂洋过海,希望天妃(妈祖)再一次保佑我们。“沧溟”“海渤”,二者在这里表达的意思一样,都是指沧海,茫茫的大海,只是“海渤”,还有具体指渤海的意思。古代的渤海,包括山东半岛至朝鲜半岛之间的海域,即今黄海北部海域。

“长风助顺,海不扬波。日不费多,稳到宣沙”,说希望天妃(妈祖)能送来顺风,而且没有大的风浪,使我们能在较短的时间内,稳稳当当地回到朝鲜的宣沙浦。“长风”,本指远风,大风、暴风,这里应是“长风破浪”的意思。唐代诗人李白作有《行路难》一诗,其中就有“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之句,二十五日祭文中的“长风”,借用了《行路难》中的用意。“宣沙”,指宣沙浦,在朝鲜清川江入海口以北,今属朝鲜平安北道宣川郡。明末朝鲜使团出使明朝时,多从宣沙浦起航,返程时也从宣沙浦登陆。天启三年(1623)的朝鲜冬至使一行就是从宣沙浦起航出使明朝的,这里说到的宣沙浦,是回到朝鲜的意思。

“惟神之赐,感戴平生。兹将菲薄,俯申微诚”,说上面说到的这些要求,唯有天妃(妈祖)您能赐给我们,我们会用一生来感谢您。我们将这些菲薄的祭品奉献给您,跪拜以表达我们的诚意。

记载中说到的“奏行”,指的就是朝鲜奏闻、请封使一行。“奏上船”,指朝鲜奏闻、请封使正使(也称上使)李庆全乘坐的船只。“南长山岛”,在庙岛以东,距庙岛3千米,是庙岛群岛最大的岛屿,今山东省长岛县驻地。

上述二十五日的记载,也只是说到“乘船行大海神祭”,即举行了祭祀海神的活动,并没有说到祭祀天妃(妈祖),也没有说明天妃(妈祖)就是海神。但赵濈在他的《燕行酬唱录》中,将二十五日的祭文冠以《庙岛娘娘庙文》[31],说明作者祭祀的海神,就是庙岛娘娘庙的天妃(妈祖)。祭祀活动从“卯时”,即早上5时至7时开始,由“各船各自祭之”,而祭文则是统一的,由正使赵濈亲自拟定。朝鲜进贺、冬至、圣节兼谢恩使正使赵濈亲自拟定祭文,也说明了朝鲜使团对祭祀天妃(妈祖)活动的高度重视。至于赵濈为什么把在登州府驻地蓬莱县城举行的祭祀活动的祭文,冠以“庙岛娘娘庙文”,这里有两个可能:一是作者一行与朝鲜奏闻、请封使的主要官员离开登州后,专程到了庙岛天妃庙举行了祭祀天妃(妈祖)的活动,可能用的也是这个祭文;二是作者一行与朝鲜奏闻(请封)使在登州祭祀的海神是天妃(妈祖),而庙岛天妃庙供奉的天妃神像,又是当地影响最大的,这在下面还会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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